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层,小路上。
孙侯之所以能够如此‘顺利’的来到这里,绝对和梦游和尚的‘手下留情’有着很大的关系。对于这一点,孙侯的心中十分明白。倘若真打起来的话,抛开其他僧人的实力不说,单单一个梦游和尚便足以让孙侯头疼。
他这个老师兄,虽然修为不高,但法宝绝对一大堆。而且他的宝贝个个都不简单,随便拿出一件来,恐怕孙侯都将难以应付。况且他的阵法也非常变态,而且绝不是只会一座阵法那么简单。有了法宝加阵法的相助,梦游和尚的真实实力,孙侯想想都觉得脊背生寒!
两人的相处时间并不长,这几年更是没怎么见面,但他们彼此之间的了解却是远超常人的。梦游和尚相对了解孙侯,孙侯也相对了解他。最起码,孙侯知道这个老师兄心术不坏,而且非常在意那个‘缘’字。想来这一次,也是这个‘缘’字立了大功!
“呵呵!这个梦游师兄还真有点儿意思!”孙侯又想起第一次与他见面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只要师兄你一如既往,我这个小师弟便永远都是你的小师弟!”
“只有真正的佛门,才有真正的佛法,这一点我绝对承认。佛者,以普渡众生为己任,以胸怀大善之心化解世间罪恶,甚至不惜以身入地狱来达成。这等无上的情怀,的确令人敬仰、钦佩,非道心大能者不能为之。而我嘛,呵呵,虽然道心也很强大,但此道心非彼道心,完全就是两码事!我不想强行干预外物,但它们却也别想来干预我!”孙侯边走边喃喃自语道。
“不论是佛门还是道家,亦或者是其他道法,它们都有其超然之处,但也都各有弊端。”孙侯继续道,“不论是哪一家,都有一些肮脏、龌龊的污秽之处。说起来,这一切都是人为的因素。毕竟,人天生都是自私的,不论选择那一种道法,人的天性是不能改变的。但这也恰恰契合了自然的法则,自然本就不纯,生在其中的万事万物又怎么可能无暇呢?”
“而至于我嘛,呵呵,只要...”谁知孙侯还没来得及继续掰扯自己的想法,却突然间被一阵掌声给打断了!
啪!啪!啪!
“呵呵!说的好啊!得徒如此我心甚慰啊!”只见前方的虚空微微一震,一道甚是熟悉的声音响起道。而这个声音,早就深深的埋在孙侯的心底,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紧接着,一道沐浴在耀眼金光中的身影,缓缓地从虚空中走出。随之而来的,是一首高亢嘹亮、直通心底的歌声。
歌曰:世间本无人,世间本无物,
无人无物无涟漪;
天上自有道,地下自有法,
道法相合自神奇;
乱花迷醉眼,俗世满心间,
乱局未醒窍生烟;
当随本性生,由得本心去,
自在逍遥魂不弃;
种下前世因,结出今生果,
冥冥天意终不舍;
一段师徒情,两生父子缘,
日升月落齐归还;
通晓佛家法,熟知道家道,
求得清闲两不靠;
未有混沌身,但就伪神皮,
一皮一相一菩提。
歌声闭,那身影已然来到有些呆立的孙侯面前。随着金光散去,菩提的身影赫然出现,依旧是孙侯曾经最熟悉的面孔,依旧是孙侯深埋在心底的伟岸存在。
“师父...”孙侯一瞬间激动的热泪盈眶,却是忍不住泪水滚滚而下。
而对于眼前的人,孙侯毫不怀疑,一定是他的师尊蒲笛无疑。因为此刻的蒲笛,是那么的真实,不是幻影也不是伪装,而是真真正正的蒲笛!可师父明明早就仙逝了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呵呵,徒儿!你能依靠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着实令为师感到欣慰啊!”蒲笛甚是满意的拍了拍孙侯的肩头,不无感慨道,“我只不过是将你领进门,之后的一切却都是你自修自悟。到得今日,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师父!您...,您不是已经...”孙侯抹了一把眼泪,像个孩子见到了久违的父亲与一般看着眼前的蒲笛,甚是不解的问道。
“我不是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么?”只见蒲笛微微一笑,随即拉着孙侯两人一起坐下,又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的疑惑,既然今日咱们师徒重聚,我便一一为你解开!”
“师父,您怎么会到了这里?”孙侯看着慈父般的蒲笛,忍不住一时心中大喜,十分好奇的问道。
“呵呵,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神劫而已,又如何能够挡得住我?”却见蒲笛一副很轻松的样子道,“我只是对你颇有些不放心,是以进来瞧一瞧。如今看来,倒是我有些多虑了!”
孙侯听到蒲笛是因为担心自己而来,忍不住心中涌出一阵暖意。又听道他说的如此轻松,又似乎对神劫非常的了解,不由心中更喜。自己对神劫一直都处在被动之中,一切都只能被动的应对,如果这时师父能指点一二,那对孙侯来说绝对会起到非常大的作用。因为这种摸着石头过河的感觉,实在是太令人难受了!
“师父,您到底是什么修为?”孙侯忍不住打量了一下蒲笛的修为,但却是根本看不出来,又自好奇的问道。
“修为?呵呵,这可是问住我了!”蒲笛闻言不由一怔,随即笑呵呵道,“不瞒你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到底是什么修为?我佛道双修,仙神参半,又佛又道,又仙又神。修为对我来说,还真的是一个难以下定论的事情。”
“原来如此...”虽然孙侯有些稀里糊涂的,但还是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紧跟着又问道,“您的歌声有些深奥,弟子一时半会儿有些想不明白,还请师父详解一番。”
“如今咱们再见,诸多事为师便也不再瞒你!”蒲笛闻言似是早有准备道,“一皮一相一菩提,以你的聪慧,想必也能猜出一二。你前世的师尊菩提祖师,便是我的一相而已。你今生的师尊蒲笛,你面前的我,也不过是一相而已。甚至你遇到的诸多人物,都不过是我的一相而已。佛云无色无相,无相即有相,有相又无相。相非相,又无相也!”
“原来如此!”直到这一刻,孙侯才真正的恍然大悟!他脑海中一幕幕情景闪电般闪过,在这一刻,终于连成了一副完整的画面!当初师尊蒲笛仙逝之时,为什么会没有尸体留下,为什么会化作点点星光,这个困扰他直到现在的问题,终究有了答案。那些他生命中的一个个神秘甚至诡异的过客,却原来只是师尊的一具道相而已!
“呵呵,到了此刻,想来你前世的记忆差不多恢复了不少吧?”蒲笛见到孙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不由甚是满意的笑问道。
“基本上算是恢复了一些,但仍有许多似乎是早已经彻底湮灭了...”孙侯又自点头道。
关于前世的记忆,到现在为止,孙侯的确是恢复了不少。从他自‘顽石’炸裂中诞生,到成为花果山群猴之主,再到灵台方寸山学艺,又到被师尊逐出师门而后的大闹天宫,再到最后护持唐僧西天取经的大部,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但唯独真假美猴王时,到了大西天向佛祖求证真伪之后,他的所有记忆便消失了。
孙侯本就聪明的很,在诸多记忆碎片的整理之中,在猴毛、影子、甚至朱杰、沙诚、无定者等人的提醒之下,在不断听闻的诸多人物的言谈之中,孙侯已经几乎猜到了前世的结局。自己前世的死亡,一定就在大西天,一定和那个冒牌货以及如来佛祖有关。
但这一世的孙侯,却丝毫也没有复仇的心思。他只想安安稳稳的过好这一世,前世的恩恩怨怨既然已经过去了,那就让它过去吧。他不是畏惧如来佛祖的强大,也不是畏惧复仇之路的艰险和危难,就只是单纯的不想和前世牵扯太多而已。可如今师父又问起来,倒是让他又产生了对于自己前世死亡原因的好奇。
“你可知孕育你的那块母石是什么来历?自你诞生之后它的碎块又去了哪里?”蒲笛突然颇为神秘的问道。
“还请师父解惑!”对于这些,孙侯的确没怎么在意过,更是不知道答案,是以急忙施礼求教道。
“那块母石名曰‘混沌孕灵石’,是当初盘古大神开天辟地之时,由混沌紫气瞬间凝结而成。由于受到花果山猴气的熏染,渐渐地染上了猴子的气息,自此便孕育了猴胎,便是前世的你。”蒲笛讲道,“由于你的母石乃是伴随天地而生,因此连天地也当不起你的父母。呵呵,说起来你乃是与天地一个辈分,便是我也算是你的晚辈呢!”
“那块母石崩碎之后,灵力并未完全消失,甚至还有半成之数。大大小小的碎块加起来,足有九九八十一块之多。”蒲笛继续道,“而据我所知,其中绝大部分兀自瓦解消散,化作混沌紫气隐匿于虚空之中。剩下最大的六块,则分别被人一一收走。大西天的如来佛祖得两块,天界的太上老君得一块,凤凰大世界的祖凰得一块,真龙大世界的龙祖得一块。而最后一块,则是在我这里!”
紧接着,在孙侯诧异的目光下,蒲笛随即取出一块直径尺许的圆石放在孙侯面前。当那块石头刚刚被蒲笛拿出来的一瞬,孙侯便立即有一种得见生母的奇妙感觉,让他忍不住下意识的直接将石头抱在怀中!而当他与石头接触的一刹那,一股股异常舒畅的暖流顿时流遍他的全身,让孙侯几乎忍不住就要呻吟起来!
良久之后,孙侯这才从那种从未有过、只能在梦中幻想的感觉中醒来,这才稳住情绪仔细的将‘她’打量一番。
只见这块母石碎块接近球形,虽然看上去不大,但分量却是重的惊人。她通体呈混沌紫金之色,入手温润,表面似有若有若无的灵力流转,宛如一块蕴含无穷元力的至宝。即便是以孙侯如此强大的神识,却也只能扫视她的表面,根本无法看到里面的样子。
“这、这就是孕育我前世的母石!”孙侯显得很是激动,随即依旧抱着她向蒲笛问道,“师父!既然这母石也不过是混沌紫气凝结而成,为何那些大佬一个个都要抢夺她呢?”
“呵呵,这‘混沌孕灵石’可不仅仅只是混沌紫气这么简单呐!”蒲笛看着孙侯怀中的母石碎块笑道,“剩下的这六块母石碎块,乃是整个‘混沌孕灵石’的精华所在,只要将它们集齐,便可以窥探神道真正的奥妙,便可以获得真正的‘创世大神通’功法!不论是谁,一旦拥有了这门绝世神通,他就会成为万物之主,成为绝对永恒的存在!”
“创世大神通?这么神奇?!”孙侯不由眉头一挑道,“难道我前世的死亡与它有关?”
“没错!”蒲笛点头道,“你的前世之所以只到得太乙之境,那是为师刻意为之的结果。倘若继续让你修习下去,必然会坏了你的混沌本源。以你当时的顽劣脾性,必然会闯下天大的祸事,最终连重生的希望也没有。也正是这个原因,为师才逐你下山,并传你保命的‘归元秘典’。”
“唉!可是结果依然如我所料,你即便只是一个小小的太乙之境,还是不甘寂寞的惹出事来,最终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随即,蒲笛又无奈的叹道。
“呃...,前世的我,的确是太过顽劣、太过自大了些...”孙侯闻言不由老脸一红,颇为不好意思道。但随即调整情绪,又问道,“那这么说,我的前世的确是死在如来的手里了?”
“不错!”蒲笛点头道。
“可他若是要杀我,又何必如此的大费周章呢?以他的实力手段,想要杀我实在是轻而易举。他这么做,难不成还有别的什么原因?”孙侯很是不解道,可随即又甚是无语道,“再说了!他想要修成‘创世大神通’,也没有理由来找我啊!”
“哦?你难道就不问问为师,为何在你危难之际却不出手相救呢?”只见蒲笛也是一皱眉,反问道。
“呃...”孙侯不由脸色一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孙侯知道眼前的师尊一定非常强大!但联想到那尊大佛雕像,联想到那个三姐口中的‘老头子’,又联想到前世驱逐自己下山时菩提祖师的严峻表情,孙侯知道,即便是如此强大的师尊,却也不是如来的对手。也正是这一点,他才丝毫也没有一丝怪罪师父的意思。相反的,师父为了保全他的性命,甚至临行前还传授他‘归元秘典’。否则的话,这一世的自己会不会出现,也在两说之数。
“呵呵!你也不必不好意思,事实就是事实,一切的理由都是借口!”见到孙侯如此,蒲笛自然明白他心中所想,却是毫不在意的笑呵呵道。可随即他的脸色一变,两眼紧盯着孙侯,又道,“其实,不是为师不救你,也不是为师就不了你。实际上,那是为师刻意为之,是为师也想要让你‘死’上一次!”
“什、什么?!”孙侯闻言不由瞬间头大,却是直接惊得目瞪口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