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灵犀谷】
阴暗潮湿的水牢是最折磨人的地方,短短几日,忘忧已被折磨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了。尽管她披头散发、脸色苍白、浑身沾满鲜血只剩一口气,她也绝不能认输,她还想再见一次灵隐。
水牢的铁门被从外打开,墨岩走了进来,忘忧已经连抬头望他一眼的余力都没有了。只能任凭他处置,无力反抗。
“怎么样?天雷的滋味好受吗?在这受了几天的罪,想清楚了吗?对灵隐的情谊当真虽死不悔吗?”墨岩冰冷又略带沙哑的声音又一次在这暗无天日的水牢中响起,忘忧的倔强已经让他失去了耐心,可他又不得不忍,他还不能杀她。
“怎么不说话?你不打算求我吗?求我放了你?让你去找灵隐。”墨岩冷哼道,忘忧一直垂下头,早已无力挣扎。
安静的水牢中只有水滴在石板上轻微的声音,过了许久,才回荡起忘忧冰冷又微弱的冷笑声:“求你有用吗?你要罚就罚,要杀就杀,我又怎能奈何得了玄尊您?”早知有今日的下场,活着倒不如死了。
“看来你是一点也不关心灵隐了。”墨岩假笑道,像是故意要将灵隐的近况告知忘忧,故作感慨,“可惜啊!他现在恐怕只剩下一口气了吧!就像你现在一样。你真的不打算求我让你去看他最后一眼?”
“你说什么?”忘忧听了语气瞬间愤怒了,她怎么可能不在乎灵隐,他可是她的命啊!即便是在自己奄奄一息之时也要用剩下的一口气做最后的挣扎。此时此刻,她想要知道他的情况。
“你想知道?”墨岩早料到忘忧会是这个反应,她向来把灵隐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越是这样,他偏要卖关子不告诉她。
忘忧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了,还要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好,我求你,告诉我···”她迫切的想知道。
“你对灵隐的情谊,当真不浅啊!”墨岩很满意地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容,这出乎忘忧的意外。好像他并不意外忘忧对他的背叛,“我可以告诉你。他新的玄者忤逆他,背叛他,他因此遭受了重创,后又为他涉险于未央宫,现在恐怕···”
“放我出去!让我见他!”忘忧挣扎着,她的手腕已经被铁链磨出了深深地血痕,白皙的手腕沾满了鲜红的血已经凝固了。但她却一直挣扎,比起她最在乎的人的安危,她伤处的疼又算得了什么呢?可是,挣扎了半天,墨岩并未有放了她的意思,她只能放弃挣扎,卑微的哀求道:“我求你···让我去见他···”
“你放心,就算你不求我,我也会让你去见他的。”墨岩已经有所安排了,他仔细打量着忘忧,感叹道,“看看你现在这副遍体鳞伤楚楚可怜的样子,就算是无心无情的灵隐看了都不忍心将你拒之于门外吧?获得他的信任,将他置于万劫不复之地,本尊要取而代之。”
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让她去灵隐身边当卧底。哼!墨岩,你休想!
墨岩解开束缚着忘忧的铁链,她从空中坠落摔在地上,无力爬起来逃出去,只剩下满心对墨岩的怨恨。
“去吧!我等着你的好消息。”说完,墨岩拂袖转身离去。
忘忧撑着最后一丝力气爬向水牢的门口,坚定着心里的信念:冰雪玄者,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帝都冰雪王宫】
慕歌在大殿中急得走来走去,也不知道他们的情况怎么样了。直到王宫的大门被人从外推开,她立刻迎上去,连忙问:“天寻,你们回来了?没事吧?”
天寻见到慕歌,也连忙跑向她,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慕歌,你昨天跑去哪儿了?可担心死我了,为了你,我还和灵隐吵架了呢!”
“啊?不会吧?”慕歌惊讶道,见他们没事,她笑笑岔开了话题,“玄尊才不是那种和你吵架的人呢!”
“你!”天寻一时气愤得说不出话来,真拿慕歌没办法,“我到处找你,担心你,你还损我!”
见慕歌还有些不依不饶的和天寻玩闹,许久没有言语的灵隐冷声管束道:“别闹了,都回去休息吧!”
他们二人这才安静下来,刚走出大殿,只见灵隐忽然被神力反噬,吐出一口鲜血。
寒朔见状紧张道:“玄尊!玄尊您怎么了?”
“灵隐!”天寻和慕歌连忙跑回来,问他的情况。从未央宫一路回来的时候,他还是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这么严重了呢?
“无碍。”灵隐抬手抹去嘴角边的血,苍白的浅笑了一下,正因为不想让他们担心自己的情况,才让他们回去休息的,可不曾想,还是没能瞒住他们。
“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我留下来照顾灵隐。”天寻扶着灵隐让他坐到高台上的冰椅上,在他身边照顾着。
“你行吗?”寒朔投去了冰冷的怀疑眼神,他不让别人操心就不错了,怎么会照顾人?更何况,玄尊岂是一般人,让他照顾出别的差错可怎么好?无论如何,寒朔不放心。
“我怎么不行?”天寻反驳着,“就你是他的玄者,我就不是吗?我就照顾不好他吗?”
“好了,都回去吧!”灵隐缓了片刻,示意他们都退下,冷声说,“天寻留下。”
“听到了吗?”灵隐发话,天寻开始得意了,重复一句,“你们都回去吧!”
既然是玄尊的意思,寒朔不敢再多言,拉着同时也想留下的慕歌,走出了大殿。
深夜,整个王宫的灯都熄了,仿佛就这样安静的沉睡在了帝都的夜色中。只有冰雪王宫的大殿中,还燃着一盏微弱的烛火,足够照亮一个面容冰冷的玄尊和一个暖心的少年。
天寻默默地坐在灵隐旁边的台阶上,静静地看着灵隐,他和平时比起来,安静了不少,一句话也不说。
空荡的大殿中,灵隐的声音先回荡起来,那是冰冷中带着一丝沉重:“怎么不说话?平时话不是很多的吗?”
听到灵隐这句话,天寻感觉到有一股暖流在心底里蔓延着。虽然灵隐的语气还是和从前一样冰冷,可话语中带着满满的暖意,他能感受到灵隐对他的关心。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一种突如其来的情愫让天寻哭了出来:“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如果我不听你的话,违抗你的命令,就会害你遭到女君的惩罚?”
灵隐见他哭得那么狼狈,有些想笑,又忍住了:“告诉你又如何?你会听我的话吗?”
“当然。”天寻站起身,走上一层台阶,蹲在灵隐的冰椅旁边,“你说过,我是你的玄者,我是值得你用生命去信任的人。我也告诉你,你是我的玄尊,是值得我用生命去尊敬、去守护的人。我以后再也不会任性了···”
能听到天寻说这番话,灵隐真的很欣慰:“你能明白这一点,我的那些神力就没有白消耗。”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说笑!”天寻猛然抬起头,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说,“今天你在未央宫的时候,差点中了幽媚的计,差点就没命了,你知道吗?”
灵隐淡然道:“我没有那么脆弱。”
“还逞能!”天寻一下子没忍住,又哭了,“你就是嘴硬,有什么苦,受了什么罪都不说一声。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害怕,万一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灵隐,我不想你死···”
“我没那么容易死。”灵隐摸了摸天寻的头,语重心长的说,“我还要守护帝都,守护这个王宫,保护你。”
“以后,我也要保护你。”天寻一脸认真的说。
灵隐笑问:“你有这个能力吗?”
“我会很努力的,我会刻苦练好冰弓的。我一定会像你一样,有能力守护这座王宫的,总有一天,我会有能力保护你的。”天寻信誓旦旦的说完,似乎才想起什么,站起身惊慌道,“对了,我的冰弓被我丢在迷雾森林了,我现在就去找回来。”说完,天寻向宫门跑去。
“回来。”灵隐叫住他,然后轻轻摊开手掌,一把晶莹剔透的冰弓呈现出来,“还给你。”
“你已经找回来了啊?”天寻又跑回来,从灵隐手上拿过冰弓,又蹲回灵隐身边,把头埋在灵隐的衣袖上,小声说,“灵隐,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灵隐轻抚着这个少年的头,嘴角微扬,低声说:“因为我是你的玄尊啊···”
因为我是你的玄尊啊···只因这一句话,为他付出一切都是值得的。
一轮皎洁的月光映着月色洒在王宫门前的台阶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银白色的边。一个面容苍白,头发凌乱,浑身沾满鲜血的少女昏倒在台阶上,用坚定的信念告诉着自己,一定要撑下去。一定要见到她日思夜想以性命为赌注才能见到的人。
第二日清晨,寒朔起身走出王宫,刚一打开王宫的大门,就看见不远处的台阶上有一个披头散发白衣染血的女子昏倒在那里。他慌忙跑上前几步,轻摇那女子:“姑娘,你醒醒!”
待他看清那女子的容貌时,惊道,“忘忧?”
天寻和灵隐昨晚在大殿中聊了一整夜,直到清晨,天寻还在滔滔不绝的为灵隐讲述着他在外流浪十几年的经历。寒朔突然闯进来,慌忙禀报:“玄尊,属下在王宫门前遇到了墨岩的玄者,她已身受重伤,属下不知该不该救。”
天寻听后一惊:“那还不快救人?”
“可她毕竟是魔都之人,我觉得事有蹊跷,还请玄尊定夺。”寒朔拿不定主意了,虽然上次交手,他觉得忘忧是刻意退让,并无伤他之意。可这一次,她怎会遍体鳞伤的昏倒在王宫门口?这一定又是墨岩的计策,不可轻信,也不得不防。
灵隐起身道:“带我前去。”
寒朔退出殿外,灵隐跟随他找到了忘忧,她面容憔悴的样子不像是装的,身上的伤也不假。灵隐命令道:“寒朔,你将她带去银湖中央的小岛,先安顿下来,我即刻就赶去。”
“属下领命!”
【帝都银湖岛】
银湖位于冰雪王宫外沿,是帝都最大的一片湖泊,水面波光粼粼,即使是白天,也像洒上一层银白色的月光一样,故名为银湖。湖中央有一座小岛,远在王宫之外,平日里甚少有人前往,所以一直荒芜着。
寒朔将忘忧带到岛上,安顿下来,灵隐将整个小岛封锁,除他们自己人之外,任何人不得靠近银湖岛,同时忘忧也出不去。
灵隐坐在忘忧床边,为她查看了一下伤势,一旁站着几个旁观的人。过了一会,慕歌先犹豫着开口:“玄尊,您真的要救她吗?”
灵隐毫不犹豫的回答:“见死不救,实非我灵隐所为。”
她身在帝都,还受了那么重的伤,即便她是魔都的人,灵隐也不会见死不救。更何况,这里是他的王宫,让他遇见了,他就不能不管。
天寻、慕歌、寒朔等人都围在灵隐身边,等待忘忧的伤势情况。灵隐在查出她的伤势之后,语气中竟也带着一丝惊讶:“她是被墨岩的天雷折磨所伤。”
“啊?怎么会这样呢?”在场的三人都震惊不已,问这话的人是慕歌,“墨岩可是她的玄尊啊!怎么会这样对待自己的玄者呢?”
灵隐摇头冷声道:“这还不得而知。”
“我就说她是好人,你们还不信。”天寻这下是更相信忘忧的为人了,还分析给他们听,“如果不是她之前帮了我们,又怎么会被她的玄尊惩罚?我们应该知恩图报,要收留她,善待她。”
“你怎么这么天真?”寒朔不以为然,“这也许是墨岩精心策划的苦肉计,若真要惩罚她,还会故意将身受重伤的她送到王宫门口吗?玄尊,这事必有蹊跷,要当心。”寒朔做事一向谨慎,即便是忘忧上次没有出手伤他,他也不可轻信她。这关系到灵隐的安危,他绝不能让任何人伤害他的玄尊。她的出现,一定不简单。
灵隐考虑再三,嘱咐他们:“无论如何,她身受重伤是真的,先救人再说。我会封锁这座小岛,不会让她有机会逃脱,至于你们,也不要靠近她,更不要轻易相信她的任何一句话。先待我调查清楚再说。”
灵隐发话,他们纷纷点头认同:“嗯!”
当晚,在月色下,寒朔将一把折扇递给灵隐,如实禀报道:“玄尊,这是我从忘忧身上找到的唯一物件。”
灵隐接过折扇,伸手摸着折扇上的图案,陷入了沉思···
这折扇确实是他千年前就已赠人的,只是随着时间的逝去渐渐忘了。他曾经救过什么人的性命,后又将随身的折扇赠与了她,那个人,竟是忘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