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尔觉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被半步彼岸的存在重创后，强行和牧凡一战，又被死神之镰重创伤躯。神魂一下子黯淡无光，换做他人，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而他依然可以支撑到现在。
    不过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立身在空中了，从空中掉落向大地，洒落了一漫天的血水。
    牧凡的身体被伊尔觉罗的长枪贯穿，本来自己是披着山河画卷的，长枪错开了山河画卷刺在小腹上，这个位置正好是源海的位置。在空中喷出大口的鲜血，牧凡一只手抓住长枪，但是却难以拔出来。
    就在这时，长枪上面的诅咒力量燃烧了起来，重创牧凡的源海，同时摧毁他的生机。
    又继续吐出大口鲜血，牧凡也从空中掉了下去，心中只能感叹，杀神不愧是杀神，在最后的时刻依然可以给予自己重创的一击。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相继掉落在下方的碎石上，周围全是被摧毁的树木枯枝，还有巨大的裂缝。牧凡不敢迟疑，赶紧运转经法，只有经法才可能克制诅咒力量。
    伊尔觉罗艰难的站起身，连续吐出几口血，染红的他的衣服。身上的伤势触目惊心，早先被劈成两半，身躯都没有愈合，又被死神之镰斩在身上，神魂几乎灰飞烟灭。
    他朝着牧凡走了两步，却摔倒了下去，沉重的喘着气。“我曾背负血衣大杀四方，我曾榄月灭星辰，到头来却栽在一个小小的造化境圣者手中，真是奇耻大辱……”
    他低声喃喃，又开始吐血了，地上一片猩红。
    牧凡默然不语，这个时候勉强将身上的长枪拔出来，但是体内依然无比糟糕，连施展治愈圣术的力量都没有。只能继续运转古巫经法，一边压制体内的诅咒力量，一边修复源海。
    许久的时间后伊尔觉罗继续站了起来，他没有选择和牧凡一样疗伤，因为他很清楚现在的伤势，之前覆灭了天使之城几十万生灵，众生的业火要降临在他身上了，到了现在没有在疗伤必要。
    “你不畏生死，借来圣器……阻杀我，图的是什么？……你难道就不怕被我杀死吗？”伊尔觉罗断断续续的说话，声音沙哑，听起来虚弱不堪。
    牧凡看着伊尔觉罗的眼睛，沉默的说道：“因为你是杀神，灭杀了无数的生灵，你罪恶滔天，这就是我要杀你的理由。”
    伊尔觉罗抬头望天，对天惨笑一声，缓缓摇头：“那又如何？天道可灭世，我杀了的这些又算什么呢？你不是大义炳然吗，那你去深渊战场跟天道影子讲理去啊，最好用你的正义大战天道影子。”
    牧凡沉默，盯着伊尔觉罗，眼中有些怒气。
    伊尔觉罗终于可以站起身了，托着伤躯来到牧凡的身前，拾起长枪背在身后。然后艰难转身，一步一个血印缓缓的走着。
    牧凡的伤势略微好转了一点，在伊尔觉罗来到身前的时候，早已经站了起来，紧握死神之镰，随时准备战斗。
    但伊尔觉罗的举动出乎了牧凡的意料。
    站在原地默默的看着伊尔觉罗的背影，八对羽翼都染了血，他是如此的狼狈不堪，而今走路都差点摔倒。他走路是杀出来的，枯骨路上称神，这是绝代傲然的存在，谁能看到他今日的惨状！
    从这个背影上看去，牧凡能看到这是一个有悲伤故事的天使，从他杀了炽天使玛尔瑞娅的时候，他生吞了那一对羽翼，然后发誓从今往后再也不吃东西！
    曾经的恋人到后来的生死相向，他真的可以放得下吗？
    于是牧凡问道：“你当初为何选择堕落？为何亲手杀了玛尔瑞娅？”
    闻言，伊尔觉罗的身体顿了一下，长枪支撑着他的身体，呼吸声越来越沉重，甚至他可以听到自己低微心跳声。
    “为什么呢？”他不禁问自己，其实他心中有答案，因为血海深仇，因为她是玛尔诺伊的女儿，因为当初自己亲眼看到玛尔诺伊杀了自己的姐姐和母亲，几乎所有的族人都被杀死了。
    牧凡一步步走上去，跟在他的身后，死神之镰随时会斩下去。不过牧凡犹豫了，盯着他的背影，这个时候空气冷入骨髓，只因伊尔觉罗身上开始出现业火的气息。
    “相逢那年，河妖乱……”伊尔觉罗沉沉的开口，好像看到了无尽岁月以前的一幕幕。
    “英雄的末路，我甘愿堕落。众生在我眼中又算得了什么？我可以倾尽所有为苍生，谁来救我的族人？”
    “哈哈哈……英雄是多么的可笑，其实只是一个阴谋，炽天使玛尔诺伊的阴谋，我救了无数的生灵，成为了英雄，到头来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母亲、姐姐、还有无数的族人被玛尔诺伊杀死。我且问你，这个英雄我该不该当？我该不该堕落？”
    “成为了英雄又如何？我甘愿堕落灭苍生，我甘愿堕落在那无穷无尽的诅咒和怨念中，只为有朝一日手刃那个虚伪的小人，我只恨看不到那一天啊！”
    伊尔觉罗悲愤的呼喊，无力的半跪在地上。他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非常的不甘心，他一手覆灭了堕天使一族，也是他一手覆灭了炽天使一族，但却不及杀死玛尔诺伊的恨。
    牧凡沉默良久，看着业火在他身上越来越多，开口道：“我知道了，不如我告诉一件事吧。”
    “那年河妖祸，乃是天罩所为，其实天罩是被蓬莱仙界用魔功控制了，才弑父杀兄，掌控九幽河发动河妖祸。”
    “炽天使玛尔诺伊应该也修习了和天罩一样的功法，被蛊惑了心智，所以对垂涎王位，做出了灭杀你们伊尔一脉的举动。”
    “其实每个人都是无辜的，你是受害者，所有人都是受害者，最无辜的是所有牵连其中被杀死的生灵。其实罪该万死的是蓬莱仙界……”
    噗！
    堕天使伊尔觉罗狂喷出大口鲜血，不可置信的回头，眼神中有些害怕，像孩子一样无助的眼神，颤抖的说：“当……当真……”
    牧凡面无表情的站在伊尔觉罗的身后，缓了一口子才开口：“自然是真，多年前狻猊施展秘术，带我穿越时光轮回，我们看见修罗天尊和清醒的大妖天罩在边域携手大战彭蓬莱仙界的至强者。最终九幽河为界，镇守了边域。
    那时，在回溯的时光里，天罩的意识清醒了，亲口将这些事告诉我们。”
    “天堂世界崩碎后，炽天使马尔诺伊选择在边域，为的是什么？其实在打九幽河的主意，因为他已经被控制了。你明白吗？”最后一句话，牧凡几乎是就出来的。
    伊尔觉罗突然倒地，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蓝天白云，蹉跎岁月，无尽的杀戮，心中坚定不移的信念在这一刻突然崩塌了，就好像整个世界忽然都变了一样。
    “错了吗？原来这才是事情的真相。呵呵，我杀遍了天下，蓦然回首才知道这可悲的真相。我……亲手覆灭了堕天使，也覆灭了炽天使，原来我错了……”
    这句话说完，堕天使伊尔觉罗抓着长枪的手一松！
    枪倒！
    人亡！
    悠悠岁月，此生执念一朝空，恨当年，悔当年！终生妄……
    他死了，徒留一世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