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冰雪王宫】
灵隐坐在王宫大殿中,其余三人站在台阶下望着他。寒朔上前禀报:“玄尊,今日之事···”
“本尊都知道了。”灵隐知道他想说什么。寒朔欲言又止,连他都看得出来幽媚和墨岩的调虎离山计,玄尊又怎会不知?但他心里有许多疑问,应该向灵隐开口,“玄尊,属下有一事不明···”
“何事?”灵隐问。
“墨岩的玄者忘忧,今日与我交手之时,她一再退让,我步步紧逼直到刺伤她,她都未出手伤我。她的神力与我不相上下,又怎会轻易被我所伤?”
“她故意让着你,一定另有企图!”慕歌对魔都的人都没什么好感,一个个都不怀好意,都想带走她。
寒朔却不以为然:“她并不像有什么企图的样子,好似有意让着我。”
“我觉得她一定是个好人。”天寻对忘忧的印象还不错,“她长得那么漂亮,一点都不像魔都的人。”
“你以为长得好看的都是好人?”慕歌是被他们几次三番的吓怕了,对于这一点,她深信不疑,“她是墨岩的玄者,仅凭这一点,怎么会是好人?”
“不会的!”天寻看向灵隐,神秘兮兮地说,“灵隐,我和你说,忘忧真的不会是坏人。她和你一样有一副冰雪般的绝世容颜,不仅像帝都的人,简直就像女装的你。”
“休要胡言!”灵隐训斥。他望向寒朔,“除此之外,她还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吗?”
寒朔沉思片刻,忽然一惊,想到了什么:“她的神力属性并非天雷,而是水,倒像是帝都人。还有她用来抵挡我的冰凌所用的神器是一把折扇,我看得很清楚,那折扇上的图案是一幅冰雪王宫水墨画。由此可见,那折扇出自于帝都。”
“当真?”灵隐示意他再好好想想,寒朔很确定的点点头,又道,“说来也怪,墨岩十六年前不是将他的玄者囚禁了吗?怎么会突然之间放了她?如果墨岩知道那折扇的来历,以他的为人,断然不会给忘忧留活路,如果他不知道折扇的来历,那么十六年前,他又是因何事将忘忧囚禁的呢?”
“这些疑问,恐怕只有墨岩自己知道,让本尊如何去猜?”灵隐虽不得而知,但寒朔提到的那把折扇,他倒是有些印象。千年前,他将自己的一把折扇赠与了一人,只是那人的样貌在他脑海里已经模糊了。至于忘忧是如何得到的那把折扇还是个未解之谜,又或许当年那个人就是忘忧也未可知。
灵隐想了想,提醒他们:“依慕歌所说,仅凭她是魔都的玄者,她的话不可轻信,你们日后小心行事。”
“属下谨记。”寒朔恭敬道。
天寻和慕歌也没多说什么,听灵隐的话就是了。
【魔都未央宫】
“原本天衣无缝的计策,本尊好不容易将灵隐引开,为你拖延了那么久的时间,你居然没得手?你不会连两个凡人也斗不过吧?”幽媚又一次输给了灵隐,难免心有不甘,一个劲地向墨岩抱怨。
墨岩的怒气还没消,又听到幽媚的一阵抱怨,不免要将怒气发泄到忘忧身上:“还不都是她!我这个玄者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她心里最清楚!”
忘忧早已习惯了,墨岩这些年总把怨气发泄到自己身上,她一次又一次的隐忍,并不是因为他是玄尊,自己的神力与他相差很远,也不是因为自己怕他。她忍受他千年的怒骂,都是为了一个人。为了那个曾经对自己有过救命之恩,她视为信仰的人。为了他,她甘愿忍受墨岩给的一切打骂。
她只能低声下气的求饶:“属下不敢,属下是玄尊的人,绝不敢有二心,还请玄尊恕罪。”每次说完讨好他的话,她都会看不起自己。曾经的自己,孤高自傲,从不看任何人的脸色。如今也是身不由己,命都是别人的,为了他,她必须忍。
“不敢有二心?你骗得了本尊,骗得了你自己吗?”墨岩大怒。如果只因为她输给了寒朔也就算了,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是有意退让。她的心向着谁,她心里清楚。
“够了!”幽媚也不耐烦了,她向墨岩大怒,“你的玄者犯了错,带回你的灵犀谷去好好管教,别在未央宫惹本尊心烦!”
这个时候,墨岩不想和她吵架,他没有多说,就带着忘忧消失在了未央宫。
【魔都灵犀谷】
整个魔都领域都是死气沉沉的,未央宫的环境如此,墨岩居住的灵犀谷环境也是如此。
灵犀谷周围阴气很重,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灵犀谷深处像一个数百丈深的悬崖,里面唯一给人照亮的就只有几米处一个地灯发出的微光。在悬崖底的最深处有一个关押人的水牢,这是忘忧被囚禁了十六年的地狱,这里暗无天日,十分折磨人。
毫无疑问,这次忘忧犯了大错,又被墨岩关进了水牢里的一个铁笼中。她的手脚都被粗重的铁链束缚着,无论她怎么挣扎也逃脱不了这阴暗潮湿之地。
“重回这暗无天日的水牢,感觉如何?”墨岩一看到被铁链拴着的楚楚可怜的忘忧,气就消了许多。
忘忧已经被这座水牢里的酷刑折磨怕了,连声求饶:“属下知错,属下再也不敢了,请玄尊饶了属下。”
“你何错之有?”墨岩问她。
忘忧隐忍道:“属下不该手软退让,更不该让寒朔轻易重伤属下,让玄尊的计策失败。”
墨岩冷哼一声,开始语重心长的和她谈话:“你跟着本尊千年了吧?你还记得自己是如何成为玄者的吗?”
墨岩突然转移话题,谈起了过去,让忘忧有些不明何意,她实话实说:“女君任命,属下不敢不从。能成为玄者,是属下的荣幸。”
“呵呵~”墨岩冷笑,“最大的荣幸是能成为灵隐的玄者吧?”
忘忧心里不禁一颤:“玄尊何出此言?”
“难道不是吗?”墨岩今天非逼她承认,“你不肯出手伤害寒朔,是因为他是灵隐的玄者而爱屋及乌吧?刻意被他所伤也是想快速结束这场战斗吧?你心里想的,以为本尊不知道吗?你还敢隐瞒?”
忘忧自然不会承认:“属下不敢!确实是属下敌不过寒朔,并非刻意退让。”
“你还不承认?”墨岩要找出些证据,看她还能如何辩解,“本尊再问你,你用来抵挡寒朔的神器是何物?又是从何而来?你休要欺瞒本尊,那分明出自帝都,那是灵隐之物,千年前是他将折扇赠于你的,你可承认?”
墨岩的质问让忘忧无从辩解,她只能用错愕的眼神望着他,她不敢相信,他是如何得知这些的?她也不敢问,现在这个时候,说的越多,就承认的越多。
“千年前,你曾被寒气入侵,差一点走火入魔,是灵隐救了你的命对吧?从那一刻起,你的心就是灵隐的了,但你万万没想到,女君将你赐予了本尊,成为了魔都的玄者。从此你与你的救命恩人成为了敌人,你却并没有心有不甘,这些年,你事事都顺从本尊,想必你也忍够了吧?”墨岩前不久还语重心长和她谈话,此刻立马又变成了愤怒的训斥,“本尊很好奇,你有多大的勇气,多大的胆量,敢在本尊手下与灵隐相互勾结?十六年前,也是你向灵隐报信让他赶来救走慕歌的对吧?因为你,因为灵隐的出现,本尊必须杀了慕霖以解心头之恨!再把这个罪名嫁祸给灵隐以此拉拢魂羽,让他同为魔都的人。倘若慕歌知道了这件事,她必定会恨灵隐杀了她哥哥,你以为你是在帮灵隐吗?你间接害死了慕霖,也毁了灵隐!他现在为何不来救你?对他而言,你只是他纵横风云帝国的一枚棋子!”
墨岩压制着怒气,继续说:“本尊这么多年没揭穿你,就是要看看你到底有何能耐与本尊抗衡?你为灵隐做了那么多,他从来没有为你着想过,你的下场就只能和慕霖一样。你有没有后悔过?与灵隐合谋害本尊?”
“不!我没有!“忘忧连连摇头,不停的说,“我从来没有和冰雪玄尊合谋害你,我也不是他的人,我是天雷玄尊的玄者,此生都不敢有二心,还请玄尊明察。”
她承认,墨岩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她的救命恩人确实是灵隐,但她绝对没有与他相互勾结,也没有在为他办事。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自愿为了灵隐来做墨岩的玄者的,她为了灵隐忍受墨岩的折磨,灵隐并不知情。或许,在他心里早已没有了对她的印象,萍水相逢的救命之恩,对他而言微不足道,可却是她一生信奉的信仰。
“到现在都不肯承认?”墨岩没耐心再和她耗下去了,“你说你对本尊绝无二心?你要怎么证明你与灵隐毫无干系?一心一意跟随本尊?”
她绝对不能承认她爱慕灵隐,不能承认她委曲求全只为报灵隐昔年的救命之恩。她若承认了,会害死灵隐的。为了护他周全,忘忧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那句:“我愿遭天雷惩罚,以证清白!”
“这可是你自愿的!”墨岩很满意地点了点头,“本尊要你承受二百道天雷,你可服气?”
“属下服气。”忘忧早已习惯了。这些年,她只要犯了错,就要遭到墨岩的看家本领天雷的刑罚,她的后背上,不知道有多少道伤痕。她必须忍,也只能忍。
墨岩放出天雷,顿时就有一道道闪电忽明忽暗的闪现着,接着是一道道天雷狠狠地打在忘忧的脊背上。她忍着剧烈的疼痛,一声不吭,她知道,无论是求饶还是反抗都是没有用的。这个罪,是她自愿承受的,她谁也不怨。
殷红的鲜血从忘忧的后背滴落到牢中的水面上,很快就染红了她一尘不染的白衣,水面上也不断有红色液体晕染开来,然后红色越来越浓。
看着忘忧受折磨痛苦不堪的样子,墨岩的怒气才稍稍减退了些:“天雷的滋味好受吗?”说着,他伸手理开忘忧耳鬓凌乱的头发,仔细打量着她苍白的面容,冷哼一声,“其实,本尊也不舍得这样罚你,你是本尊亲手培养的魔都第一冷血杀手。凭你千年的神力,灭了帝都数十万人,夺下几座城池都不在话下。可你偏偏令本尊失望,作为冷血杀手,最大的忌讳就是不该有七情六欲。你对灵隐有情,这便是你最大的过错!”
“我纵然是魔都第一冷血杀手,可我也是人,我也是这风云帝国上的生灵。我也有心,我也有情,可是你呢?”忘忧因忍受着剧烈的疼痛而扭曲的表情,在强烈的控诉墨岩的冷酷无情。
她忍受墨岩千年的折磨,究竟换来了什么?
不过是墨岩的怀疑,灵隐的冷漠。
纵然她终身的等候,也换不来他刹那的凝眸;纵然她万劫不复,为了他,她也无怨无悔。
“你在怪本尊无情吗?”墨岩冷笑,那扭曲的表情狰狞、可怕,“本尊若像你一样,有情有义,在这到处是杀戮的嗜血年代,早已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他顿了一下,继续道,“本尊如此,灵隐也是如此。”说完,便转身离去。
她当然知道,灵隐无情,她的命是他救的,她只想报恩而已,并无非分之想。
血,还在缓缓往水面上滴落,整座水牢被她的鲜血浸染成了一潭血池。她的脸色苍白,手腕被铁链磨得满是血痕。这暗无天日的水牢,她此生怕是再也出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