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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ory060
    《为你背离全世界》
    京城的夏天开了个头, s市的夏天已如火如荼, 热意燃爆了周沫的思念。
    她要去北京过生日, 周群不同意,认为她才实习一个月, 需要稳定。
    胡瑾自从北京回来后一直在平衡爷俩的关系,以往他们好的让她这个妈妈吃味,哪家女儿青春期后还跟爸爸这么要好的,这会她求求他们回到以前, 她再也不想左右为难,白天劝解女儿,晚上安慰丈夫。
    周沫本来觉得大家都是为她好,努力学习专业技能以后对工作有利, 所以上班的时候明明已经耐心告罄,还是咬咬牙打碎不耐烦重新奉上笑脸,她觉得自己的乖顺至少可以换来一点周群的认可,或者一点点铁链的松解。
    可他没有,看得严严实实,甚至周五会来接她下班,时不时跑到实习的科室看看护士长给她拍的排班表,明明所有实习生都是双休, 可他去的第二天护士长就把实习生的休息断开, 上三至四天休一天, 周沫坚定这是周群捣的鬼。
    她知道所有人都是为她好, 余味也说忍忍, 而且他也忙,她来了他也照顾不到她。
    可是他们已经三个多月没见了,余味六一本来答应回s市陪她过生日,可秦善龄因为工作,来北京开五天展销会,周沫趴在电脑前同他视频心中有怨言可不好意思发出。
    他的十九周岁她飞去了北京,为什么他要错过她的十九周岁节点。
    可是秦善龄确实十年才回国一趟,于情于理一次生日确实算不了什么,余味知道自己过分理亏,也想过要么就回s市陪她过生日得了,可秦善龄将开会时间掐好、住宿地点定在z大附近,一条条q消息发来问哪里好玩,来不来得及玩。
    余味没忍心。他给周沫打了一万块,“沫沫,对不起,买点东西吧。”
    周沫看着数字就哭了,周群也给了她一万,说想买衣服就去买衣服,想买笔记本就去买笔记本,可她要余味,一个将她困住,一个不能过来,只给钱,而现在钱对她来说都没有了意义。
    她要裙子干嘛,都不能穿给喜欢的人看。
    *
    六月一日清晨,阴雨绵绵细雨霏霏。
    周沫憋做了几个月的小人,听话懂事、认真干活,余嫣和她一组实习都说,“没想到你还挺能吃苦的。”可周群看不到,只看到了她妄图奔向北京的一颗蠢蠢欲动的心。
    十九周岁,也不是什么大生日,周群大清早开车去取了定制的蛋糕,上面是只卡通的小鸡,单位同事小孩的生日蛋糕不错,他要了联系方式,看到实物那刹那他觉得周沫一定会喜欢。
    胡瑾大清早起来去菜市场买菜,全买的周沫爱吃的,待到一番劳作十点多周沫才磨磨唧唧从房间出来,到小餐厅时,姑姑姑父小叔和两个表弟都在,周群怕冷清特意叫了几个人,还问周沫要不要叫她同学来,周沫拒绝了。
    她一点没平日生日的精心打扮和喜悦表情,心不在焉地打了声招呼,手机里余味在问今天有谁陪你过生日?她关了机没回,昨晚初中好友以及宿舍里的姑娘都准时发了祝福,手机不停地震,她熬着酸涩的眼等短信电话,可余味一夜无动静。以前即便在对屋,他都会发消息说生日快乐的。
    今晨的生日快乐迟到了几个小时,周沫的累积的不满和压抑到了临界点,她知道秦善龄的到来更难得更重要,她不断说服自己要懂事,可是她还不够懂事吗?她的懂事没能换来任何宽容,甚至一次飞去北京的机会和陪过生日的回报都没能得到。
    吹蜡烛时姑父看着“19”样式的蜡烛,慈爱地说:“再过一年我们沫沫都要到法定婚姻年龄了。”他看到西屋的门紧锁,问了句,“你的竹马呢,还在谈吗?”
    姑父自然不知愚梦巷的事,那云波诡谲的两年料谁都想不到,骤然的翻天覆地,像是一场噩梦,说出来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如方才李阿香解释的,老人走了孙子读大学去了,散了散了。
    可经历过的周沫此刻心头又是一沉,竹马呢?
    周群出言道:“小孩子的事情谁知道啊,来来来切蛋糕。”
    周沫抿唇一言不发,对于周群的粉饰和不提及此话题分外不满,在喜气洋洋的桌上乱入句扫兴的话:“我爸不让我们谈!”
    “哦?”刘洋杰将目光转向周群,“怎么了?”余一书和他也有几分交集,只是这几年余一书的方向转至临市,没怎么碰到,难不成闹矛盾了?
    “没,听她瞎说。”周群张罗开,“吃蛋糕,哎哟,我们冬冬高了不少呢。”他看着周沫的表弟夸赞。
    “我瞎说了?你不让我们见面不是不让谈吗?”周沫眼泪在眼眶打转。
    周玲见着忙起身给她拍拍背,问周群:“怎么了?”
    一桌人陷入了不敢言的尴尬中,李阿香几次想说话,嘴巴张开后又合了上去,周沫坐在她正对面也是一脸质问地看着周群。
    两个表弟坐着面面相觑,对于此刻气氛的走向表示不知所措,众人喉头发紧。
    周群一看话题已经到这儿了,冷冷看向周沫,“我哪里不准了?”
    周沫吸了口气,想把眼泪憋回去,想像上回一样慷慨陈词,却又在开口的瞬间呜咽开来,出声就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你不让我去北京,你不让我见他。”
    “他不可以来吗?他能有这么忙每次都要你大老远去看他?”周群也是不解,一天到晚跟在别人后面跑,小孩子时候就算了,长这么大了还在倒贴,女孩子奔波在路上多危险。
    “他很忙啊!”周沫擦了把泪,心中那团用力裹住的暗黑想法发散开来,他那么忙,谈恋爱在他眼里确实不是最重要的,他以前要上学要打游戏,现在要打工要见妈妈,她永远在后面,她永远在追着他,她永远在妥协。
    可她不会认的,至少在这里。
    周群厉声说:“全家每个人谁不忙?今天是工作日,你夜班白天在家,其他人都是请假给你过,姑父是从公司赶过来的,等会还要回去,谁不是为了你抽空,你要为了你的那点不爽毁了大家的午饭吗?”他怒周沫的不懂事,在这种场合耍脾气破坏气氛。
    刘洋杰忙说:“没事没事,沫沫生日重要,吃菜吧,都凉了。”
    周玲拽拽周沫,“你爸妈忙了一上午做的菜,懂点事。”她试图把周沫拽坐下来。
    可懂点事那句话推倒了周沫列置的多米诺骨牌,啪地一声哗啦啦顺排倒塌,“我还不懂事吗?你们不让我私自去北京我就不去,让我去s市第一医院实习我就去,我就要求去北京两天你们都不让,我做错什么了呀!”
    “真的是惯坏了。”胡瑾也是生了气,一把拉过周沫往屋里带,“一个女孩子去一千多公里以外的地方爸妈多担心,余味这么忙根本没空看着你,你以为北方很安全吗?乱的很!”
    “我已经十八岁了我自己不能负责吗?”她一把甩开胡瑾的手,倒退一步,眨了眨眼将模糊视野的眼泪清除,看了里排的周群和面前的胡瑾一眼,“不对,都十九了。”
    “只要你还在用家里的钱,就算没长大,你要么吃要么进屋,不要影响别人。”
    “哎呀,说什么气话,这不是沫沫的生日嘛,沫沫要去北京我陪你去,等会去医院请个假,下午姑姑陪你去北京找你猴哥。”周玲拍拍周群,示意他别说话。
    一桌美食,道道都是为她准备的,扑鼻的菜香犹在,只是热意消了下去。红木上铺着粉白色橡皮制桌布,碗筷整齐地摆着,沉默的人围坐,吵架的人站立,大气不敢出地围听着家庭战争。
    周群摇摇头,都是家里人太顺着她了,周玲因为小时候导致过周沫的电梯阴影,再加上没有女儿,一直把她当公主,他和胡瑾亦是,只是个普通家庭,事事周全地考虑她,以她为中心,最热的时候唯一的电扇是她的,最穷的时候一声令下玩具就要全包,还不是自己玩,最忙的时候陪她住院熬了一夜第二天还要上班,就是这样捧在手心里长大、一个巴掌没挨过的姑娘,长大了居然为了个男的一而再再而三地悖逆父母的苦心、破坏家庭的和谐。
    “太惯着她了,谁家的孩子能惯成这样,无法无天。”他指着房门,“你给我进去,别影响我们吃饭,下午我销了假就去上班,把电影票退了,你的世界是不是只有余味,父母家人都不重要了?那你实习结束就滚去北京,我保证不管你!”
    “好!”周沫被斥得哑口无言,把眼泪抹了快步进了屋子,将头埋进被窝。她理亏,她跟家里吵架,她从来没这样闹腾过,最近这样频繁,她都心力交瘁了。
    她想去北京,不能,她想他来s市,不能。
    全世界都和她作对。
    六月天,娃娃脸,下午时分,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小餐厅里的大人默默吃晚饭,周群压下脾气和刘洋杰寒暄了几句,一桌人这饭吃的都不是滋味,那灭了蜡烛的蛋糕最终也没人动,蜡烛也没拔下来。
    周沫晚上也没吃饭,在房里呆到四点半自己坐车去医院上班了。她只是个辅助的人,换换水,给病人指指路,忙碌掩去了她的情绪,她的手机一直没开机,从那天上午到两天后的六月三号。
    胡倾城从另一个科室溜班到她面前,拿着手机对着她问:“你猴哥在qq上问我你怎么了?说愚梦巷的电话也打不通。”
    “告诉他我死了。”她有气无力地说了这句话。
    压抑死了,家里气氛凝重,她连饭都不同他们一道吃了,自己买了点零食躲在房里。她那样热爱热闹,惯常被家庭温暖包围的人,落得这样估计冷清的田地,好像在跟全世界作对,只是为了一个远在天边的男人。
    而那个男人,还不把她放第一位,什么丢了西瓜捡了芝麻,她是两个都丢了。
    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