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止延甚至可以说有些咄咄逼人了,“就因为一个人,你放弃了美国可观的前景,任凭谁说都一定要回来。成悦,你不觉得你特别愚蠢吗?”
才抬起夹菜的手顿住,成悦不敢相信这话的的确确是从陆止延嘴里说出来的。
即使当初两人一穷二白什么基础没有在美国艰难创业的时候,陆止延都没用这样尖酸刻薄的语气同她说话。
成悦的决定,他一向是支持的,顶多建议几句,但对于她回不回来这件事,陆止延表现得太过偏激了。
她有些愣神,不由地仔细去观察陆止延说这话时的神情——
男人始终平静地坐着,面前茶碗碰也不碰,下颚线紧绷,眉眼冷漠锋利,似乎又恢复成两人当年初见时的模样。
像一条毒蛇。
“你今天怎么了,怎么突然……”
成悦艰难挤出点笑容。
陆止延一瞬不瞬瞧着面前的人,女人刻意讨好的模样他能看出来,因为成悦以前见他生气就知道用这手段对付他,她从来知道怎么对付他。
忽而,陆止延从齿畔嗤出声冷笑,满脸讽刺,“你是真的不懂,还是装作不懂?”
成悦没吭声。
“你叫我师父叫了五年多,为什么后来不叫了呢?”
“不是你让我……”
“没错,是我,”陆止延突然往后一靠,习惯性拿起茶碗送到嘴边,去发现早凉了,又再放下。
“确实是我不让你再叫我一声师父,我当时说的是这两个字将我叫老了,我不太喜欢……”
他屈指叩着桌面,忽然抬眼过去,“成悦,你是真的不了解男人——”
“从我不再让你叫我师父那天起,你于我的性质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成悦听得心惊肉跳。
自己揣测跟别人提醒,都比不上自己亲自从当事人嘴里听来来得效果震撼。
成悦已经失去思考的能力,对她来说短短一个小时之内接受两个颠覆认知的消息足够她筋疲力尽。
陆止延还在耐心等她回话。等待期间,手指再次不自觉地摸上碗身,这次他没有再嫌弃里头茶水,执起凑到嘴边慢悠悠抿了口。
茶叶的涩味瞬间充斥整个口腔。陆止延突然觉得这喝了五年之久的茶叶似乎也变得不那么好喝了。
“我……”
成悦终于有勇气抬眼,她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嗓音有些沙哑。
“你是个好师父……”她垂了眼帘,“并且对我们陈家也有恩情在,但是——”
“但是,并不足以打动你,我不算个好男人对不对?”
陆止延替她说完。
成悦没吭声,却是另一种方式的默认。
陆止延绷紧的下颚线忽然松开,只见他温和地笑了笑,“怕什么,这些话你完全可以无所顾忌地讲出来,师父什么时候因为你说错话跟你生过气?”
他又开始自称成悦师父了,这样刻意的疏离使她陌生跟不自在,却又没法子想出更好的解决方法。
“菜已经凉了,如果没饱让服务生再给你上一桌,直接记我账上,工作室有事,我先回去。”
陆止延缓缓起身,不紧不慢推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