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心语降下了车窗玻璃，风汹涌的灌进来，右侧的头发被彻底吹乱，暖凉的风吹在脖颈上，她缩了缩脖子，把车窗玻璃关上。
    整理被吹乱的头发。
    渐渐的，头发整理好了，没有再捋向右侧，而是分向两边，盖住了脖颈、锁骨、肩胛上的茫茫白雪。
    可她的心绪，还没有整理好。
    “还在担心？”纪雲霆眼角的余光一直看着南心语，看着她降落玻璃又合上，看着她整理吹乱的头发，看着她叹气，知道她的心思。
    “说不担心是假话。”南心语幽幽道，“虽然在这种情况下扑上去，会是机会，可也会发生悲剧。”
    她说的悲剧，是指沈子良走出低谷之后，离开唐十二。
    “扑火的飞蛾知道自己会被火焰烧死，但它们还是前赴后继，为了那一刻的光和热。”
    “十二渴望那一刻的爱情。”南心语展开眉头，渐渐释然，压着心里的那块石头松动开来，“不过，我才不会做飞蛾扑火的傻事。”
    “你会做，而且你做了。”
    得到的，是纪雲霆低沉的声音。那声音，像是宽厚的手掌在自己的肌肤上轻轻摩挲，南心语的身体禁不住的颤了颤。
    呆呆的看着纪雲霆。
    眼里有不解，她突然想到了自己醉酒的夜晚；于是不解消失，而这句话慢慢催生着情欲。
    他没说的很明白，可她明白了他话里所指。
    问题是，这里是高速路上。南心语看了看四周，眼神无奈而哀怨。
    纪雲霆抓着她的手还没有松开，所以她的手在他手心。南心语动了动，几根手指在他的手心来回的挠着。
    纪雲霆故意撩拨她的心弦，她也不能让他好过！
    南心语的指尖在他的手心划过，像是一道电流在身体里流窜，纪雲霆整个身体都是绷紧，右手下意识紧紧抓住南心语的手。
    他偏过头来，狠狠的瞪了南心语一眼，眼眸黑黢黢的，太阳光照过去，没有任何的反射光。
    南心语怕了，第一时间想要缩回自己的手，却发现手被握的死死的。再看他眼睛的时候，心里一阵惊悸。就像是夜里突然闯入黑漆漆的山林，她害怕的大叫了一声，惊醒了蛰伏的猛兽。
    她感觉到猛兽靠近的气息，更加的害怕。
    这回她不说话了，吓的不敢说话。
    纪雲霆的眼神，仿佛能把她给吃了。
    可这里是高速路，是光天化日。她给自己打了强心针，却冷静不下来。
    “我在开车，不要胡闹。”纪雲霆只是瞪了一眼，然后收回目光，低沉的话接踵而至，看上去他很冷静，和眼眸里的气息截然不同。
    “嗯，我不胡闹。”南心语立刻变得乖巧，她害怕纪雲霆眼神里蛰伏的野兽。
    “嗯？”话音刚落，纪雲霆瞥了一眼南心语，抓在手心的那只手，还在乱动。
    “疼——”南心语委屈道，“你太用力了，我想把手抽回来，可太紧了。”
    她不是故意要乱动的，没有任何撩拨的心思。
    纪雲霆松开手，没有说什么。
    南心语抽回手，按揉了手指和掌心肉，手背上有淡淡的红色抓痕。
    “疼吗？”
    “刚开始疼，现在不疼了。”南心语看着自己的手，上面的红狠也消失了。纪雲霆沉默着，专心开车。
    南心语想着他刚才说的那些话，想着纪雲霆这两年来如果不禁欲，一定是个情场高手。
    他的话，总是能够敲进女人心里；明明不是情话，却能把骨头敲酥麻。
    但偏偏，这两年他不近女色，幸好是这样，不然也不可能轮到自己。
    车一直在往前开，路不是笔直的，而是在群山间弯弯绕绕。山体都不高，山上的林木还保留着绿叶，入目是大面积的绿叶，偶尔能看见鸟雀从山上飞出来，盘旋着，飞到另外一座山。
    还有一些山，没有林木，植被也少，光秃秃的，视线看过去是褐黄色的土。因为没有什么植物，凸起的石头很明显，庞大的，凹凸的，锋锐的，奇形怪状的石头，占据着山体的大半部分。
    太阳升到了很高的位置，比清晨的时候小很多，看着也更远些，于是阳光没有那么暖。
    南心语在车里，感受不到光线的微微凉。
    她转过身去，车子的后座上放着一些水，她伸手去拿。
    拧开瓶盖，南心语喝了一口，然后问纪雲霆，“喝水吗？”
    纪雲霆回答：“不喝。”
    她自顾自的又喝了一口，然后拧紧瓶盖，把水放在自己身体的右边。
    时间是上午的九点二十。八点多离开的别墅楼，然后去市里买完水果上高速，也走了几十分钟了，再有四十来分钟，就能到县里。
    南心语看着车外，路边上的牌子提示距离大田县高速路口还有五公里。
    五公里的路程很短，尤其是在高速路上，也就是三分多钟的时间。车速渐渐慢了下来，然后拐到高速路出口，经过一个大转弯，南心语看见了大田县高速路收费站。
    走的是etc通道，出来后，又走了一公里，眼前的景象彻底的熟悉起来。
    纪雲霆不知道南心语家具体在哪里，所以，南心语开始指路。
    “高速路出口离我家的小区很近，现在我们进了国道，一直往前开就行。”
    “右转，第二个路口的时候左拐。”南心语一边指着路，一边看着外面，“你看见那家早餐店了吗？我经常去哪里吃早餐，最喜欢他们家的肉丸和米线。”
    “前面那个路口左边，有家书店，可以喝奶茶可以看书，书店的二楼是全玻璃的，玻璃旁是书桌，我总是挑南边角落的位置。哪里正好有一棵老梧桐树，既有阳光，也有斑驳的树影。”
    “我很喜欢坐在那看漫画。”
    车子进入县城，南心语也是活络起来，嘴巴没有听过，不断的讲着周边和她有关的商店。纪雲霆第一次来，她恨不得把自己在这里的过往一股脑的讲出来。
    “不对不对！这里不用左拐，得直行，我只是告诉你左边有家书店。”南心语看了看四周，觉得不对劲，立刻反应了过来，急忙提醒。
    纪雲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