不多时,夏眉前来对三人行礼道:“小姐,叔老爷,表少爷,祖祠之中的各位老爷少爷已经尽数到场了,有请小姐与叔老爷表少爷一同到前厅之中。”
徐志业点头:“人既然到齐了,我们也赶紧去吧,免得让人多嘴说我们什么。”
三人一同前往前厅,此刻前厅之中已经坐满了人。
除了徐志业与正在主位之中安坐的这一辈徐家家主徐志远是徐若初父亲亲生兄弟之外,其余各人皆是徐家宗祠之中说得上话的长辈,更有一些徐若初的表兄表弟被请到这里,只为给徐若初做一个见证。
“见过叔父。见过伯父,见过各位叔伯。”徐若初进门便给在场所有长辈行了礼,不卑不亢,行事有章。让人眼前一亮。
徐志远代表长辈们道:“不必多礼了。”
紧接着,徐若初又朝向两边同辈的表兄表弟们:“多谢各位表兄弟到场,为若初今日要做的事情做个见证。”
“表妹有什么事情,便尽管说,我们都是一家人,若你受了什么委屈必回为你讨个公道。”徐宏辉道。
徐若初道:“多谢表兄。”
随后,徐若初从夏眉手中拿过厚厚的一整叠账簿,表情凝重的转向叶晓欣:“昨日我派人送了手书过来。想必姑母已经看到了。”
徐晓欣摇头道:“什么手书,我从未见过。”
徐若初挑眉:“哦?是么?我那丫鬟雯儿如今不过八岁,往姑母这里已经送了多次手书,每每有人问起便说上一通,想必见到她入府的人也很多,不知姑母是否需要我找上一两个来问问?”
徐志远威严道:“三妹,若是若初派人递了手书,你看与不看皆是一样的!”
听到这话,徐晓欣知道自己否认也没有什么意义,便梗着头应道:“便是看到了又如何?”
“姑母稍安勿躁,还请您听我说下去。”徐若初道。
徐若初将账簿放在徐晓欣身边的茶几上,又从夏眉手中拿出了两份稍薄的账簿,左右手各执一份,对徐志远道:“伯父,在姑母面前的便是我从府中管家柳石手中拿到的这几年府中所有往来账簿。”
说话间,徐若初又挥了挥双手中的账簿道:“我右手中这一份,是柳石给我的这些年来将军府每年的年末总账,而左手这一份,是我从这些账簿手中整理出的总账。”
话音落下,徐若初将两本账簿同时递到徐志远手中:“我已将两份账簿做了总结,在最后一页,伯父请看。”
徐志远接过账簿,将两本账簿同时翻到了最后一页,见到上面徐若初标注的数字之后便皱眉:“怎的两本账簿中的数字会相差如此之大?”
徐若初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张开在众人面前晃了一下:“各位叔父伯父,表兄表弟们,这是我父亲离世那一年府中盈余的数字与去年府中盈余的数字。”
众人定睛一看,上一个数字之富足与下一个数字之匮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时间议论纷纷。
徐宏辉开口问道:“表妹,自叔父离世至今,从未听说将军府有大笔开销,不过表妹一人在府中过日子,怎么会相差这么大?”
徐若初给夏眉递了一个眼神,夏眉接到徐若初的指示便退了下去,带着两个小厮把柳石带了上来。
柳石那一日被徐若初教训了一顿,又兼二子一女被徐若初尽数发卖了出去。一个月的功夫,发鬓间竟染上了霜白,人看着也老了几岁。
“见过小姐,见过各位老爷少爷。”柳石对着一众人行礼。
徐若初将那张纸递到柳石眼前,问道:“柳叔可还认得出这两个数字?”
柳石一看便知:“认得出。”
“那便好。”徐若初将纸放在柳石手中,又对着徐晓欣认真道:
“自父亲去后,姑母便住到了将军府中替兄照看若初,但姑母到底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想必被蒙蔽了一二也有的,这账簿的问题还请姑母与柳叔一并给若初一个解答罢。”
徐晓欣被徐若初这么拎出来,心知今日是逃不过的。徐若初一月前就把话说明白了,这一个月来又送了几次信。徐晓欣知道徐若初这是真的要对付自己。当她看到柳石在大堂中间站着柳石,脑子一转就对着众人道:
“都是他!柳石中饱私囊,欺负我一个乡下村妇不会管偌大的将军府。”
柳石没想到徐晓欣竟然会在这种时候直接捅自己一刀,急怒之下竟然大声道:“你居然这么陷害我,若不是你说小姐不理这些事情,又怂恿我把将军府名下的田地店铺一点点转到自己名下,我怎么敢做这种事情?”
徐晓欣被柳石这么一说,大喊一声:“我何时让你悄悄把若初名下财产转移的?你别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柳石眼见徐晓欣撕破了脸皮。也不再跟她客气,掰着手指就开始数着:
“三年前,城西那块地里出现了一块金砖,你盘算着地里也许还有金砖,对着小姐又哄又骗,在小姐根本不知道的情况下让小姐签了那块地的地契转让,你认不认?”
徐晓欣呸了一声,指着柳石问道:“我盘算的?还不是你说有了一块金砖就会有第二块第三块,那块金砖最后还不是落到你手里了?”
柳石更怒了,问道:“你就没拿?那块地最后总共挖了三块金砖,最后两块全被你拿走了,最后还送到徐夕瑶的嫁妆里。你难道不认?”
徐晓欣与柳石二人在众人面前你一言我一语的,又闹又骂将这些年从徐若初手里抢占的东西一股脑的倒了出来,听得众人几乎是目瞪口呆。只有从账簿之中早就看出一切的徐若初冷眼看着他们撕闹,却没有劝阻的意思。
两人足足说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柳石更是爆出徐晓欣为了让徐若初的嫁妆看着丰富实则内里空空如也,竟然托人去买了一些假的金银首饰与假古董放到了徐若初的嫁妆里!
一个堂堂将军府嫡女的嫁妆之中,出现一大批假货,如果让其他人知道了。会怎么看将军府,又会怎么看徐家的女儿们!
徐志远终于是听不下去了,重重一拍桌子怒喝道:“你们两人还有什么要说的私下里说了去,别在这里污了人的耳朵!”
这些东西实在是太过不堪与恶心,徐志远身为徐家家主,从来顶天立地,却没想到自己的亲生妹妹竟然会谋取侄女的家产,还是以这般卑劣的手段!
徐志远这一声怒喝,打断了两人互相指责的话语,更是将徐晓欣一下子震清醒了过来,她看着自己的两个哥哥的表情,又看了一圈子侄的表情,终是低下了头。
徐志业却忍不住了,他本就不如徐志远有家主的稳重,听闻侄女竟然这么些年都在这么两个豺狼手中过活,更是怒气顶天!
他一把抓过柳石。当场就打了柳石两个耳光!又把柳石整个人提了起来!徐志业本就身材魁梧,更兼柳石已经年迈,身体已经佝偻,竟然被徐志业一提整个人悬空在半空之中!
徐志业是什么手劲,柳石被打的头昏眼花,口中含糊不清,一时间竟然说不清话了!更被这么提在半空中,柳石一时喘不上气。脸色瞬间就惨白了。
“三弟。”徐志远出声提醒,徐氏宗亲都在场,不能让人留下他们主家对下人不好的名声。
徐志业狠狠把柳石扔在地上,回头瞪了一眼徐晓欣,回了座位上。
徐志远指着徐晓欣问:“三妹,你强占二弟府中财产,与下人勾结在一起将若初一个堂堂的将军府嫡女作践成了这个样子,你真是,气煞我也!”
此话一出,在场一众徐氏宗亲纷纷指责起徐晓欣:
“真是太过分了!”
“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我生平从未见过这般卑劣无耻的人,若不重罚,实在看不下去!”
徐若初此时走了出来,对着徐志远行礼道:“伯父,可否容若初说两句?”
徐志远此刻见徐若初也是心中百感交集,按理来说,他弟弟去世之后,作为兄长兼族长,自己理应帮一把这个侄女,但自从徐晓欣说了要帮着照顾之后,自己竟然丝毫没有怀疑,反倒是一向粗枝大叶的弟弟在自己面前提过几次。
想到这里,徐志远对徐若初生出了几分愧疚之情,望向若初的表情也多了几分身为长辈早就应该有的慈爱:
“若初有什么话直接说便是,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伯父自然会帮你做主。我徐家女儿,如何也不能被一个外嫁的外人与一个下人联手欺负!”
“多谢伯父。”徐若初恭敬的对徐志远行了一礼,却仍在想,分明昨日徐晓欣派人到周府去了,怎的却没有徐夕瑶的身影?
徐晓欣听到自己的哥哥这么说话,知道哥哥已经不会再帮自己说任何话了,双眼直直的盯着徐若初,心中却在焦急的等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