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寻把灵隐扶回房间,确诊他伤势无碍,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而且脸色也好了很多,这才肯放心。
寒朔刚一进门,天寻就连忙问:“慕歌醒了吗?”
“还没有。”
“你下手也太重了。”天寻有点不忍心,小声抱怨寒朔一句。
“我也是迫于无奈。”寒朔为难道,“凭我和慕霖的关系,我也不可能伤害她,可是,我也不能让她伤害玄尊啊!”
天寻想想也有道理,这不能怪寒朔,可他不明白:“慕歌到底为什么会突然发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当年的真相是什么?灵隐,你真的杀了她哥哥吗?”
灵隐望着天寻,与他对视沉默着,从灵隐的冰冷无奈的眼神中,天寻能看到很多他的不容易。
“你没有,对吧?我相信你!”这一刻,天寻忽然想起灵隐曾对他说过这样一句话“你是我的玄者,是值得我用生命去信任的人。”一个能为自己牺牲性命的人,又怎会去伤他人的性命?无论事情的真相是怎样的,他都相信灵隐。天寻沉默了一会问,“慕歌她为什么会误会呢?”
寒朔猜想:“一定是魂羽和她说了什么。”
“魂羽?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天寻经常听到这个名字,然而灵隐又对他闭口不提,天寻实在很好奇,他还没见过这个玄尊呢!
寒朔告诉他:“魂羽此人喜怒无常,善恶不明。他接受不了慕霖的死,把这一切都怪到玄尊身上,造成性格极度扭曲。所以,我并不能分辨他是何用意。”
“这么变态的一个人?”天寻听后一脸嫌弃的反应,又用同情的目光看向灵隐,“这么说来,灵隐岂不是受了他很多委屈?还是帝都的玄尊呢!一点玄尊的风度都没有!跟灵隐差远了!”为灵隐抱怨一阵之后,又问寒朔,“那他当年的玄者,到底是怎么死的?”
“当年···”寒朔移开目光,缓了缓说出当年发生的事,“慕霖是慕城城主,记载风云帝国的万年历史,魔都的天雷玄尊墨岩想得到风云帝国的相关记载,慕霖因此惹来了杀身之祸。十六年前,慕歌还只是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女婴,墨岩利用她胁迫慕霖,当时,他的玄者忘忧见形势不妙,前来告知玄尊。不料玄尊及时赶到激怒了墨岩,他杀害了慕霖,玄尊没能将他救下,只救走了他唯一的妹妹慕歌。随后,魂羽赶到,就目睹了慕霖的死,墨岩就将这一切都推到玄尊身上,魂羽自然也就视玄尊于仇敌。扬言不报仇,誓不罢休。”
“岂有此理?这也太过分了!”天寻听后忍不住大骂墨岩的行为,“灵隐,你好心去救慕霖,墨岩竟杀人灭口。还在魂羽面前,将他犯下的罪行嫁祸于你?魔就是魔,不但没有人性,简直卑鄙无耻!”
对于天寻此刻的恶言控诉,灵隐很是平静,淡然道:“过去之事,莫要再提。”
“怎么能不提呢?”天寻最受不了灵隐沉重的性格,总之,这要是换了天寻,他忍不了,“你怎么不和魂羽解释清楚呢?这一切都是墨岩的阴谋,不是你所为。你怎么能蒙受这种不白之冤呢?”
“玄尊做事向来问心无愧,明知解释无用,多说也无益。”寒朔了解自己的玄尊,他是宁可受冤也不肯解释的人。
“这就是你傻了!”天寻真不知道说他们什么好,这一刻,他赞叹灵隐的为人,“不过,灵隐,我真佩服你,受了那么大的冤枉,还能容忍坏人逍遥法外,只是我咽不下这口气!还有,你救了慕歌,也算是功德一件。”
灵隐神色淡然,语气平淡的说:“慕霖已死,慕歌是慕城城主之位唯一的继承人,保护她,我责无旁贷。”
“怪不得,你对慕歌那么好,亲自去慕城接她来王宫居住,就是想让她在你眼前被你保护对不对?”天寻现在才明白,灵隐不仅有他的苦衷与无奈,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用心良苦。现在想来,天寻为自己之前所做的事感到无地自容,“我之前还责怪你,慕歌丢了你对她不闻不问不去管她,我真是太不懂事了。”
“你终于知道自己不懂事了?”寒朔忍不住笑出声,像寒朔这样冷血使者是比灵隐笑容还少的人,能让他笑出声,着实不易。寒朔连声感慨,“难得,真是难得。”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拿我开玩笑!”天寻有模有样的训斥寒朔,就像以往寒朔严肃训斥他一样,天寻也一脸严肃的提醒,“眼下慕歌的事最要紧。她一定是从魂羽那里得知的消息,冤枉了灵隐,我现在就去和她解释清楚。”
天寻刚说完寒朔,现在就冲动之下去找慕歌,寒朔冷声呵斥:“回来!”
“别拦着我!”天寻偏要去。
寒朔将他拦回来,按坐在桌边,分析问题的原因:“慕歌分明是被他人所控,所做的事情并非出自本意,你解释也没用。现在,是要想办法,让她清醒过来,面对慕霖的死,让她接受事情的真相。放下对玄尊的仇恨,才能恢复以往的样子。”
天寻冷静下来想想寒朔的话,也不无道理。可是,这谈何容易?天寻一脸愁容问:“她哥哥是她唯一的亲人,她怎么可能接受真相?”
这个问题,寒朔也不知该作何回答,这是慕歌永远的伤痛,谁又能知道她要多久才能走出这个阴影?但,寒朔一定要确保的是:“总之,慕歌不能有事,玄尊也绝不能蒙冤。”
“伤脑筋,要让二者两全,这多难啊?”天寻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仅仅一秒,他又像触电般起身,灵隐房间里的是冰雕的桌子,好凉!
【魔都未央宫】
璃韵回未央宫向幽媚复命:“拜见玄尊!”
“慕歌怎么样?可还听话?”幽媚开门见山的问。
璃韵如实禀报:“一切尽在玄尊掌握之中,如玄尊所料,她用匕首刺伤了冰雪玄尊,扬言报仇!”
“很好!”幽媚满意的笑着,开始继续部署,“慕歌这枚棋子,一定是对付灵隐最好的神器。灵隐是个正人君子,无论慕歌对他如何不敬,他都断然不会伤害慕歌。只能任由慕歌胡闹,他也没有办法。现在我们只能等,等一个时机,杀了灵隐,将帝都收于未央宫。”
“玄尊此计甚妙!”璃韵忍不住夸赞道,“这样一来,我们就坐等慕歌对冰雪玄尊的报复吧!”
“慕歌现在还在冰雪王宫吗?”幽媚问。
“她因情绪失控,刺伤冰雪玄尊后,被寒朔打昏,现下在王宫里休息。”
“寒朔出手伤她?”幽媚略显震惊,稍后才平静下来,“这倒是出乎本尊意料。”
“想必寒朔也是不得已之举吧?”璃韵倒是能解释寒朔这么做的原因,然后分析道,“慕歌伤害的可是他的玄尊,以寒朔的衷心,无论对方什么身份,胆敢伤害他的玄尊,他断然不会容她。”
幽媚点头释然,随后命令道:“你再去暗中观察,看慕歌下一步的举动是什么?还有王宫里的人对她是何态度?然后如实向本尊禀报。”
“是!属下这就去!”璃韵起身走出未央宫。
慕歌房间,灵隐站在窗前,背对着慕歌的床榻,似乎在等慕歌醒来。
慕歌渐渐睁开眼睛,视线从模糊到清晰,情绪缓和了许多。她坐起身,看见一个冰雪般男子的背影站在不远处的窗边。
“你醒了?”灵隐转过身来看着她。
“灵隐?”慕歌惊慌道,立刻下床走到灵隐面前。
“能和你谈谈吗?”灵隐简洁的问。
慕歌冷漠的侧过首:“你是我的仇人,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灵隐知道她的怒气还没消,所以语气略迁就她:“你若想报仇,随时可以,还是你想再刺我一剑?我也绝不会多一句怨言。”
“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慕歌怒目相对,却只能暂时压制自己的愤怒,“以我现在的能力根本不足以与你抗衡,我没那么不自量力。”
灵隐沉默片刻,冷声问:“如果连这点勇气都没有,你如何为你哥哥报仇?又拿什么与我抗衡?”
“我一时比不过你,不代表此生都会输给你!”一提到慕霖,这对慕歌的刺激太大了,她义正言辞的警告灵隐,“这世间没有打不败的人,你等着!总有一天,你会遭到报应的!你一定会输在我手里的!”
“很好!有慕城少主的气魄,这一点不输于你哥哥!”灵隐忽然在慕歌身上看到许多慕霖的相似之处。一开始,他以保护慕城这唯一的少主为自己的责任,现在看来,慕歌已经渐渐成长了,也有了她自己的责任与目标,他很欣慰。慕霖有此妹妹,慕城有此少主,是他们的福气,灵隐总算可以放心了。
“灵隐!你没有资格提到我哥哥!”慕歌怒声强调。
“冷静一点。”灵隐平和的告诉她,“我并非杀你哥哥之人。”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骗我?”慕歌已经不耐烦了。
灵隐实在不希望她活在仇恨与魔都奸邪之人的谎言里度日,无论她能否接受,他都要让她明白:“蒙骗你的另有其人,你是受他们所控。”
“另有其人?”慕歌显然不信,冷笑着问,“那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幽媚?还是墨岩?还是你以为,会是皓月玄尊?”
灵隐分析道:“幽媚和墨岩都是魔都之人,本就对你不怀好意,至于魂羽,也曾参与其中。”
“你胡说!”慕歌情绪失控,口口声声维护魂羽,“皓月玄尊是我哥哥的玄尊,他一心一意为我哥哥报仇,不可能与魔都之人勾结!”
无论慕歌用什么样的态度对灵隐,他依然语气平静的好言相劝,一字一句都是为慕歌好:“既然知道,魂羽一心一意为你哥哥报仇,那你可知,他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为了给慕霖报仇,他会不惜一切代价。甚至,利用你。”
“不可能!”慕歌不能接受,一再强调,“我是他玄者的妹妹,皓月玄尊是真心待我的!”
“真心?”灵隐反问道,“你相信真心吗?他或许有过吧!只是,他的真心也仅仅是对你哥哥。现在慕霖死了,他的心,也死了。”
“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慕歌情绪越来越激动,对灵隐怒声控诉,“我哥哥死了!我却不能为他报仇!我恨!恨你杀了我哥哥!更恨我自己!恨我杀不了你以慰哥哥在天之灵!”
灵隐的神情依然平静,无任何波澜:“那就努力让自己强大起来,只有这样,才能为你哥哥讨回公道。也不枉,活在你哥哥隐形的保护下的这些年。”
慕歌冷眼望去:“哥哥隐形的保护?”
“雪兔。”灵隐淡然道,“它是你哥哥送你的,在你身边陪伴你这些年,这就是他唯一能为你做的。”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慕歌的情绪稍稍冷静下来一些,“你是想打动我,让我不再怨恨你吗?我告诉你,你休想!永远也不可能!失去哥哥,是我此生永恒的伤痛,不是你几句话就能抚平的!”
“事实如此,你接受与不接受,又能改变什么呢?”
“不要说了!”慕歌厉声打断他,“灵隐!你等着看好了,总有一天,我会变得比你强大,会再回来找你报仇的!”
“我随时恭候。”
慕歌转身离去。
这个房间,这座王宫,这个人,从此以后,与她再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