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辰的转身肆意又潇洒,离开的步子更加从容且不迫。
却成为了重重击在我心上的铁锤。
我咬了咬嘴唇,又退回石阶上坐了下去。
这次我没哭,我只是静静的坐在石阶上,余一也静静的陪着我。
关于我奶奶走了这件事,我很久都没能接受。
我常常躲在被子里哭,一哭又过了三个月。
这三个月的日子仍旧过得稀松平常,这三个月里我依然能见到太阳、星辰、麻雀……
依然没再见过楚天辰,连梦里都不曾见过。
我努力试着忘记他,就像试着去接受我奶奶已经走了这件事。
可渐渐的我发现,这两件事都不容易。
直到现在,我想起我奶奶时还是会忍不住流泪,想起楚天辰时也依旧会红了眼。
今天晚饭过后,余一将我送回宿舍楼时,我不知怎么的,突然想一个人在学校里走走。
因此我就出了宿舍楼,一个人漫步目的的走着。
路过一个石阶时,我又坐着发了许久的呆。
眼睛又红了时,兜里的手机响了。
我原以为是余一给我打的,拿出手机一看,给我打电话的人是李蕊。
我收了收情绪,接起了电话。
“小暮,你在学校吧?”
“嗯。”
李蕊顿了顿后才问我,“……你…一个人吗?”
“一个人。”
“你现在能来学校门口吗?”
“嗯?你来找我了吗?”
我的话问完,李蕊又顿了顿,接着又对我道,“反正你来就对了。”
说完李蕊就挂了电话。
我看着手里的手机只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乖乖站起身往学校门口去。
可当我走到学校门口时,环顾四周几次都没看见李蕊。
我又拿出手机想问李蕊时,手里的手机被人夺走了。
我刚要抬头看时,右手腕又被人给抓住了。
我被一个人拉着往外走。
而抓住我手的人虽然只给我看到他的背影,但我还是瞬间就认出了他是谁。
我使劲扯着我的右手,对他道,“楚天辰,你放开我。”
楚天辰没理我,连头都不曾回过,就这么紧紧抓着我的手带着往外走。
一直走到我们学校外面的树林处。
刚到树林处,楚天辰就一把将我还在挣扎的手甩开了。
我迈开步子就要跑时,又被他一把抓住手腕,推到了树上。
他死死捏住我的胳膊,问我,“你为什么要跑?”
他的声音很冷,像是从海底而来。
我没有回答,只低着头。
他又问我,“你要去找余一是吗!”
我只将低着的头摇了摇。
他冷哼一声,放开了我的胳膊。
之后的好几分钟,我们俩都沉默着。
我低着头,始终不敢看他。
他又问我,“你没什么要跟我说?”
我又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才问他,“你怎么会在这?”
他冷笑一声,应我道,“我也想知道我怎么会在这。”
他向我走近了些又道,“我一直告诉自己不能来找你,我以为自己能忍住,可是我还是没忍住。”
我咬了咬嘴唇,没有应声。
他微微叹了口气,问我,“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回去补习吗?”
我低着头,仍旧没有应声。
他又叹了口气,良久才又对我道,“其实就连我自己都想问我自己,怎么就为了能离你近些又回去了。”
楚天辰这么一说,我刹那间就明白了。
我抬起头看着他,他又对我道,“可我又想逼自己不来找你,所以报到了北京,我以为我们不在一个城市,我也许就能忍住不来找你,我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来了。”
楚天辰说着看着我的眼睛,继续对我道,“我来找你,只想问你一句话。”
他将手放在我的肩膀,欠身看着我,一字一句问我,“你之前说的喜欢我还算不算数?”
楚天辰看我的眼里依旧有星辰一样的光,这光是刺,猛的扎在了我的心上。
我捏着背后靠着的树,摇了摇头。
楚天辰愣住了,接着往后退了去,冷笑了一声又道,“高考前问我考哪里的是你,说喜欢我的人也是你,现在说那些话都不算数的依旧是你,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用情话随便挑拨就能上钩的玩物吗?”
我咬着嘴唇,小声应了声不是。
楚天辰又走近我,问我,“那你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走了!”
我低着头,又选择了沉默。
楚天辰将手紧紧按在我的肩膀,“是为了余一对不对!之前你跟我说过很多次你们只是朋友,可为什么你们现在会在同一个大学?为什么当我忍不住去你家找你时,你们会抱在一起?为什么我走向你时,你会牵着他的手躲我?你告诉我为什么!”
我摇着头,“不关余一的事,我跟余一……我们一起长大,一直是朋友,那天他跟我一起回的家,他知道我奶奶……”
我的话还没说完楚天辰就笑了起来,“一起长大。”
他放开按住我肩膀的手,继续道,“原来是我忘了,你们才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一对,从始至终在中间横插一脚的人是我,破坏了你们感情的也是我,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说你喜欢我!难道你跟我说的喜欢我也只是你闲来无事的玩笑话?”
我摇着头,声泪俱下,“不是。”
楚天辰却像根本听不见我的话,继续压着声音对我道,“你怎么能装得这么像?我竟然一点也没看出来你在骗我。”
“我没有骗你,我跟余一真的只是朋友,那天因为……那天我奶奶没了。”
我说着忍不住哽咽起来,顿了好一会儿后才又对他道,“我们赶到家里时,我奶奶就没了,我连再叫她一声的机会都没有,直到今天……直到现在我还觉得这是一场梦,都是假的,我接受不了。”
我说完再也忍不住低头哭了起来。
楚天辰没有安慰我,他只是用手轻轻抱紧了我,但对我而言,这已经是最好的安慰。
只是我已经不敢抬手碰他,这一年半的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我就像房顶迎着阳光正开得灿烂时却被狂风刮倒的花,重重跌落,摔得稀巴烂,好不容易有了重生的机会时,又被暴雨狠狠淋了一番。
明明等到了暴雨过后的晴空,想试着再看一眼天空中的太阳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落入了无尽深渊,再没有了能仰望太阳的可能。
楚天辰就是太阳,而我已经成了埋进深渊的残花,怎敢奢求再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