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理智的人,如果说到了现在,还分不清孰对孰错,孰真孰假的话,那么就枉费他活了三十多年了。
一直以来,因为孩子的教育以及抚养问题,莫语和向父向母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最初在一起住时,家里天天上演家庭大战,向父向母的泼辣,莫语的是不退让,家里,更像是战场。
直到彼此分开住之后,才得以休战。
至少在表面上,彼此的关系舒缓了一点。
和大多爷爷奶奶一样,向父向母带孩子,所抱有的心理更偏向于养宠物。只有莫语,不管做什么,首先想到的便是孩子未来的人生以及性格走向。
他以前不闻不问,不管不顾,理由:他很忙!
甚至于有很长一段时间,他觉得自己父母受了莫大的委屈,总会暗搓搓地责怪莫语。
“小语,我——”无意识的举动,让男人尴尬,“我只是想来看看孩子们!”
“看孩子?”莫语觉得有趣,透过楼梯过道处的小窗户,看向窗外的一片漆黑,“孩子们睡了!”
向阳是孩子们的父亲,她可以甩了一个不称职的老公,却不能私自做主,替孩子们丢弃一个而不称职的爸爸。
“最近这段时间请你管好你的那对好爸爸妈妈!你要知道,现在的我们正处于离婚官司阶段,如果你爸妈做出了什么不合宜的动作,只会对你产生更多不利的影响。”
“小语,其实我们可以继续做朋友……”
“朋友?”莫语被气笑了,“好啊,签了离婚协议书,放弃和我争夺孩子们的抚养权,那么我们还是朋友。否则——”她冷笑一声,“我们只会是敌人!”
曾经,在她第一次拿出离婚协议书的时候,她和向阳还可以做朋友。
如今,当两个人即将站在法庭的对立面,为孩子房子金钱争执,她如何还能心平气和,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地开怀大笑,笑称对方是自己的朋友?
自欺欺人也要有个限度。
“小语——”男人心生愧疚,“我那也是逼不得已的——你想想看,你一个女人带孩子,是一件多么难办的事情!我只是单纯地想要帮你分担一下而已。”
“分担?”莫语从未发现向阳竟然还有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你明明知道对我来说,孩子们就是我的性命,我的所有,我的坚持!如今你却是要生生剥夺走我的命,我的所有,否定我的坚持!向阳啊向阳,我竟然从来都不知道你竟这么脸厚。”
不想再看男人做作的嘴脸,莫语一手重重指向楼梯过道的方向。
“你现在就给我走!否则,别怪我不顾及往日的父亲之情,不客气了。”她抡起重重棒球棒,面色决然。
“小语,只要我们还没有正式离婚,我们就是夫妻,你不能赶走我。”
“你这意思是要赖在这里不走了?”莫语挑眉,语气讥讽意味深深。
“这是我的家,贷款也是我在还,你有什么资格让我走!”
撕破脸的两人不再顾及旧情,莫语当仁不让,男人怒目圆瞪,想要闯进屋,却是没有胆子。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公司的向副总吗?怎么,白天时没有看到我,还是不知道我爸爸是谁?”
安心雨再也听不下去了,本不想干涉别人的家事,可实在拗不过自己那好管闲事的性子。
“安小姐?”向阳惊讶。
安心雨是安氏集团总裁的千金小姐,远远不是他能够得罪的。
“看来虽然我没有去公司找爸爸,你还是知道我的。白天我就看你不爽了,这深更半夜的,你想干什么?”
权势和压力,永远是最有力的武器。
向阳终是落魄而逃,背影慌张。
莫语收了气势,深深看向安心雨,第一次对这个半途友人生出好奇。
“你究竟是谁?”
“安氏集团的千金啊!”她打了一个大大哈欠,躺回那张算不得十分松软的大沙。
“我爸爸好像正在计划着将我弄到安氏集团,好像——”她挑眉一笑,“好像计划着让我继承他的位子。”
看莫语一副震惊模样,安心雨笑颜更加灿烂。
“对了,正好管着你老公。以后我照着你!”说完这话,便又盖回软被。
门外,向阳落荒而逃,刚跑到楼下,便对上一双失望的眼睛。
凌晨,寒风中,女人身着单薄白衣裙,双目含泪,失望痛哭地看着男人。
“你——”想要解释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被冲上来的女人紧紧抱住。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女人神情悲惨戚戚,哭腔柔弱,将隐忍模样表现得淋漓尽致。
“我——”想到秦舒语的委屈,向阳心生愧疚。
“好了,别说话了,快回去吧!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相信你是有苦衷的,支持你的。”秦舒云打断,“不要解释了!”
男人被秦舒云的深情款款感动,心下更是愧疚,拉着女人离开。
离开之前,秦舒云趁着男人看不见的角落,意味深深地看了一眼楼梯道的窗口,那里站着两个女人。
“心雨,你拉我来看什么?”
一个丢了心的男人哪里值得她的怀念和伤感?对于向阳的关怀和感情,早就在过去的七年间,被对方的不作为和冷漠,消磨的一干二净。
“没有啊,我只是很好奇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够将你老公这么好的一个男人勾走罢了!”安心雨一边说着,一边上下审视着莫语,啧啧摇头。
“也难怪!要是我,我也不要你!”
莫语脸黑。
这句话实在有点戳心。
“好了,明天你请个假,我们一起去逛街吧!”
“我明天要去见韩律师。”韩律师是王翊给她介绍的。
“那后天吧。”
“我没钱!”要打官司,还要养小孩,她哪里来的钱闲逛。
“我有钱!”安心雨甚是不以为意,兀自决定了后天两人的行程。
静谧的咖啡厅,莫语神色微微慌张且惊讶地看着面前熟悉的男人。
“段老师?”她轻声出口,语气中夹杂着浓浓震惊。
段天泽不是小天学校里的数学老师吗?怎么会是王翊介绍给她的律师?这——
她心里很没底,再问:“段老师,你不用去学校吗?”她问的小心翼翼。
毕竟关系到自家孩子在学校内的待遇,她不敢得罪老师。
以前,单身没孩子的她以为只要是老师,就有责任和义务将学生管好,带好,教好。
直到自己也成为了母亲,再看那铺天盖地关于幼儿园和父母家长孩童之间的恩怨情仇,她胆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