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冷惜然离去,只剩下了庄晋一人待在那里,庄晋却只听得周围的脚步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多,加在一起竟然得有几十人之多!他躲在树上,屏住呼吸听着,他位于大树的上层,与下面隔着厚厚的枝叶,看不见地面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正在他感觉自己躲得很好的时候,却有其中一人在地面上一跃而起,庄晋虽未见到,但那人跃起的同时手中握着一把刀,往周围猛扫一圈,他周围的树木纷纷剧烈地一颤,错乱的枝节被一刀砍断,连通着庄晋所躲藏的枝干,无数的断木伴着叶片哗啦啦尽数落了下来,庄晋没有料到自己竟然会掉下去,硬生生砸在地上,他躺在地上还尚未喊疼,却感觉到一个冷冰冰的东西顶在自己的喉咙之上!
树木枝干寸断,浓密的树叶不再遮蔽月光,清冷的月光从照在庄晋身上,庄晋躺在地上,见顶在自己喉咙上的是明晃晃一把刀,自己但凡动弹一丝一毫,都可能会命丧此地,他不敢妄动,只感觉周围步伐杂乱,有几个人凑了过来,他看到那个握刀人的脸——是一个中年男子,白衣飘飘,蓄着小八字胡,望着庄晋的眼睛,双眸中充满了得意。
那白衣男子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是山野之人,隐居于此。今夜出来闲游,正巧遇上了你们……”庄晋冷汗直冒地说道,他自知自己的的性命此时此刻完全被这个中年男子掌控,大脑自然开始飞速运转,表现在外面却是冷静异常。
“山野之人?隐居于此?”白衣男子思考了一下,声音变得阴狠起来,“此地荒无人烟,怎可能有人居住!”
白衣男子死盯着庄晋的双眼,庄晋感觉到他压在自己喉咙上的刀向下按了几分,自己喉咙处的肌肤都已经被切出血来,他不敢放松,却也不敢说话,只是睁大双眼同样瞪着这个男子。
过了一会,白衣男子送来手中刀,吩咐道:“把这个人绑了,跟着我,待我处理了陈家的事务,再来盘问此人!”
陈家!庄晋心中一震,原来这些人果真是来找陈家人麻烦的,不知道陈家父子此时安危如何,冷惜然此时安危如何……他又转念自嘲地想着,自己的安全此刻都恐怕不保,竟然还去担心别人。
白衣男子身边冲上来几个人,各个穿着劲装,持刀配剑,把庄晋揪了起来绑住,粗暴地推着他往前走。
白衣男子透过树叶遮蔽的缝隙看去,找了一个方向前行,几个下人守着庄晋跟着走上去,庄晋却看出来,那白衣男子看到的,正是临近夜晚陈家生的篝火所冒出来的若隐若现的炊烟!
……
月色清冷。
陈醇和陈牧父子二人站在陈家一行人前面,周围是陈家的家丁和侍卫们,围着陈氏父子一圈,在更外围,是十几名配剑持刀之人,把陈家人紧紧地包在中间。
那白衣男子步伐轻盈地走了过来,他的背后,几人绑着庄晋也跟了过来,那陈牧一眼便认出庄晋,不由得惊叫一声:“庄兄弟!”所幸声音较小,似乎并未引起注意,而庄晋只是望着陈牧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白衣男子看了一眼陈醇,又扫视了一圈陈家人,却又额外盯着陈牧多看了几眼,似乎看到了什么一般,他又把目光移向陈醇,道:“陈家主,好久不见啊,你让我等得好苦啊。”
陈醇心中气愤,但是表面上却还要客客气气的,他向前一步道:“海副帮主,这寒冰草一年一生,所生之处更是极寒之地,天泽深处,每次陈家人去采摘都是需要消耗极大的人力和时间的,此次前去取寒冰草,已经是较快的一次了。”
极寒之地?天泽深处?庄晋终于明白了陈家一行人为何会出现在如此深山老林之中了,卫氏帝国首都为天京,那天京城背倚群山而建,而这群山之北,有那万里雪原,一望无际,世人皆称之为天泽,这群山之中就已经鲜有人烟,天泽寒冷至极,更是无人生存,加之环境恶劣,有胆量去者却也无命可归,陈醇此次口中所说的寒冰草,必然是一个价值连城的宝物,否则不会驱使陈家人冒此奇险。
“既然陈家主这样说,那这寒冰草,你们此番已经采回来了?”那被称为海副帮主的白衣男子朝着陈醇伸出手来。
陈醇皱了皱眉头,看向自己的儿子陈牧,父子二人对视了一会,那陈牧不甘心地点了点头,从自己的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来一个小小的木匣子,递给陈醇。
陈醇接过匣子来,对白衣男子道:“海副帮主,这木匣子中,便是寒冰草了,不过……还是希望星罗帮能够信守承诺,放过我们陈家一家老小……”
“别废话,给我。”白衣男子开口喝道。
陈醇死死地盯着那他,眼神之中带着无法掩饰的恨意,他一步一步地走上前来,把木匣子放在白衣男子的手上,那白衣男子立即打开木匣子,却只见匣中躺着一棵绿色的小草,庄晋虽然离得很远,但也是看得出来,那棵小草的周围,泛着强烈的寒气,这寒气被木匣子所封存,才得以不伤人身体,陈牧才能将其贴身保存,此时打开匣子,寒气冒了出来,连那白衣男子也险些被这寒气伤到,只看了一眼,便又把木匣子合上了。
“那天泽是极寒之地,出产这种极寒之物,倒也是正常。”庄晋心想道,又记起来此时正是盛夏时节,传闻中天泽是万里雪原,但是夏天温度稍高,陈家要是选择去天泽探宝,的确是应该选择在这个天气前去。
白衣男子望着陈醇微微一笑,把木匣子收了起来,随后坦然回身背手而立,冷冰冰地道:“杀了他!”
事出突然,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陈醇陈牧皆是面露惊恐之色,庄晋更是急不可耐,那陈醇陈牧两人与他有恩,如今恩人涉险,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自然焦急。
随着白衣男子一声令下,他旁边窜出来两个人,手持长剑冲向陈醇,那陈醇虽然有一些实力,但是这袭击来得太过突然,他凭着反应挡住了一人的攻击,却无法阻挡另一人迎面扑来,眼看第二人的剑就要刺入陈醇的身体,却有一股力量把那人别了开来!
有一人出现在陈醇身旁,身姿翩迁,笑语嫣然,正是冷惜然,她俏皮地笑着对着那白衣男子说道:“白萝卜,你凭什么平白无故就杀人啊。”
冷惜然直接把那白衣男子叫做“白萝卜”,口中已有戏谑之意,她自认自己的实力较强,所以冲了上来帮助陈醇挡下了这一致命的一击,她刚刚说完这句话,却发现了在白衣男子背后被擒住的庄晋,脸色却微微一变,但还是很快平静了下来,表面虽然玩世不恭的样子,但是她内心却始终保持着必要的冷静。
白衣男子见突然杀出一个人来,还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姑娘,听到那姑娘口中对自己颇有嘲讽,倒也不顾此言,直接问道:“你是何人?”
“白萝卜,你又是何人?你凭什么要要挟陈家人!”冷惜然反问道。
“星罗帮副帮主,海天涯!”白衣男子说出自己的名号,“此时乃是我们星罗帮和陈家之间的私事,还望姑娘不要干涉,免得自己也陷入其中,惹得一身不必要的麻烦!”
“海天涯是吧,告诉你,今日你们之间的私事,我涯天海今日管定了!”冷惜然把那“海天涯”的名字倒过来读,仍然是意在嘲讽那星罗帮副帮主,但她倒是没有料到,这个叫做海天涯的人,不管她怎么嘲讽和戏谑,总是面不改色。
“姑娘既然执意如此……”海天涯拔出刀来,恶狠狠地道,“那今日,就莫怪海某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