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路菲儿离开这件事，纪宸没有和顾沅沅聊过，顾沅沅也没和纪宸聊过。两个人都很有默契的没在对方面前提起路菲儿。
    就在路菲儿离开的三天后，深夜，顾沅沅正在睡觉。突然手机铃声响起，顾沅沅从睡梦之中惊醒。
    纪宸一边安抚惊醒的顾沅沅，一边接起电话。
    接完电话的顾沅沅起身披上被扔到小沙发上的浴袍，起身往浴室走去。
    顾沅沅打了一个哈欠，追问，“谁的电话，深夜什么事情啊？”
    “纪青昀病情恶化，下病危了，可能熬不过今晚，我得过去看看。”纪宸洗好澡出浴室，顾沅沅已经把他要穿的衣服准备好了。
    纪宸在顾沅沅的额头上吻了一下，“难得那么贤惠。”
    顾沅沅坐在洗漱台上，晃荡着腿，“不用我跟着你去吗？爸妈那边知道了吗？”
    “知道了。”纪宸拿过电动剃须刀，把冒出来的青色胡渣剃了，“高阳在那边，不是很想你见他，这些事情我处理就好，你安心睡一觉。”
    顾沅沅从洗漱台上跳下来，“既然爸妈都去了，我怎么能不去。我也不是很想见高阳，你就忍耐一些吧。”
    最后两人还是一同出发前往医院。
    到的时候，纪青昀已经不行了。
    纪母苍老了许多，到底是自己的孩子。
    纪墨和高阳一人一排椅子，等着纪青昀叫他们进去见最后一面。
    但纪青昀最后一个想见的不是纪墨，也不是高阳，却是纪宸。
    纪宸换好衣服走进抢救室，对着生命垂危的纪青昀喊了一声，“哥。”
    纪青昀听着纪宸的声音清晰了许多，不像刚刚二老在他耳旁说话像隔了一层一般，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吧。他握住纪宸的手，“我知道，你一直觉得哥混账。夺纪氏是，设计我也是，因为觉得我太混账了。”
    这个纪宸不否认。
    “是啊，哥的确是太混账了。”纪青昀喃喃自语，“我的确不配做一个丈夫，父亲，哥哥。但是，我还有我没尽的责任。”
    “你是想让我劝服爸妈让高阳回到纪家？”
    纪青昀强撑着身体的疼痛否认，“我刚刚试过了，他们二老决定好的事情，我们轻易改变不了。我只是想，请你以后多帮我照看照看高阳。我欠他太多，如今我不在了，爸妈不想见他，就只有你了。”
    纪宸不语，只是望着纪青昀。
    纪青昀求了几次纪宸还是没什么答复，就没继续求。他能感觉到自己坚持不住了，“你不想，我也就不强求你了。”
    纪青昀就这样走了。
    葬礼举行在省三天后的一个天气很好的日子。
    来的人不是很多，不是因为纪青昀的朋友不多，只是纪宸严格控制了葬礼的人数。
    许久不见的沈蕊蕊，在今天出现了。
    她穿着一身黑色连衣裙，画着精致的妆容，跟在高阳的身后抱着一束白菊。
    高阳祭拜的时候，她就沉默的站在旁边，盯着墓碑上纪青昀的黑白照片。
    在高阳带沈蕊蕊出场之前，顾沅沅在和安笙聊一些重要的事情。在高阳带着沈蕊蕊出场之后，顾沅沅的目光自然被这个奇怪的组合吸引。安笙在那之后说了什么，她都不知道。
    安笙说了一大堆，得不到顾沅沅的答复，顺着顾沅沅看向的方向看过去，“咦？”
    “怎么了？”顾沅沅这回倒是听见安笙的声音了，“你也觉得奇怪吗？他们两待在一起。”
    “他们两即使结婚我都不会觉得奇怪，但是为什么在我看来，反而沈蕊蕊更像是纪青昀的孩子。”安笙观察着高阳和沈蕊蕊的表情，“过度悲伤的人，是根本哭不出来的。”
    安笙职业病犯了，和顾沅沅分析起沈蕊蕊和高阳，“突然失去亲人的人，要相信接受亲人死亡需要一段时间。我经常能见到沈蕊蕊那个样子的病人家属，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盯的是亲人的尸体，沈蕊蕊盯的是黑白照片。”
    “而高阳的表情和情感都拿捏得特别好。那种已经接受了家人的死亡，想哭又害怕纪家二老觉得厌烦，全部都在他脸上呈现出来了。难怪他那么红，原来有这样的演绎天赋。”安笙下巴抵在顾沅沅的肩膀上。
    顾沅沅没有仔细听安笙的解说，她的目光锁定在沈蕊蕊的身上。
    沈蕊蕊抱着花，被顾沅沅那么长时间的盯着，却半点反应都没有，依旧抱着花站在那里，看着墓碑上面的黑白照片。
    直到高阳的长篇大论说完了，沈蕊蕊才把怀中的花放在了墓碑面前。
    顾以晟因为有一个重要会议，来晚了。他顺着阶梯走上来，正好看见那一幕，沈蕊蕊把花放到纪青昀的墓碑前，高阳扶起放花的沈蕊蕊。在她的耳边说着些什么。
    而沈蕊蕊的回应就是对着高阳摇摇头，挣脱高阳的搀扶，往顾以晟这边走。
    顾沅沅之前一直觉得顾以晟和沈蕊蕊之间有些问题，倒不是因为沈蕊蕊失踪，顾以晟不为所动才开始怀疑的。从最初的最初就开始怀疑了。
    难得两再同框，顾沅沅和安笙一起盯着顾以晟和沈蕊蕊之间有没有互动，但是没有。
    沈蕊蕊眼神空洞，直接从顾以晟身边走过，往卫生间方向走。
    顾以晟也没有任何的交流，直接从沈蕊蕊的身边走过。
    “之前晟哥是真的喜欢沈蕊蕊吗？”顾沅沅不是很能理解顾以晟和沈蕊蕊之间的爱。
    “可能？”安笙手贴上顾沅沅的后背，把顾沅沅往往这边走来的纪宸怀里推，“现在不是你东想西想的时候。”
    的确不是，顾沅沅和纪宸一起回到二老身边，分别站在两边，对来祭拜的人鞠躬。
    即使纪宸限制了来祭拜的人数，顾沅沅还是鞠躬到怀疑人生。
    最后一个鞠躬，顾沅沅起得猛了，头有些晕。她打算去洗手间用水让自己冷静下来，却在洗手间的门口，看见了正在抽烟的沈蕊蕊。
    沈蕊蕊朝着顾沅沅吹了烟圈。
    差不多五分钟之后，从洗手间洗了个脸出来的顾沅沅眼前一黑。很有绑架经验的顾沅沅，在那一瞬间，就知道自己可能要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