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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地牢
    他初来这里,如果说最不希望谁出事,肯定就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女孩。
    慌乱无措不至于,但沉重感难免。
    北鲲从城堡一层快步走了出去。
    门缝间依稀看到一个商人模样的女人,上下间连体的贵族长服。
    大门一开,顿时一个高挑的身影映入眼帘,精巧蓝色长靴延至大腿,腰带间一层薄薄的纱幔,系了一部美丽的袋子,连体浅色上衣,身姿绰约,长发披在双肩,人虽然站着,但眼神中格外的焦急,乱了方寸。
    “谁是艾丽莎?”小小的北鲲仰着头,望着这个大姐姐。
    一句普通的问话,却让对方的眸子都震惊了。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色狼!”这女人正在气头上,情绪中感性大于理智,反正北鲲也听不明白她的意思。
    女士跺了跺脚,似乎急的要哭了出来,又充满了对自己的愤怒,恨的差点拔剑动手。
    “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情,我和你没完!”
    紧张时刻怎容得瞎胡闹。
    北鲲叹了口气,双目低垂,眼见她作势要走,一挥手抓住了这女人的衣袖边。
    “我还不知道发生什么!路上说,先带我去找她。”
    不清楚这个艾丽莎是谁,但这不妨碍猜测。
    哪怕猜错了,但北鲲的身份也定然和这些人脱不了关系。
    急迫之下,今天的计划暂时变更,接王子殿下出行的马车被当三人的座驾了,可怜的车夫被女子一脚踹了下去,自己充当起主驾驶来,雷厉风行。
    风驰电掣,驰骋在血族核心中央城市。
    黑石城中心区的某位长老,看到这难得一见的一幕,有些惊讶,啧啧称奇。
    “普里西拉出门了呢?难得一遇啊?”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王子出门比多少年一次的流星雨还难,从数据学计算,眼下真是称得上是一个奇景。
    但现在北鲲没闲情逸致理会别人,他正忍受着马车的颠簸。
    “真是女司机!”
    北鲲在巨大的车厢内嘀咕着,双手死死抓着后背座椅,一路颠簸,身下的箱子也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沉甸甸的咣当作响,让人无可奈何,他眼下没任何心情欣赏这边的景色。
    “大木桩!不、黑岩!艾丽莎是谁?”
    他顺口一说,看看能不能从这边了解到不知道的消息,给别人起外号已经是他的小习惯。
    对于一个脑力发达的人,这种习惯基本是改不了了。
    “是……叫艾……丽莎?”
    大块头没有反驳自己的名字,只是傻愣愣的摇头,他有些口吃。
    “你的确很适合做我的贴身保镖。”北鲲一捂额头,转过目光,心底没说出下半句难听的话。
    “额……谢谢、殿下。”
    北鲲沉默着,考虑着自己身边是不是换一个长脑子的人。
    马车行驶了三十多分,最后在一座黑暗色调建筑群中停了下来,看样子像是监狱,倒是重兵把守。
    冲过岗哨,前线守军的扫描哨兵,没使用门卡,一头扎入监狱群的深处,到了某一编号区域,某一个大牢笼的黑石地堡。
    “是普里西拉殿下!你们让开、”
    没等北鲲从车身逃下来,马车就再次疾驰起来。
    “靠!”
    北鲲不清楚这女人是不是疯了,拿他的名字招摇撞骗,乱闯乱进。
    那不少卫兵的眼神都不正常,可能到时候会出现很多麻烦。
    马鞭又是连着响了好几次,才终于慢慢停了下来。
    车没停,人却先被她拽了下来。
    “这边!15号监狱,下三层地牢。”
    头晕目眩的,从监狱官房间迅速走下了地牢。
    大块头紧紧跟上。
    “那人是谁?你看清了吗?”身后两个牢头和典狱长大人对视几眼。
    “好像是二王子?”一个人不确定的说,带着质疑和询问。
    “是吗?”
    “不然他怎么通过守卫的?没人敢拦住他……”
    “他来我们这里干什么?“典狱长坐在工作台前继续问。
    “我听说这位王子殿下的脾气极其古怪!”
    一个人接道:“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听明白我的话!不是古怪,是极其古怪!他不是正常人!”有人比划了自己的脑壳,重复的提醒。
    “大人不用担心,可能他只是想抓几个死刑犯找找乐子,这位殿下在大家眼中一直都是神秘无人过问,需要禀告下长老们吗?”这人没说的话是王子可能被黑魔法影响了,精神错乱不是正常人,这话是不能乱说的,会掉脑袋。
    典狱长觉得不管是长老还是殿下都是他这小人物得罪不起的。
    反正猎杀令三日抓来不少怪物,谁知道这些东西哪里有关系到这些大人物的问题。
    他越是多此一举,越是容易给自己添麻烦,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不过,通知长老?别做梦了。
    “希望如此吧!长老可没时间理会我们这边的小事情,快,去把最近抓来的犯人的名单给我!我得下去跟着,不然肯定会闹出什么乱子,15号监狱这边最近有人族进来吗?应该没有!”典狱长快速的收拾起东西,又看看地牢隧道黑漆漆的,觉得不安全,“我这就下去……等等,给我找一队守卫来。”
    “遵命!”
    ……
    这是到了哪里?
    黑漆漆的地下走廊,潮湿而阴暗,墙壁间总有阵阵微弱的凉风,鬼气森森,哪怕胆大的人都会打颤,地下偶尔几处水潭,恶心的生物在蠕动,气味也是古怪,耳边声音似乎传来无法接受次声波,类似什么东西在默默爬行,也不知是否幻听。
    女骑士此刻握着拳头,怒视这环境,“太可恶了!这群家伙居然把艾丽莎关在这里!”
    地下一层,铁栏十多间,通道也数十米的距离,只有零零几个犯人,都是无精打采的,毫无生气。
    走的飞快,几人穿过一层,顿时就有臭味传来,然后来到了二层。
    北鲲捂着鼻子,狐疑的抓住前面女子。
    “干什么?”
    “艾丽莎是谁?”
    “亏她还这么相信你!!!她这么信任你,大老远冒着生命危险过来,瞧瞧你是如何回报她的!”女人呵斥。
    “得了。”北鲲不想问了,反正马上也要知道了。
    二层的味道很浓郁,正因为这里关的人是最多的,总是又骚又臭,也更加潮湿,恶劣的环境完全不是人能够生存的下去的,好在血族的消化和代谢不一样,并不需要那么多口粮。
    二层的有一个囚犯,是一个兽人血统的独眼怪物,浑身伤疤,皮肤和身形都很正常人有很大区别,他没有鼻子,牙齿也像野兽一样细碎尖锐,他从前或许很强壮,现在只是无声的在深处呆着。
    二层还有很多奄奄一息的囚犯,大多数和正常人不相同,北鲲匆匆扫了一面。
    一直到三层,才终于在囚室的铁门发现端倪。
    不同于前面的铁栅栏,这竟是一个完全是石头和钢铁打造的囚笼,不知道这个东西关着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这么坚固的地方,一定关着的是怪物!
    北鲲后退了两步,芥蒂小心起来。
    “真是可恶!他们居然把艾丽莎关在这边。”这位大姐姐从腰袋摸出一个乳白色的石头来,很是奇怪的石头,黑暗中散发这微微光芒,好像可以探查位置。
    “艾丽莎?你听得到吗?”
    女士狠狠拍着铁门,然后大吼,但是门内根本没有回应。
    在她踢了两脚无果后,终于冲着北鲲吼了起来。
    “你就不知道拦着她吗?你知不知道让她一个人出城是有多危险?”
    黑岩不想看到别人对殿下这么无礼,他上前一步,等待着北鲲的指示,却什么命令都没得到。
    北鲲任由别人无礼的举动,倒是这么一动,这位女士也没敢继续扯着某人的领子大吼大叫。
    出城?北鲲心领神会的,莫非真是昨天的那个女孩?他的心慢慢沉了下来。
    只是?这眼前巨大的铁门怎么会关着那么一个柔弱的女子,不会的。一定是一个可怕的怪物。
    不管怎样,艾丽莎不能出事!
    这边监狱的管理者已经带着血族的黑甲侍卫跑了过来,看到这边尴尬的气氛,硬着头皮挤了进来。
    “三位大人、三位大人!”
    “快!把这边的铁门给我打开!”女子怒视着典狱官,指着铁门。
    “啊?这……”他看了看北鲲,却是没看出任何表情,干动了动嘴,还是上去把铁门的大锁打开了。
    随着大锁的锁孔被轻微转动,‘咔嚓’一声,铁门松动,随后应声而开。
    北鲲考虑着自己要不要后退,不然一会冒出大怪物来伤到自己就不好了,看二层都那样,这地下三层唯一的铁牢还了得。
    只是又迎来这女子贴在身边的一句犀利的话,“如果艾丽莎出了什么事情……”
    “你就杀了我不是??”北鲲吐槽的跟道。
    如果这疯女人一句话不说,单凭外表和脸蛋就能让人大生好感。
    “我可没这么说!艾丽莎是我的姐妹!!你等着瞧!哼……”女子冷着脸色,看似完全不把某人当一回事。
    仅仅半句,但威胁之意再明显不过。
    北鲲不与她计较,至少在弄明白事情之前,看着她飞快冲进了铁门,然后就没了动静,营房卫兵大眼瞪小眼的。
    他也是好奇,也是挪动了几步,踩着潮湿的黑石地面,透过打开的小门,这才看清。
    很快,眼前的一切,让他傻眼了。
    “原来她真叫艾丽莎……”
    冰冷的囚室内,大部分是黑漆漆的,光滑的四壁隔绝一切光线,一个棕色长靴的女子蹲在边上,身形颤抖,而另外一个裹在黑衣下女子静静躺在地上,精致的容颜凄白一片,不见一丝血色,脸上泪迹未干,原本清澈的眼睛紧紧闭着,察觉不到一丝生命气息,真就死去了一般。
    北鲲的心底忍不住一阵裂痛,也不知属于普里西拉还是北鲲本人,亦或两者都有。
    每次一谈及这个女孩,他就仿佛失去了自己十世为人的城府,变成那个头脑简单的普里西拉,冲动易怒。
    明明是一个人,昨天还好好的,眼下已经天翻地覆。
    普里西拉现在喘息之声粗重,幼小的面孔寒光中竖,星眉陡立。
    沉着的声音响起,他问道:“谁来给我解释下?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这暗牢的深处关着这样一个女孩?她是妖怪变的不成?”
    北鲲的眼神锐利,看到她身上的伤痕又多了几处,没有上前搀扶,当下不忍心的转过头,一副难看至极的表情落在典狱官的眼中,让他悬起的胆子又悬起一分。
    “为什么不说了?嗯?都站着干什么?谁干的?为什么这么做?”
    他目光如聚,环视一圈,只是这副样子,让这里的气氛更加沉重了,狱卒守卫纷纷低下头,不敢对视他的目光,甚至没有人敢大声喘气。
    王子本人可不是寻常意义的正常人,而且传闻怪癖,好色,被黑魔法影响心智,虽然视人命如草芥不太可能,但上位者本身能否把别人当人看就是两说了。
    高挑的女子出来了,像一个大姐姐般,背着气息若有若无的艾丽莎走出黑暗铁门后,双眼中湿润着,任何人都体会的到她的心绪。
    穿着狱卒官服的典狱长暗中推了推下属,一个人顿时大着胆站了出来,双腿哆嗦的,动了动宽大的下颚,大声拦住她们,慷慨激昂。
    “王子殿下,她现在可是犯人……这不太好吧……”
    “犯人?谁说的?”北鲲咬牙切齿,宛如穷凶极恶的恶徒。
    依旧没有人回答他。
    “殿下!新来下属不懂事,你就当他放个屁!!您要是不满意,我一句话,我让他下辈子待在地牢里给您赎罪,不过您是否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她应该不算血族的本地人口……”典狱长站了出来,一行人仍然挡在身前。
    浅衫女子停在原地,挺直腰杆,看向了沉默的北鲲。
    “哼!她不是犯人,我必须要带她走!!”
    北鲲态度坚决,此刻没多想,她是自己很重要的朋友,也是有所亏欠的人,他看向守卫问道。
    “这是长老的意思吗?”
    没有回答。
    典狱官犹豫的凑了上来,一脸难言的神色,犹犹豫豫的说:“殿下……”
    真正监管黑石监狱的长官,不是一个硬气的人,这让北鲲把话说的很绝,见缝插针,甚至不留余地。
    “好了!我并不需要得到你的同意!或者你对我当前的地位别有想法?你可以直接和我提,否则就确认好自己的位置,至于某位长老若是有问题,叫他直接来找我……”北鲲见到方才一幕心中本就怒气难遏,此刻说话也没带什么好语气,更是没给他啰嗦时间。
    “不不不,您误会了”
    关键是如果这人态度坚决的话,他倒是不敢这般放肆,不过眼下……
    典狱长的态度,犹豫不定,这已经告诉北鲲这事是有很多转机,完全可以商量的,甚至不重要。
    没有余地的做法,没有收到任何反对的意见。
    以势压人也好,投机取巧也罢,站在自己的立场上他不会袖手旁观。
    他可不是以前那个做事唯唯诺诺的小公子,他是觉醒之人,是星际旅行者,从本质就不受规则桎梏,哪怕前世在地球,联邦的法律也从来没有放在这部分人的身上,这样让他自由散漫的习惯了。
    这也幸好,在上下森严的血族境地,他能有这么一个位高权重之人的载体,否则这态度早让人砍成多少段了。
    见此,北鲲也撂下袖子,不愿意多逗留,从一行侍卫中缓步走了出去。
    临了,顿住。
    “狱长大人平日也辛苦操劳,人手也忙不过来,过一段时间,如果上面同意就把这里翻修一下吧!不然下一次外族人被抓进来,说不定会逃了看我们血族的笑话!”
    若是翻修重制,那作为监狱最高长官的典狱长定能从中捞到不少甜头,他也是明白人,乐不得如此呢!
    “殿下英明。”狱长固然忐忑难安,但表面也再无一丝怨言,恭声应答。
    兢兢业业的人群,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自己的身份,沉重而华丽的黑色人影走到尽头,北鲲再次知晓自己该怎么做。
    “血族不会埋没有功之臣,任何人的功绩都不会被他们的王遗忘。”
    这下算是承认欠人家一个人情了。
    快刀乱麻,此行意外的顺利。
    三层这里血腥气味浓重,不同一层二层的腐朽恶臭,更像是刚刚死了不少人一样,也可能是猎杀令捕捉到的狼族,离开三层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