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苦哀求拼命挣扎,却发现我求饶的姿态越低哭得越狠,他脸上的笑容就越得意,像是要把我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于是我不再求饶了,被迫着接受这一切,接受我已是残花败柳的身心。
从他对我讲的话中我大概猜到,他应该是认识我的。
可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苗头对准我的,更不知道他是如何进了我在二楼的房间。
我只知道,从此之后,我的心中藏了一个恶魔,我活在恶魔缠身的痛苦里,无处可逃。
我如一个死尸般赤裸的躺在床上,我偏头望了望四周清冷的墙壁,又歪头看着窗外的天,此刻天已经亮了。
天亮前,我入过地狱,见过恶魔。
天亮了,我仍在地狱,被恶魔缠身。
我的梦也碎了。
我侧头看着窗边挂着的风铃,我知道,我的水晶梦碎了,碎得就像夜晚柏油路上摇摇晃晃的雨滴。
那个男人走时将束住我右手的绳子解开了。
直到他走的那一秒,我都没看清他的样子,但他勾着笑的嘴角如烙印一样,烙在了我的脑海里。
我抬手解去束住我左手的绳子后直起身,借着窗外的光看着我的身体,这具刚被蹂躏过身体,这具成了躯壳的肉体。
此刻的我就犹如经历了狂风暴雨暂得苟且偷生的杂草,破败不堪。
我看着身下洁净的床单,喃喃自语道,“原来不是都会有血。”
我弯下腰将双脚的绳子也解开,抱住我的身体闷声哭了起来。
我多希望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惊魂一梦,可是我清楚的知道,那不是梦。
我抬起头看着窗上的风铃,一阵风吹来,它轻轻摇了摇,荡出悦耳的声音。
这个声音让我听得痴醉。
我欲站起身来时,却感觉到下体疼痛难忍,我皱着眉头,扶着床沿站了起来,每一步都是那么艰难,每跨出一步时身心俱是疼痛。
我忍着痛走到了房间厕所里,静静的站在洗澡喷头下,打开开关。
点点滴滴冰凉的水洒在我的头顶,仍没有将我心中的凉意压下去一分一毫。
我抬起头看着如雨落下的水,想哭却哭不出来了。
我就这么站着,一动不动的站着。
我想借这冰凉的水将我身上的污垢冲刷干净。
可不会再干净了,永远都不会了。
我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当我感觉打在我身上的水变得不再凉了时,我才走出了浴室。
麻木的双腿间毫不留情的扯着痛,我忍着痛走到衣柜处,拿起一套衣服随意套在了身上,然后又走到床边将床上的绳子一一拿起扔在垃圾桶里。
我就像个走肉般机械的做完了这一切后,我走到窗户旁,低头看着空无一物的窗台,我记得刚刚那个人离开时,我听见了一阵东西破碎的声音。
也是这个声音让我知道了那个恶魔是从我房间的窗户翻进了我的房间,又从窗户恣意离去。
我看着桌上那两段生锈的锁。
我怎么都没想到,我不过撞断了一个生了锈的锁,怎么就受到了这样的惩罚?
这一切像是冥冥中已经敲定。我微微探出脑袋看向窗户外的水泥地,不出所料,那个种着太阳花的白花盆碎了一地。
我沉了沉眼,无意又瞥见我放在窗旁书柜上的水晶苹果不见了。
我的心里却没有因此掀起波澜,我只在想它,去哪了?
对了,那男人走的时候好像说他喜欢就带走了。
就像带走我最宝贵的东西一样,因为他喜欢,所以就理所应当的带走。
真好笑。
我想到这,居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接着,我抬起右脚踩着窗沿,又抬起左脚踩着窗沿,坐在了窗沿上。
我侧头靠着窗户,闭着眼感受着风从我脚底划过的柔软。
风铃声萦绕在我的耳畔,好听极了。
我正听着时,脑海里又晃荡起那个恶魔的声音。
“我知道你爷爷奶奶住在这里,也知道你爸妈在哪上班,你的那些朋友我也都认识,你不说,我们都能相安无事。”
我头皮一凉,猛的睁开眼睛,直起身子,低头看着那一地破碎。
这一刻,我想明白一件事:人生中有许多事,如同下雨,若真要发生,不一定非得等到天先阴下来。
我从来没想到,就在这么一个星空照耀极其平常的夜晚,我会遇见了大雨。
这场大雨我一定不能让我在意的人也遇到。
我呆呆的看着地上摔坏的太阳花苗,此时的我与它无异,都已经是破碎得无法再拼凑完好的存在了。
或许我应该跟它有一样的结局。
如果这是我的选择,那我就该是这个选择。
于是,我闭上了眼睛,只等那决然的一跃。
我想,那画面一定美极了,说不定还会泛出漫天的挑花色。
我正这么想着时,耳旁又传来了风铃声,接着我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身影,一个瘦弱的身影,一个用手紧紧抓着钢筋拼命救她孩子的女人。
我能做这个选择吗?
我动摇了。
脑中又浮现出一张布满灰尘的脸上含着泪水的眼;一双弯着腰佝偻着身子站在院门口等我放学归家的身影;一只不停弹在我额头的手指,以及一张像太阳花一样的笑脸。
我……我不能死。
我若死了,她又该哭成什么样?他们又该怎么过?
我猛的睁开眼睛,从窗台上一退而下。
我躲在窗旁的角落里,紧紧抱着我发抖的身体,我咬着自己的手指,一句句自我安慰的话从我脑子里划过。
为了他们我不能死,我应该……应该不动声色的活下去。
就算不快乐,也要装作快乐。
以后的日子我仍要装作天真烂漫,笑着对他们说今天的天气真好,阳光真暖,微风真和煦。
假装我的生活一如既往,只有快乐,从未有过什么不幸。
假装我没有遇见那个恶魔,没有跌进地狱。
这样,他们的人生才会幸福。
我眼里充满了求生的光芒,我猛的站起身将窗户拉上,又将帘也拉上,转过身往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