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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城,距离安苏城一千八百里。
沾着和西北狄族马市的光,这座城市也极为繁华。路上行人如织,一个个衣锦戴玉。
宛城的城主,叫黄俊益,在这座城里,极有地位。不过,最有地位的,不是他,而是告老还乡的,前资政阁正二品通奉大夫郭伯济,如今七十有六。
这位郭老先生告老还乡后,在宛城西北竹林里,建了一间草庐。隐居其中,埋首穷经二十余年,一身学问、修养,更加精深,深受宛城百姓爱戴。
蹄哒!
马蹄声,在草房外响起。很快一名军伍信差出现在草庐外。竹林外,竖有本城城主题的碑文“不得喧哗”。
信差看外面的碑文,也赶紧下马。如今正是夏天,竹林里蛙声阵阵。
信差扫了眼,发现草庐外结了一圈篱笆,篱笆内的花草根根透着绿意,比篱笆外的花草,要青翠上许多。
“请问,郭老先生在吗?”
信差在篱笆外恭敬道。
“你是什么人?有什么事吗?”
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童子,闻声从草庐里走了出来。
“我是安苏城的信使。这里有封信,是平北将军方云,让我特地交给郭老先生的。”
“把信交给我吧。”
童子接过信,蹦蹦跳跳的进去。
草庐里,极为简陋。一名头发霜白的老者,坐在桌前,正细心的撕着一片菜叶。一片一片的,投到一个黑色的小罐子里,这个罐子里,养的不是蛐蛐,而是几只个头很大的蚂蚁。
“老爷爷,有人给您送了一封信。”
“嗯,”老者微微颔首应了一声。把最后一片菜叶扔进罐子里。老者终于回过头来,拿起信封,拆开来。
“老师在上,学生方云致上……”
看到这行字,老者眉头微微展开。儒家最重师道,方云一句话,无形中,让他对方云有了些好感。
“荒唐,郎郎乾坤,我大周朝治世一千六百余年,吏治清平,国泰民安。居然让方外宗人,把持了城主之位!任意杀戮朝廷官员,简直是岂有此理!”
一封信看完,郭伯济郭老先生勃然大怒。儒家最讲究的就是养气功夫,但看到这封信,他还是忍不住动怒。这简直是对儒家治世的极大讽剌。
二十年前,他任资政阁通奉大夫的时侯,也没听说有这种事情。方云一封信,勾通了他的怒火,儒家最是容不得这种混乱天下纲常的事情。
“我若没听说也就罢了,即然听说了。怎么,也要去管管这个西洱城了!”
主意已定,郭老先生站起身来:“清儿,给我准备行李……”
……
安苏城中。
方云以感染风寒为由,推尺了足足六天的时间。到了第九天,当郭伯济老先生的马车,还在安苏城外时。方云就派了人,悄悄的把郭老先生接到了将军府。
“学生方云,见过老师。”
将军府中,方云脱去了铠甲,一身儒装,以学生之礼拜见七十六岁的郭伯济。
“将军即然有心,郭某说什么也助将军一把了!”
郭伯济松姿鹤骨,开口道。
方云大喜:“有老师相助,何愁不能一正西洱城之风!——老师车马劳顿,先休息一下吧。”
“嗯。”郭伯济点了点头。
第二天,方云以二十七营器械破损严重为由,申调了二十多调破神弩过来。有了这些破神弩,方云也信心大增。
破神弩最大的用处,还是在对付方外高手的时侯。
早晨辰时一过,方云点齐人马,一行数万人,浩浩荡荡的开往了西洱城。从安苏城到西洱城,大军需要至少二十天的时间。
时间一天天过去,路上极为平静。数万人的队伍,在前进的时侯,不可避免的,拉成一里多长的队伍。从天空看下去,就像一条蛇,在山岭之间蜿蜒。
方云和郭老先生,共乘一辆马车。闲瑕的时侯,方云就和郭老先生一起讨论儒学。
郭伯济浸淫儒学几十年,不管是学问还是修养,都远不是方云能比拟的。在这位老先生在一起的时侯,方云好像又重拾了前世的一颗学子之心。
“人性本善,儒学,就是要让人溯本归源,回复原本的人性。人性即天性,与天道相通!学问到了深处,便会与天地交感……”
郭伯济以一个老师的角色,教导着方云。方云的表现,让他大为惊奇。他原本以为一个方云一个武将,只是出于尊敬,挂个学生的名头。但真正接触的时侯,才发现,方云的学问,比之不少翰林,都要高深。就像是在学问上,浸淫很深的儒生一样。
两人一教一学,各得其乐。
到了第三天,长长的队伍通过两座青山之间时,异变陡生。
“咔嚓!”
一声巨响,左右两侧山峰突然折断,向山下滚落下来。
“果然动手了!”
方云心中一跳,闪电般飞出了马车,同时喝道:“管公明和我一起出手,其他人保护郭老先生。破神弩队准备!”
几乎是同一时间,管公明也从人群是腾空而起。
“崩天大手印!”
“劈山拳!”
两人腾跃空中,只是一击,就将这两座数万吨重的山峰击得粉末,纷纷扬扬的石粉,化成雾气漫天飞舞。
“精气红中带紫,就是他!——杀了他!”
正是沙砾弥漫的时侯,山顶上,传来一个冷酷而宏亮的声音。
声音一落,二十多道身影借着石粉雾气,从空中跃落下来,手掌一扬,只听砰砰剧响,一片片乌云在虚空中化开,乌云之中,无数邪剑倾泄而下。
在狄族大军的时侯,因为顾及被大周统帅认出来。这些天邪宗舍弃了法器,如今身份已经被揭破,完全没有必要掩饰了。
只听嗡嗡连响,三十多人,三十多套十二邪剑阵倾泄下来,直如瀑布一般。
“吼!欺负老子没法器!”
管公明气得双眼怒睁,二话不说,万古凶兽出手,一片片拳影飞出,每一道拳影都化为一头远古凶兽。他身具十二龙之力,每一拳出手,都有一片邪剑碎裂。
“就和你们拼吧!”
方云衣袖一抖,十二柄邪剑同样飞出,同样化出一片乌云,乌云之中,一座祭坛浮起。赫然是十二邪狩祭坛。方云以十八条飞龙之力摧动,这威力,远比这些天邪宗的高手,强上许多。
“崩天大手印!”
方云一掌飞出,亩余大的范围,一掌就震碎了大片的邪剑,连同邪剑后的两名天邪宗高手,连吭都没来及吭一声,就被方云爆成粉碎。
“摄空邪爪!”
一只巨大的爪子,带着滚滚的乌云,从震碎的邪剑后抓了出来。几乎是同时,其他方向,也飞出了数十只巨大的拳影。一股股排山倒海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涌来。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就是此刻写照。
“巫魔!”
方云突然招出巫魔,这只近百丈的巨大巫魔一出现,就把方云抛了出去。
“崩天大手印!”
巨大无朋的掌印一出手,又是两名天邪宗高手爆成血雨。
“万古凶兽拳!”
管公明踏立虚空,猛的吓人,一道道万古凶兽拳接连出手,他出手的速度极快。加上十二龙之力,眨眼之间,就有十多人,被人轰成重伤。不过饶是如此,他也被人轰了几拳,受了不轻的内伤。
“来吧,来吧!你们这些废物!老子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杀!杀!杀!”
那个威猛,直如天神下凡,受伤的管公明,更加疯狂,一眨眼,又是数人被他轰成重伤。
崩!崩!崩!
大阵中,周昕指挥着一道道破神弩破空而出,八名被管公明重伤的十龙之力高手,措手不及,顿时被破神弩射穿胸膛掉落下来。
只不过电光石火的时间,天邪宗就损失了十多名高手!
“方云,拿命来!”
突然一个冷入骨髓的声音,从天地间传来。眨眼间,天空涌来了滚滚的乌云,一只巨大的黑色手掌,从天空落下,抓向方云和管公明。
庞大的威压,从四面八方涌来。以管公明的修为,被这股气息一镇,居然就动弹不得。
“地变级高手!”
管公明骇然失色。能够一股气息,就把他震压的动弹不得,也只有地变级的高手了。
武者一旦达到地变级,立即一步登天,至少都拥有五十龙之力。管公明那点力量,在地变级前,根本算不得什么。
“喝!”
方云全力爆发,二十条巨大的飞龙,看得周围一帮天邪宗高手,目瞪口呆。怪不得这人这么厉害,一出手,就是尸骨无存,中者无救!
方云还能动弹一点,但也非常艰难。他虽然有二十龙之力,但比之极道先生,也足足少了一半还多!
“杀!”
残余的天邪宗高手见状大喜,立即配合着极道先生,杀向方云和管公明,形式变得汲汲可危!
就在这个时侯,山谷的马车中,传来一个震怒的声音:
“孽障!郎郎乾坤,你们居然敢袭杀朝廷军官!”
声音一落,百里方圆内,雷声隆隆,一股股天地至阳至刚的浩然之气,汇集而来,浩浩荡荡的向着这片山谷涌来。
“儒家高手!”
二十多名天邪宗高手,感受到周围滚滚而来,如同天罚一般的浩然气息,骇得亡魂出窍。
大周朝的大儒,是天下所有邪道的克星。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下面小小一辆马车里,居然坐了一名朝廷大儒!
轰隆!
青山上方一震,二十多名十龙之力的天邪宗高手,纷纷震成飞灰,连带极道先生化出的黑色大手,也被震成了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