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婷跟着祝思颖准备撤离出人圈。
    她离开的时候，眼神看了看也要准备离开的宋姨，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留住她，然后用另一只手拍拍她的肩膀，看似安慰的语气出口：“别太担心！”
    汤婷出口的时候，声音淡然的像是一切后事，全不关己。
    宋姨觉得汤婷的话语有些莫名其妙，急着开口：“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只要小染和孩子没事，我就放心了。”
    年轻的护士看着眼前的一众家属散去，双唇惊讶的张开，迟迟没有合上，目光里装载着许多的难以置信：“这么无情？！”
    ……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薄薄的纱窗，照射到房间里头，正好落在了床榻上躺着的那个女人美好的面庞上。
    本就白皙的面庞因为日光笼罩上一层光亮，愈发明媚，她昨日明明已经有些劳神，但是此刻被光拂过，却不显倦态。
    林染缓缓醒转过神，迷糊的视线对上头顶的天花板，意识还是有些朦胧，她感觉自己有些晕乎乎的，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眼下全身乏力，感觉动一下就全身酸痛。
    很多意识在脑海里翻涌，她觉得全然像是一场梦，她的胳膊沉重的抬起，摸向自己的肚子，发现小了许多后，她才有些真实的感觉，明白过来昨晚经历的并不是梦！
    她真的就这么生了，很是平静，没有一点动荡。
    当然也有一些不可忽视的小插曲，当回忆起某男在病榻旁边哭喊的声嘶力竭，最后还当场昏厥过去，宛如戏本子里矛盾与冲突上演的转折。
    她想到这里，有些想笑，但是忍住了，只是唇角微微上扬，说不来的喜悦。
    耳边有人轻唤她的名字，很是温柔，她渐渐的将焦点对上靠向自己的人，祝思颖温婉的面庞一贯的好看，眉眼里装载着的澄明像是一波山间古潭的水。
    “醒了……？”
    “思颖。”
    林染由着祝思颖的搀扶，靠坐在被垫在身后的枕头上，这时祝思颖从一旁打开保温杯，从里头，盛出一碗粥来！
    祝思颖笑着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拿着勺子从里头舀了一下，然后用嘴轻轻呼气，吹散上头腾腾的热息。
    她看着林染偏头看向自己，温柔的又是一笑，“医生说你醒来后，肯定没有什么胃口，喝点粥是最好的了！清肠胃。”
    林染看向祝思颖，点了点头，听话至极的凑过脸来，含住向她递来的勺子，粥里头放了些许的糖，是她正好觉得不腻不淡的味道。
    暖暖的粥涌入胃里，让整个身体都开始有些温度，“宋琰呢？”
    她醒来的时候，就用目光扫视着房间，可是眼前除了祝思颖以外，没有别人。
    这时她突然想到了昨天夜里的情景，只是觉得好笑，低低言语，没有很大的力气笑得大声，“他不会还晕着吧！”
    “他这个人虽然胆子小，但是着实没有大碍，身体好着呢？早上六点的时候就醒来了，一直蹲在护士站，想让她们带他去看他儿子。”
    他难道还抱有幻想？！
    林染第一瞬间产生的想法就是这个，她没有因为宋琰不在第一时刻来照顾自己而生气，作为父亲想要看自己的孩子，再正常不过了。
    毕竟生孩子的这段苦难，他受的罪可不比她少。
    她还想着宋琰的头到底秃了没有？！
    如果秃了，那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可是不补上，又很影响美观！
    “你说……他这么不喜欢儿子，未来他晚年的时候，可怎么办？”
    林染笑着出口，祝思颖却笑得有些意外，她直接开口说道：“他不喜欢儿子？”
    “嗯，在产房，他听到是个儿子的时候，整个人都晕了过去？我真的好想安慰他，女儿要什么小ji……鸡！”
    “我看不出来他不喜欢这个儿子，早上一醒来，先在你这里守了一会儿后，就马上跑去护士台，嚷着要去婴儿房去见他儿子，那个表情，可看不出来一丁点的嫌弃。”
    祝思颖说的这个人，和林染心中印象中的那个人有些区别。
    她都有些不确信，“你说的是宋琰？”
    “除了他，还能有谁？一直缠着护士，说自己昨晚没有看清楚，要仔细再瞧瞧，现在去婴儿房都有两个小时了吧！也不知道他，看够了没有？”
    “他……？”
    林染忍不住的“扑哧”笑出了声，“我还以为他会很嫌弃我生了个儿子！”
    “再嫌弃能有多嫌弃？毕竟是你和他生的，他这个做爸爸的，还能把孩子丢了，不成？我觉得他觉悟倒是挺快的，也知道早晚得要接受，不如早点……下定决心。”
    祝思颖的话说得很是平静，这时林染突然有些所思。
    她想到了昨天宋琰在自己的身边陪护着，他眼里汪着泪水，很是委屈和伤感，嗫嚅的嘴唇一直不断地碎碎叨叨，“再也不生了，一胎就够了！”
    他的话不知道多少出自于体恤林染，也许有很大的一部分是伤感自己的头皮。
    但是那句话，林染听得很真切，也很明白，而且是非常的感动。
    宋琰在她怀孕后的每一个晚上，都会俯下身子，亲吻她的额头，然后道一句“谢谢”，再而将耳朵贴在她的肚皮上，同宝宝说话，“以后……出生了，不能欺负妈妈！”
    他曾经不止一次提过，“只要一胎就好！”
    因为他看了《生门》这个纪录片，知道了太多产妇生孩子的心酸故事，他本来想就算是不能感同身受，也要做到有同理心去体谅。
    所以，昨晚他带着哭腔出口的那句话，很多人觉得想笑，甚至是觉得他捱不了苦，但是她却将他的话放在了心上，记在了脑海里。
    她知道那是因为他在为她着想。
    女人生一次孩子，就像是去鬼门关前走一遭，生死祸福全凭运气掌舵，很有可能就是悲剧收场，就算是幸运的诞下孩子，也或多或少会留下一些疾病。
    而孩子是父母的恩赐，也注定要成为恋人爱情里珍贵的典藏。
    所以，宋琰就算是失望。
    但是也明白那孩子是他和林染幸运的收获，那毕竟是他的孩子，喜悦和激动也是代表着他对林染满满一颗真心的赋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