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时候，田雨湘的眼睛里又有一行泪落了下来，落到了她的膝盖上。
    因为没有灯光，江行止看不见。
    他便坐在那里。
    田雨湘如今已经知道爸爸和秦贝儿在一起了，在一个房间里，睡觉，晚上秦贝儿会钻到爸爸的被子里。
    田雨湘有一种被全世界都抛弃了的感觉。
    “你姑姑知道？”江行止又问。
    田雨湘好像失声笑了一下，“这种事情，我怎么让她知道？是我傻吗？”
    “那怎么让我知道？”
    田雨湘便又抬起头来看江行止，虽然看不见，但是能看到，他坐在那里的身影。
    “你大概猜到了吧，我不说，你还会继续问。我猜，是安夏把我上大学时候那张照片给你了，所以，你那天让我写爱，我本来那天没想到你为什么让我写的，可是看看这几天发生了的事情，再联想起来，定然是安夏无疑了。我爸那张照片，我从十岁就拿着，怎么突然在上大学的时候就不见了？我爸的照片，我不会乱扔，更不会乱放，丢了很奇怪，我没声张，怕一声张就上当。今天，她果然派上用场了。”田雨湘又说。
    田雨湘说完，便听到断断续续的掌声响起来，是从江行止那边发出来的。
    这种声音，在这个没有电的夜里，尤其诡异。
    江行止仿佛来自地狱的鬼魅。
    “果然是田雨湘，这智商我都不得不赞叹，这种情况下，还能有这种惊人的分析，你做一个小会计，是不是太屈才了？”江行止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能把我爸的照片还给我吗？求求你。”田雨湘的声音，听起来可怜。
    “你是要你爸的照片，还是要你爱的男人的照片？”良久之后，江行止问到。
    田雨湘也沉默良久，她甚至能够听到自己心跳“咚咚咚”的声音。
    她没有回答，只说，“这是我的东西，你必须还我！”
    “现在是我的，我不想还你。”江行止说了句。
    江行止今天说话，一直是咬牙切齿的口气，闷闷地，甚至能够听到胸腔里的共鸣。
    看起来，田雨湘现在对她爸爸，也还有心思。
    并没有断掉，反而更加藕断丝连，暧昧极了。
    江行止就说么，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不管怎样，只要有男人追，都会羞红了脸，即使不喜欢，也不能没感觉的。
    可他就是感觉，长久以来，田雨湘对他没有任何感觉，他好像碰到了一块冷冰冰的石头，他们之间好像有什么屏障。
    也对，毕竟和她的爸爸比起来，他什么都不算。
    江行止猛地从地上拉起了田雨湘，拖着她就去了床上，解开了自己的腰带，把她按在了自己的胯间。
    田雨湘听到江行止说了句，“我不是你爸。”
    那种声音，带着报复，带着对田雨湘的惩罚。
    田雨湘想到此刻，她的爸爸正和秦贝儿在酒店的床上，也便更加卖力了。
    江行止今天晚上没强迫田雨湘做。
    忽然来电了，客厅里的灯亮了。
    虽然卧室里没开灯，也没关门，客厅里的光还是照到了江行止。
    他的手搭在了自己的额上，心里越想越气。
    他起来了，从床上穿好衣服，一句话没说，便走了。
    田雨湘知道他走了，也没说话。
    她只在自己的床上躺着。
    第二天，田雨湘便感冒了，高烧得很厉害。
    她给辛蕾发微信说，自己发烧了，今天请假一天。
    辛蕾说：严重吗？
    田雨湘回：有点儿严重。
    辛蕾说：自己吃药，睡一觉。
    还是她一贯的刀子嘴豆腐心的作风。
    这次之所以对田雨湘的态度还不错，大概因为田雨湘好久没请假了。
    江行止昨夜从田雨湘家出来已经十二点了，他回家去睡了一觉，可怎么都睡不着。
    以前触摸不到她的心，他并没有觉得什么，他和五叔的观点一样，女人么，迟早有一天能追上，要不要，也是另说的。
    可如今，他触摸到了，却不知道，竟然是这般残酷、变态的一颗心。
    她和她的另外一个亲人，有着那般亲密的关系，想必，他爸一个眼神，她就懂什么意思，她爸一丁点的思想，她就知道她爸在想什么。
    江行止又想起了，曾经田雨湘在点钞大赛上，说过他爸家里的情况。
    当时所有的人都震惊，都觉得田雨湘蠢。
    但江行止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想必她爸也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可现在想来，他们应该有更深层次的意思。
    只有他们两个才懂的意思。
    现在细思极恐，江行止努力站在田雨湘的位置上，想她说这段话时候的思想感情，大概是她想见她爸爸了，知道这样一说，她爸会来，所以，她便说了。
    至于田森有没有来，来了都干了什么，他不得而知。
    只觉得心里像是吃了一个苍蝇，恶心，就在喉咙那里梗着，下不去，又吐不上来。
    江行止的心里，第一次感觉到了矛盾。
    他想放手，不想和一个内里畸形的女孩子在一起。
    他今天没去田雨湘的公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却不想，今天田森去了田雨湘的公寓。
    田雨湘睡得昏昏沉沉，昨夜眼睛都哭肿了。
    田雨湘打开门，看到田森站在外面，想起她昨夜曾经和江行止说了很多很多。
    想必以江行止的聪明，还会挖掘更多她的秘密。
    她在江行止面前，已经是一个透明人了。
    五内俱透的透明人。
    田森刚刚进门，便看到客厅门口的一根歪倒的白蜡烛，还有碎了的玻璃渣。
    他心有所感地看了白蜡烛一眼，说道，“白蜡烛怎么得罪你了？”
    他看到田雨湘面色有几分苍白，好像过去就要扑面而来，与现在的她撞个满怀，可她最终还是忍住了。
    “玻璃杯子碎了也不收拾，扎到了怎么办？”田雨湘没回答，田森又说。
    说完，他便拿过扫帚，把碎玻璃都扫了。
    白蜡烛，他本来放在茶几上的，可是想了想，最终还是放到茶几下面的抽屉里去了。
    田雨湘看到了，她用挑衅的语气说到，“你和秦贝儿来试戏？”
    “你知道？”田森问，“不但知道秦贝儿这个人，还知道她来试戏？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