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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虎皮风波(下)
    “啊?!你……”孙二麻看到周矬子一脸嘲讽揶揄的模样,自知中了周矬子的诡计,登时怒从心头起,一个箭步冲到周矬子身前,一脚踹向周矬子的心窝。
    周矬子虽是而立年纪,但身材矮小宛如腌菜地缸,体重自是比正常人轻巧许多,被孙二麻这怒极一脚竟然踹得飞起,“轰——”地一声跌落在薄木柜台上,“嘎吱--”一声柜台骤然崩塌,木屑木板四处飞溅,布料杂物散落一地。
    周矬子躺在柜台碎片残骸之中,被孙二麻正中心窝的这一脚,踹得是口憋闷疼痛难忍,几欲昏厥,“噗——”地一声竟然喷出一口血来,面色惨白颤抖着身子,抬手遥遥指着孙二麻,道:“你……你竟敢伤人!”
    周矬子从前只知道孙二麻一行人成天在镇上游手好闲、偷鸡摸狗、惹是生非,却不知道他在暗地里尽是做些杀人越货的勾当,自然是有几分凶残胆量,亦没想到孙二麻出手竟然如此狠辣,这一脚差点要了他的小命。
    “哼!伤人?我还要杀人!”孙二麻受了周矬子的蒙骗,顿时勃然大怒,激起了埋在心底的歹徒凶性,加之喝了些酒,理智也被怒火激得消散,竟然从腰间摸出一把尖刀来,一脸凶狠的走向周矬子。
    周矬子登时惊恐万状,吓得是亡魂皆冒,急忙扯着嗓子大声嘶吼求救:“救命啊!杀人啦!救命啊……”一边喊着,一边捡起身旁的散落在地的杂物扔向孙二麻,试图阻挡他的脚步。
    周家制衣铺的几个伙计听到周矬子的求救呼喊,连忙各拿棍棒从后堂冲了出来。
    待几人瞧见自家掌柜躺在一片柜台残骸之中惨叫呻吟,顿时大惊失色,急忙凑上前去把周矬子扶起来,七嘴八舌道:“掌柜的,怎么了!”
    “掌柜的,没事儿吧!”
    “掌柜的……”
    周矬子看得铺子里的伙计围过来,心中大定,捂着胸口,呲牙咧嘴的骂道:“都他娘的瞎呀!看我像没事儿的嘛!”说罢,抬手一指孙二麻,歇斯底里的叫道:“都给我上,找死里打!”
    孙二麻看到几个伙计手持棍棒冲了过来,却也不慌不惊,冷笑一声,将尖刀插回腰间,顺手抄起一旁的木凳朝着冲在最前面的伙计当头砸下,“咔嚓——”一声,木凳碎裂、木屑崩飞,那伙计被砸的登时头破血流、摔倒在地,人事不省。
    孙二麻弯腰将那倒地伙计落下的长棍捡起,舞了一个棍花后,便迎向冲来其余几人。
    这些店铺伙计都是寻常人家,自是不及孙二麻以前烧杀抢掠之时,积攒下的武术招式经验。
    孙二麻一冲进他们之中后,竟然仿入无人之境一般,将长棍舞得是呼呼生风,将几人打的是哭爹喊娘、抱头鼠窜,其中有个伙计认出了孙二麻,连忙抱着头,跪下求饶道:“孙爷饶命,孙爷饶命!”
    “哼,弃械求饶者,可以不死!”孙二麻轻哼一声,将长棍在地上一杵发出“咚--”地一声响,端得是无比威风。
    几个伙计一听哪还敢抵抗,各自连忙放下手中的武器,跪伏在地磕头求饶,孙二麻看得几人如此畏缩恐慌的模样,心中大为得意,旋即不再理会几人,而是转头看向周矬子的方向,讥笑道:“哼,周矬子你还有什么花招……诶?”
    孙二麻转头一看,却哪里还有周矬子的身影!
    孙二麻当即抽出腰间的尖刀,抵着一个伙计的脖子,怪叫道:“周矬子人呢?跑哪儿去了!”
    那伙计本就胆小如鼠,被孙二麻这一刀抵在颈间,吓得胯下登时一松,当即就漏出尿来,孙二麻鼻子一皱,一脚踹开吓尿的伙计,大骂道:“无胆鼠辈,真是不堪!”孙二麻一脸不屑,却是忘了他当初被清风老道吓尿的场景。
    那胆小的伙计一屁股跌坐在尿液之中,抬眼看见孙二麻一脸嫌厌,心中惧怕连忙爬起来重新跪伏在地,战战兢兢道:“孙爷饶命,小的可不知道掌柜的去了何处啊!想必是方才趁乱跑出去了吧!”
    “哼!滚远点儿,一身的尿骚味儿!”孙二麻又是一脚将那伙计踹倒,那伙计正巴不得远离凶恶的孙二麻,便就着孙二麻这一脚滚出了老远。
    “哼!”孙二麻嗤笑一声,并不在意,抬手一指其余几个跪在地上的伙计命令道:“你们几个起来,跟我到后面去找找周矬子,看看这个窝囊废躲到哪里去了!”
    周矬子的制衣铺子,后面便是加工材料制作衣裤鞋帽和居住的地方,套院厢房面积很大,孙二麻讥笑一声:“嘿,这窝囊废还真是有些家底,却不知这又是从谁手里讹来的!该死的矮墩子,竟然骗到你孙爷头上来了,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孙二麻越说越生气,到最后便又是破口大骂起来。
    几个伙计带着孙二麻在后院挨个房间搜索,却是没有找到周矬子,孙二麻一问几个伙计都是摇头不知,他看得几人畏畏缩缩的模样不似作假,又问道:“我上午拿来的虎皮,你们可曾见过?”几个伙计一再摇头,孙二麻一无所获只得回到了店铺中。
    “去,给孙爷我沏壶好茶来,我坐在这铺子里边喝边等,我就不信他还能不回家不成!”孙二麻搬了个凳子坐在铺子里,对着几个伙计吩咐道。
    几个伙计唯唯诺诺,应声答允,连忙给孙二麻沏茶倒水,孙二麻端起茶杯,轻吹了一口浮叶,正要低头呡茶,却见一个黑影从眼前闪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觉得肚子一阵剧痛,“咣当——”一声摔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洒了孙二麻一脸,疼得他嗷嗷直叫:“啊呀,疼死我了,烫死我了!谁他娘的偷袭我!”
    孙二麻赶忙抻起袖口擦了擦脸上的茶水,捂着肚子坐在地上抬眼一看,只见周矬子正躲在一人身后探出一个脑袋看着孙二麻一脸狞笑。
    “就是你要杀周康永?”还未等孙二麻说话,挡在周矬子身前的那人抢先开口问道。
    孙二麻这才正眼看那说话之人,只见那人皮肤黝黑、肌肉虬结,身高二米有余,宛如黑塔一般伫立在他面前。
    “戚彪兄弟,就是这个丑鬼要杀我!”周矬子从那黑大个身后跳出来,指着孙二麻大叫道。
    孙二麻看得周矬子从戚彪身后跳出来,心中冷笑,没有多说废话,突然从腰间抽出尖刀,窜身而起,朝着周矬子刺去。
    孙二麻举着尖刀还未碰到周矬子,黑大个戚彪猛然出手一把扼住孙二麻的咽喉,微微用力竟然把他从地上举了起来,却还平静的问道:“我问你话呢!就是你要杀周康永?”
    “呃……呃……”孙二麻被戚彪锁住喉咙,憋得是脸色涨红、青筋暴起,说不出话来,急忙伸手去掰戚彪的手,可喉咙被锁双脚离地无根,孙二麻憋气无力,使不上劲。
    “哼!”戚彪轻哼一声,松开了手。
    孙二麻跌落在地面大声呼哧喘气:“呃……呼……呃……”良久才缓过劲儿来,对着周矬子怒笑道:“行啊周矬子,你居然还找了帮手来,难不成你开这昧心黑店、坑蒙拐骗,还有理了不成!”
    周矬子一听气得跳脚,大声骂道:“你他娘的血口喷人!”连忙有对着戚彪说道:“戚彪兄弟,别听他胡说,他不过是咱冉家镇上一个游手好闲的流氓痞子罢了,我……”还未等周矬子说完,戚彪却一摆手打断了周矬子,反而对着孙二麻问道:“昧心黑店?坑蒙拐骗?你说说怎么回事!”
    孙二麻自知以他这三脚猫的本事,难是对面那黑大个戚彪的敌手,也暗暗从周矬子、戚彪二人的对话中,听出两人之间的关系一般并不很亲密,于是一咬牙,坐在地上对着戚彪说道:“我上午拿一包虎皮来这儿加工制衣,却中了周矬子的奸计,我下午来拿,他却矢口否认……”
    戚彪一听,低头瞥了一眼周矬子,沉声问道:“你送与我的那包虎皮,当真是你蒙骗这孙二麻得来的吗?”
    周矬子感受到戚彪的审视,有些惊慌失措,连忙摆了摆手,对着戚彪说道:“戚彪兄弟,别信这孙二麻的鬼话,他不过是个地痞流氓罢了,他说的话做不得真!”周矬子咽了口唾沫,眼珠一转,接着道:“那虎皮是我从猎户手里收来的!那日咱二人喝酒之时,你不是说现在急需兽皮么?我看这虎皮的料质如此之好,于是就花钱收来送与你!我本是一片好心,你可不能偏听偏信让兄弟我寒心呐!”
    “狗日的周矬子,你他娘的黑心矮鬼,光天化日做得这些昧心丑事,竟然敢矢口否认,你他娘的不得好死!”孙二麻怒火攻心,气得咬牙切齿破口大骂。
    戚彪看得孙二麻这幅怒不可遏的模样,也不似作假,又低头撇了一眼一脸做贼心虚模样的周矬子,心中了然,叹息一声对着孙二麻道:“算了吧,虎皮我要了,当我买了!”说着从怀里掏出几锭银子丢给孙二麻。
    “呸!”孙二麻吐了一口唾沫,怒极反笑:“哈,我还当你是个明理之人,竟然还想找你评理,原来跟那矮鬼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说罢,捡起地上的银子,用力丢向戚彪的面门。
    “哼!”戚彪闪身躲过,眼中寒光一闪,轻哼一声,抬起一脚踢向孙二麻。“咚——”这一脚正中孙二麻的肩头,孙二麻的臂膀“咔嚓——”一声脱臼,整个人也顿时如同败革一般倒飞进柜台废墟之中。
    “哼,不识抬举!”戚彪瞥了一眼废墟之中的孙二麻,面色不悦。
    孙二麻嘴角流出一丝鲜血,摇摇晃晃从地上爬了起来,扶着脱臼的臂膀轻轻一掰,只听“咔嚓——”一声,肩头骨骼关节便复位了。
    这是他在清风山上,围观余子添、林枢二人练功时,清风老道闲来无事教给他的小技巧,却也是依托于'醒神法'的第一式'抖筋甩骨'而衍生的技巧,孙二麻虽不懂修炼,但头脑灵活,学这些小窍门自是手到擒来。
    “咦?有些意思,不过,对于我来说仅仅是有些意思罢了!”戚彪看到孙二麻瞬间就接好脱臼的臂膀有些惊讶,旋即又摆了摆手叹道:“唉,你还是拿起银子快些走吧,我没心思与你多做纠缠!””
    “呸!”孙二麻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嗤笑道:“哈,虎皮是我的,只有我才有权利决定给不给你!”说罢,孙二麻捡起方才掉落在一旁的尖刀,一瘸一拐朝着戚彪走过来。
    “苍蝇!”戚彪看得孙二麻如此不自量力,两人实力悬殊如此之大竟然还敢上前再做纠缠,心中不耐,旋即抬起蒲扇大小的手来,一巴掌扇向孙二麻的面门,沉声道:“我说滚!”
    “啪——”地一声,孙二麻实打实地挨了戚彪这一耳光,登时喷出一口带着碎牙的血来,身子一侧歪又是跌倒在地,不过这次却昏厥过去。
    戚彪看了一眼不省人事的孙二麻,对着周矬子吩咐道:“把银子塞进他怀里,丢到外面去……”
    入夜时分,鼻青脸肿的孙二麻被一身伤口疼醒,他睁开红肿的眼睛四处打量,发觉自己身在一个小巷中。
    “唉!”孙二麻从嘴里抠出几枚碎牙,吐出一口血沫,摇头叹气,强忍着疼痛扶着墙从地上站起,感觉到怀里的银子,苦笑一声,一瘸一拐的走出了镇子,朝清风山走去。
    ………………
    孙二麻将前因后果和盘托出,也止住了抽噎之声,抬手抹了一把脸,将鼻涕眼泪混着血水抹的满脸都是,衬得这张烧饼麻脸,更加的丑陋。
    林枢听后一拍大腿,勃然大怒道:“好个无良奸商,贪昧咱的虎皮毛料不说,竟然还敢找帮手欺辱于你!”说罢,也不跟余子添商量,站起身来,就向门外走去,边走边骂骂咧咧道:“我这就到镇上,去会会那周矬子、戚彪,看看到底是何许人也!竟敢这么嚣张跋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