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今宵，难忘今宵～无论～天涯～和海角～”不知是谁先开的头，坐着大巴驶向医院的同学们竟然在合唱春晚必备曲目《难忘今宵》。林夕染坐在鹿铭旁边跟着旋律拍掌，对着一门心思放在外面风景上的鹿铭嗤之以鼻，装，继续装，有本事手指别动啊。
    李华没有制止满车的热情，微笑着回头看这一帮猴孩子们把这漫长的时间当成了k歌现场，深知他们一个个的都憋坏了，巴不得找个机会好好发泄呢。
    “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
    “这帮孩子还真是有活力。”司机师傅也被这气氛感染，笑着跟同样坐在最前面的李华聊天。
    “是啊，他们特长多着呢。”李华又露出家长惯常的欣慰。
    “我就喜欢跟这样的学生接触，开车也有精神。那里有我的名片，你们结束之后给我联系，我再回来载你们。”
    “叔叔，给打折吗？”后面的刘思奇全程都在听他们的对话，整车的歌声也没有遮得住他的兴奋。
    “打折？打，等你们班集体出行的时候给你们打八折。”
    “八折太少了，要不八点五折吧。”
    “哈哈哈……”
    “刘思奇，你以后出去别说数学是我教的。”
    “那可不行，老师我可是您最得意的学生。”
    “…………”李华已经无话可说了，暗下计划回去之后一定好好给刘思奇上一课，先不计较以后说出去会不会丢人，这种水平，出去岂不是会吃亏，买个东西连讲价都不会。可怜的刘思奇，一句话把自己推进了水深火热中。
    “各班排好队，跟着医生走，男生女生分开。”到处充满消毒水的味道的医院走廊上站满了学生，主任努力维持着秩序就差没有拿个喇叭直接喊了。
    “换一只眼。”
    “上，左，额……右……下……上……”
    “睁大眼睛，不要眯眼，再看一遍，这个！”
    “那……看不清。”
    “0.6，0.5。下一个。”林夕染随人流进入房间就看见尽头一个个带着口罩身穿白大褂的医院工作人员，心里的恐惧如期而至，怪不得在大厅里都没看见白大褂，敢情都在这聚集着呢。
    “林夕染，别紧张，就是个检查。”林夕染闭着眼仿佛听到了某道温润的声音，她睁眼就看见旁边的鹿铭低头盯着手里的检查单出神。
    “你怎么在这？”
    “我怎么不能在这？”鹿铭反问，林夕染这才意识到班里的男生们已经聚集在这间大屋子里开始了检查。
    “你检查完几项了？”林夕染突然对他手里的检查单起了兴趣，趁着他不注意拿了过来：“就身高跟体重啊！”林夕染上下打量鹿铭一番，撇嘴，这检查应该是不准确的吧。
    “你的呢？”
    “才不要给你看呢。”林夕染背着手，鹿铭长臂一伸，某人藏着的单子顺利易了主，林夕染咬牙切齿。只一眼，鹿铭的耳根出现的可疑的红色，林夕染后知后觉，赶紧从他手里夺过来：“大流氓。”拿着单子就要打他。
    鹿铭也不躲，掩唇轻咳，视线转向一边：“林夕染，你知道情侣之间的最佳身高差是多少吗？”
    “这我怎么知道。”
    “13厘米。”鹿铭说完就随着人群去做检查，林夕染随着队伍一点一点的移动，脑子里思索着鹿铭话的意思。突然两组数字慢慢重合，她呀了一声，脸一直红到脖子，让给她做检查的医生一度怀疑她是不是发烧了。
    “林夕染，你的心跳频率怎么这么快？是不是最边上那个帅哥给你测的？嗯？”马婷婷倚着林夕染往前走，中途瞥到单子上的内容低声询问道。
    “哪有？可能是我刚刚跑着去还没平复好吧。”林夕染俏脸又一红，她绝对不会说是鹿铭的某句话起了作用。
    “切～”马婷婷显然不信：“肯定是被帅哥的美色迷的。”
    “那都带着口罩你怎么知道帅不帅？”她眼里可全是清一色的白大褂，蓝口罩，哪里有什么帅哥。
    “这你就不懂了吧，真正的帅气岂是一个小小的口罩就能轻松掩盖住的。就像……就像……”马婷婷找不到形容词，灵光一闪看到刚刚从旁边经过的帅气身影：“就像咱班长，你看看，连白橙校服穿在他身上都这么有范。”她不提鹿铭还好，一提他，林夕染的心跳又快了，她想她以后可能很难再直视13这个数字了。
    “我就不喜欢给我测心跳的那个医生，一直嫌我动作慢。看看人家帅医生，那眼神，那声音，啧啧啧，林夕染，你说我能回去再测一遍吗？”林夕染看着陷入花痴世界无法自拔的马婷婷，退一步到她后面伸手推着她前行：“别花痴了，赶紧去测下一项呢，测完还得回学校呢。”
    “哎呀，一想到要回学校我就更想重测一遍了，天哪，让我就呆在医院吧！”
    “呸呸呸，赶紧走！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分数！”
    “林夕染，我现在都有点羡慕张琪了，她都不用再回学校受苦了，做完检查就直接回家了，多好。”马婷婷边走边憧憬着，也不知道张琪请的是什么假，可以这么长时间不用来上学。
    林夕染脚步顿了一下：“不会吧，她又不回学校了？”
    “嗯，在车上的时候跟我说的，说是直接坐公交回家了。”马婷婷很不理解林夕染惊讶的地方在哪，但粗神经的她也没放在心上，犹以半抱怨道：“这小妮子生活过得滋润着呢，嘴上说着想大家，想回学校。我看啊，她就是在家没呆够呢。这都好几天了还不回来，她那桌子估计都蒙了好大一层灰了。”
    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张琪来学校了，林夕染不解，到底她生的是什么病以至于让她在这么紧要的关头选择在家待着，她桌上的试卷可是堆了很多了，估计回来也够她做一阵的了。
    坐在台灯前的林夕染思索着白日里马婷婷的话，手机已经在桌上翻了好几次身，绿色的通话键始终摁不下去。最后捧着手机认真编辑了条信息发过去。
    “你生病好些了吗？什么时候回学校？一课三练刚发下来要给你送过去吗？”确定键摁下以后林夕染松了口气，她承认，她一直都不太会关心同学。
    很快手机有了提示音，她抓起来看了一眼：“估计还得等一段时间，我妈妈明天会去帮我拿课本的，谢谢。”林夕染手机随便扔在桌子上，看着外面漆黑的夜幕叹了口气，还有一个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