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回天宫时,子见就听北斗叔叔讲过,爹爹曾经夜里醉酒架云,特意去凡间给娘亲买了她最爱吃的糖葫芦。
后来娘亲在凡间历劫,生下子见后,爹爹也曾不止一次地给娘亲买过糖葫芦吃。每次他都是静静地看着娘亲吃,好像每一口他都尝到了一样,那是滴进了心里的甜。
子见看了看手里那串美味的糖葫芦,透过那层晶莹的汤汁,他好像又看见了那个夕阳西垂的傍晚。一个纤柔的女子坐在鸢尾花丛旁的竹椅上,嘴里咀嚼着甜甜酸酸的果子。
橘红色的光在她身上铺成了一片的柔和,也落在了她身侧长身而立的男人身上。
透过敞开的书房门,子见看见的就是那样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见过爱情最初的样子,这大概就是子见很懂父亲的原因吧。
桃夭吧嗒吧嗒吃东西的声音,将子见从三百年前的凡间拉了回来。他没有动,也没吭声。
神君也没有说话,只是空出一只手牵着桃夭,子见默默地跟在身侧。清早的阳光将三个人的影子拉的长长的,风过无声,只有掀起的发丝和衣摆,证明着它曾经来过。
桃夭只知道吃,根本没有空出嘴来问爹爹去哪里,她好像也不是很关心。但子见却知道,那是他们要去看望娘亲。娘亲这一觉睡得太久了,整整三百年都没有醒。
万年寒冰床的周围,缭绕着丝丝缕缕的寒气,散发出冬日里冰山高峰上的寒冷。
那个小女人躺在那么凉的床上,可依然是那么的安然恬美,没有丝毫的畏寒,亦如她没有一点烦忧。白皙的手轻轻地搭在腹部,两手之间轻握飞音扇。那是她的贴身之物,也是他的贴身之物。
神君坐在寒冰床下,怀里抱着满心满眼只有糖葫芦的桃夭。
“我来看你了,今天是我们的生辰,我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糖葫芦。”神君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她旁边,唇角轻轻地勾起,就好像她真的听见了似的。
伴随他这一声音落,另一串没有动的糖葫芦轻轻地落在那堆吃的里。神君抬头,看了看始终一言不发的子见,冷漠的小男孩儿只说了一句话,“娘亲爱吃。”
正吃的满嘴脏兮兮的桃夭,听见哥哥的话,突然顿住了。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很无辜地盯着糖葫芦看了两眼,小脑袋轻轻向后仰去,眨巴眨巴地看了看哥哥,又瞧了瞧爹爹。
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嘴唇,可怜兮兮地看着手里啃了一半的糖葫芦,着实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跟着黏糊糊的小手恋恋不舍地抬起,也将那一串糖葫芦放了过去。
两道目光齐刷刷地看了过去。桃夭最护食了,只要到了她手里的东西,几乎就没人能抢走。今天竟然肯松手了,着实惊到了自己的亲爹和亲哥。
桃夭奶声奶气地嚷嚷道,“既然娘亲爱吃,桃夭就不跟娘亲抢了。这样娘亲是不是就不会再贪玩,就可以回来看看桃夭了?”
看惯了桃夭没心没肺的样子,突然乖巧的一句话,让神君莫名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