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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双杀(3)
    下方要塞中遍地横尸,腐臭味混淆着血的味道,强烈的杀意隐藏在寒风中,借着夜幕的掩护肆意凌虐。
    “临时斗技场”正中间,“战神”与刺客相对而视。四周围着数千人,屏息凝神,目不转睛的观看着这场非生即死的较量。无边寂静铺在泥泞的地面上,没有人发出声音,移动身体,时间似乎停止了跳动。两人的一轮攻防在刹那间结束,速度快到只在眨眼间,脑袋根本来不及反应。
    帕奇维克站在原地,目空一切。托纳托雷单膝跪地,急促呼吸,身上出现五处伤口,不住地淌血。
    单从姿势看来,刺客显然处于下风,至于伤口如何而来,没人看得清楚。两人的速度本就不相上下,帕奇维克更在力量上完胜。向来依靠灵巧的身法和精准的攻击克敌制胜的托纳托雷,现在也有些神情恍惚,惊魂不定。
    “够了么?”帕奇维克突然开口,在场的人都像过电般抖擞了一下,“乖乖的受死,我也许不必把你砍成肉末。”
    托纳托雷没有回复。他当然不会任人宰割。
    帕奇维克的声音惊醒了珊娅,她凑到布丽妮旁边小声说,“咱们一拥而上,也许能杀了这个怪物。”
    “不可能的。。。太强了。刚才的打斗,我完全没有跟上他们的动作。对。。。没人能跟上帕奇维克的速度,贸然进攻的结果,只能是全军覆没。”布丽妮话音忽高忽低,呆愣着像受惊的兔子。
    “没有办法了吗!托纳托雷要被杀了!”
    “哼!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他吧,这是一场单挑!既然是他主动发起决斗,又怎么会同意外人插手!”布丽妮的表情变得凶狠,“完了,帕奇维克竟然这么强大。。。对了!托纳托雷还有绝招!在船上的时候,斩杀瑟里耶克爵士和冰霜巨龙。他为什么不用!?”
    “他太累了,使不出杀戮盛宴。”作为医者,珊娅准确看出了托纳托雷的疲态。他在船上发动杀戮盛宴之后肌肉撕裂,体能严重透支。虽然通过治疗,撕裂的肌肉愈合,但体能的损耗短时间内无法完全恢复。现在他的力量和速度大打折扣。
    百分之百状态的托纳托雷也许能和帕奇维克平分秋色,但就目前的状态,他必败无疑。
    回想当时的情况。瑟里耶克爵士死后,托纳托雷就像烂泥一样摊在甲板上,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有。但布丽妮明知敌不过,还要让自己人无端上前送死,她是千万个不情愿。正犹豫间,决斗已经进入第二回合。
    帕奇维克没有得到回答,不再多问,上抢两步,瞬间移动到托纳托雷面前,两把巨斧携着山崩地裂的气势横砍竖劈,招招致命。刺客放弃了对攻的打算,不断后退,表面上显得有些惊慌失措,但每次都能勉强躲开。
    这个回合,珊娅看清了双方的动作。她问布丽妮,“为什么他俩的动作都慢了下来,我能够跟上他们的速度了。”
    “因为托纳托雷放弃了主动进攻,而帕奇维克。。。”说道这里,她突然看出端倪,兴奋的对珊娅说,“原来如此!他拼速度抢攻占不到任何优势,专心防守实际上是诱敌深入。”
    “什么意思?”
    “帕奇维克的力量和速度,都来自强壮的双臂,相比之下,双腿力量显得不足。如果托纳托雷进攻,他就可以站在原地轻松反击,可一旦让他移动起来,弱点就暴露了。”
    珊娅的双眼从来没从战斗中移开,耳中听着布丽妮的解读,发现移动中的帕奇维克的确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它越是用力的挥舞斧头,双脚越是显得不稳。相比对手,托纳托雷则沉着冷静。他干脆把匕首收在背后,或侧身,或俯身,躲避两把战斧肆虐。周围的天灾亡灵开始疯狂叫嚣,越来越高涨的气氛带动着“战神”更加猛烈的进攻,而这个怪物攻的越猛,天灾的叫喊声就越大。当它不顾一切挥出战斧,双脚也终于失去平衡,踉跄了一下。
    珊娅唇角浮起笑容,“拿下了!”
    托纳托雷腾空跃起,全力将两把匕首刺入帕奇维克的头颅。刃尖穿透下颚,头顶只露手柄。而后他灵巧的翻身落地,目送“征伐”的宿敌,高大强壮的“战神”走向终焉。
    瞬杀!战斗结束。
    天灾军团一时没能从“己方输了”的结果中缓过来,呆愣了两秒,方才愤怒嚎叫着向托纳托雷冲去。而两位女战士分别从两侧杀入战场,同时接下了砍向他的刀剑。布丽妮身着暗红铠甲,手持红白相间的“灾变之刃”。而拉斯特·贝比身穿金色铠甲,挥舞着灌注了圣能的大剑。两人在天灾亡灵中刮起一阵“暗血与圣光”齐鸣的剑刃风暴。
    同一时间,部落大军从南门攻入,与数千亡灵短兵相接。帕奇维克倒下后,天灾军团在气势上顿时落于下风,面对部落战士破釜沉舟般的猛烈进攻,如被车轮碾过的枯叶,四散开来。
    在布丽妮与拉斯特的掩护下,托纳托雷顺利杀死了最后一名死灵法师,之后在战场中轻松游走,随手料理着近前的亡灵。他终于有时间想想索伯,不知这个向来谨慎的伙伴有没有顺利的完成任务,传送门是否已经打开。
    这时,上空的恩吉拉传来索伯的叫喊声。
    托纳托雷在下方要塞与帕奇维克对峙的同时,恩吉拉的顶层平台战况也十分激烈。
    充满腐蚀性的毒液四下飞溅,平台上能够站立的地方越来越少。索伯依然能够寻到落脚的地方,轻巧避开。这种程度的攻击无法令他受伤。但他想不明白的是,自己时刻处于潜行状态,没有露出破绽,不知怎么被发现的。
    五分钟前,当他小心靠近站在平台边沿的两人,希望能探听到关于炸弹和冻彘主母的情报的时候,神秘女士突然转身射出毒箭。这一击猝不及防,他起初有些慌乱,不过凭借丰富的战斗经验很快稳住。但神秘女士每次都能准确锁定他的位置,连续十几次的攻击都分毫不差。
    “是蜘蛛。”不知从哪里传来了萨萨里安的声音。
    “怎么不来帮忙!”他搜寻一番,并没有发现他藏身何处。
    “时机不到。”
    “遇事就躲的无影无踪,像极了联盟!”愤怒之余,他也不忘调侃两句。
    萨萨里安没有回呛,不知他是否还在附近,或是已经转移到了别处。
    顾不得临阵脱逃的死亡骑士,索伯躲开又一轮毒箭攻击,不经意撇到了缩在身旁的地缝中,只露出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小东西。
    “蜘蛛!”是它暴露了自己,引导神秘女士的攻击。
    既然被发现了,他索性脱离潜行,挥动法杖,将身边十米范围笼在烈风之中。足足五十只蜘蛛裹挟在风中,被切成碎片。
    “你的堡垒真热闹啊,又是叛徒,又是部落的。”神秘女士说着,妩媚的掀开裙角,黑压压的蜘蛛群顺着她性感修长的美腿爬下,碾过毒液,将索伯围住。场面极其惊悚。除了感到阵阵恶心之外,面对包围他并不惧怕。身在在这数百米高的恩吉拉平台上,他轻松将风聚集在身边,化作利刃再次将蜘蛛切个粉碎。
    神秘女士此时也不再神秘。有着控制蜘蛛的强大能力和如此迷人的脸庞,就知道她是纳克萨玛斯的守护者——黑女巫法琳娜。
    瓦拉纳尔趁机嘲讽道,“法琳娜,看来你并不怎么喜欢你的蜘蛛们啊,这么随意的让它们送死。”他边说边走到另一侧。平台上三个人的位置正好呈一个夹角,如果法琳娜和瓦拉纳尔同时攻击,索伯并不容易闪避。
    黑女巫娇美的脸因愤怒而扭曲,恨不得立刻将牛头人化成一滩绿水。“看来你有点本事,杀了我这么多可爱的孩子,不过你很快就要为她们殉葬了!”说罢,她双手冒出魔法气息,绿色的烟雾掠过头顶,耗牛般大的黑寡妇毒蜘蛛出现在雾中。
    这样一来,索伯三面受敌,处境危险。
    黑寡妇毒蜘蛛率先发难,两米长的毒牙撩起,逼得他节节后退。法琳娜疯狂的发射毒箭,加上瓦拉纳尔使用黑魔法攻击,他纵有三头六臂,也难以招架。他所使用的德鲁伊法术纵然强大,但需要吟唱咒语。在独自面对多个实力相当的对手时很难发挥,敌人必定不会给他吟唱的机会。此时他无法应对猛烈的夹击,有些乱了章法,顿时身陷险境。右腿被毒牙刺伤,腹部被魔法击中,疼痛传来,令他更加慌乱。在凛冽的寒风中,汗水不停的顺着脸颊划下。
    法琳娜和瓦拉纳尔相视露出邪魅的表情,感到胜券在握。
    不得已,他将所有荆棘藤种子洒在周围,变成苍鹰飞在空中,期盼暂时的安全。但身上多处被魔法击中,毒液已经顺着右腿蔓延开来。他艰难的悬在空中,已无力继续战斗。
    平台上,荆棘藤急速刺出,穿过体型庞大的黑寡妇毒蜘蛛,但法琳娜和瓦拉纳尔还是躲开了。
    “你以为飞在天空就能活吗!你的身体很快会麻痹,毒液会继续侵蚀你的内脏!”法琳娜哈哈大笑,“你就要摔下来,任我宰割了!”
    索伯也用笑声回应,“你说得对,我很快就会下去,不过是去替你们收尸!”
    “虚张声势!等着做我孩子的早餐吧!”法琳娜准备继续攻击。
    不过毒箭攥在手中还没发射,她就感到胸前刺痛,寒气掠过脖子。她的视线不受控制的在空中翻转,落在地面的毒液中,眼见死亡骑士从自己无头的身体中拔出蓝色的符文剑。
    萨萨里安从后方突袭,顺利砍下了法琳娜的脑袋。得手后,他迅速逼近正在被荆棘藤攻击的瓦拉纳尔,顷刻间便把他压制住。整个过程中,死亡骑士冷若寒霜,老练狠辣,连瞳孔的大小都没有变化。索伯落地,一边吟唱法术为自己祛毒,一边注视着瓦拉纳尔的反应。
    “两件事,说出冻彘主母在哪里,把所有的炸弹都扔到巫妖王的冰冠城塞去,做得到,我可以让你活着。”
    “混蛋!你这该死的叛徒!”瓦拉纳尔咒骂着,威胁道,“你不敢杀我!我死,炸弹就会立刻引爆,你就永远不用知道希斯在哪里了!”
    “希斯,真难听的名字!”萨萨里安挥动双剑,轻描淡写的斩断了瓦拉纳尔的四肢。
    “啊啊啊啊!疼死了!不知好歹的畜生!你会在绝望中惨死,你妹妹很快就会变成亡灵,联盟和部落都会在北风冻原化为尘埃!”
    “看来你的舌头也不想要了。”萨萨里安掐住瓦拉纳尔的脖子,像拔酒瓶塞子般把他的舌头生生拽掉。“这下,你一点用处都没有了,死吧。”说罢,他随手将沦为人彘的邪恶术士甩出平台。
    索伯大叫“住手”的时候已然晚了,惊恐的瓦拉纳尔宛如被捆成方块的棉被,向下方要塞坠去。
    索伯的叫喊声清晰传入托纳托雷耳中,抬眼便看到躯干急速砸向地面。不及细想,他随手抽起脚边的半截尸体,算准时间差甩向空中,正中躯干腹部。两具残缺的身体像两个发霉的苹果,相撞后立刻爆裂开。瓦拉纳尔口中喷血,摔在不远处的城墙边。
    变成半死不活的人彘,瓦拉纳尔对天灾军团的精神控制力大幅减弱,虽然它们还在战斗,但意志已经开始涣散,动作变得迟缓,溃败已成定局。
    战斗又持续了不到十分钟就顺利结束,天灾军团几乎全军覆没。托纳托雷命令军队前往传送门,堵截从恩吉拉赶来的支援。四周弥漫着肃穆的杀意,他终于放松下来,感到阵阵寒凉。阴云仿佛被钉在固定的位置,从未移动半分,不过少了的石像鬼和吸血蝙蝠飞来飞去,天空到底变得清亮了些。
    空中摇摇颤颤的飞下一只苍鹰。由于翅膀僵硬,索伯着陆不稳,侧摔在污泥中。拉斯特赶忙扶起,见他浑身是伤,还中了毒,心中酸楚,呜呜哭了起来。
    “傻妹妹,哭什么,让联盟看见了多丢人。”
    珊娅也毫不避嫌,边为索伯治疗边说,“有什么丢人的,你是为了帮助我们才受伤的。”
    身体的伤口在缓缓愈合,索伯也有力气摇着头干笑两声,小声说,“拖后腿的,要不是大敌当前,我才懒得管你们死活。”
    “对,对,我们是拖后腿的,你简直就是个老怨妇。”
    这句话说完,珊娅抿着嘴,硬绷着脸部肌肉。拉斯特和托纳托雷则哈哈大笑。
    身为泰兰德麾下的首席祭司,珊娅的治疗术非常有效。她轻描淡写的浮动手指,圣光随之萦绕着,五分钟便将索伯全身伤口治愈。“没什么大问题了。伤口虽然长住,但肌肉和受损的脏器没那么快痊愈,你仍然要静养。”
    索伯缓缓站起身,感觉轻松了很多。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些疗伤药吞进肚子,“谢了,珊娅。”
    托纳托雷开始埋怨,“不是让你藏好等我们攻上去嘛!”
    “臭托纳托雷!你竟然让索伯独自冒险去恩吉拉?!”拉斯特生气的说,“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让索伯拼命!”
    “不怪我啊,我又不会飞。”托纳托雷模仿着苍鹰忽闪了两下翅膀,发觉拉斯特还没消气,只好转向索伯问,“既然都这么拼了,想必有大收获。”
    索伯将大家的目光引向墙边,瘫在地上痛苦呻吟的瓦拉纳尔。
    “他是谁?被虐的这么惨。”
    “瓦拉纳尔,恩吉拉的掌权者,他知道冻彘主母在哪里。”
    “竟然是这般货色。。。”托纳托雷实在难以置信,“让我来吧!”每当审问犯人,他都会双眼冒光,脸上挂着骇人的狞笑。这点也是从希德那里学来的。他俩一起用刑时,简直像两只饿狼见到鲜肉。没有谁能在他们面前扛过三分钟。
    人们不约而同的围上前来,想看看他的手段。
    瓦拉纳尔感到浑身发冷,背后仿佛被缓缓逼近的饿鬼凝视。恐惧压过了疼痛,他用尽全力蠕动身体,口中含着血发出沉闷的呜咽。当他终于翻过身子看着托纳托雷时,却发现他没有看自己。准确的说,他没有看他的脸,而将目光锁定在他的腹部。一个令人作呕的生物从他皮开肉绽的肚子里爬出。与侏儒制造的机械路霸的轮子相比,它要稍小点,皮肤布满褶皱,足有几千层。即便贪吃如拉斯特,现在想到包子就干呕。它没有手脚、眼睛、鼻子、嘴,挣扎着扭动全身上万条短小触角。
    托纳托雷扔出匕首,将它扎在地上。
    失去了救命的稻草,瓦拉纳尔脸色惨白。看到他的表情,索伯十拿九稳,“这个东西应该就是冻彘的主母了吧,你竟然把他藏在体内,难怪刚才那么嚣张。”
    托纳托雷却很失望,他被剥夺了虐人的机会,顿时泄了气。
    “那个恶心的东西死了,骁勇要塞的士兵就会痊愈了吧?”珊娅问。
    “很遗憾,是的。”索伯习惯性的开始调侃联盟。一旁的布丽妮似乎并不介意,她缓步走来,伸出右手,“总之,谢谢你们,谢谢‘征伐’。”
    索伯愣了半天,托纳托雷和拉斯特也非常吃惊,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任谁都想不到,这个恨透了部落的暗夜精灵,竟然主动要求握手。看到布丽妮总算放下了心中的包袱,即便是暂时的,珊娅还是会心一笑。
    布丽妮的手停在半空五秒,索伯方才回过神。他笑了笑,伸手握住,“我的荣幸,女士!”
    这时,空中传来叫喊声,“快撤离要塞!马上就要大爆炸啦!”
    索伯突然想起,“是萨萨里安!我把他忘了!”
    部队有序的撤离要塞之后,轰鸣巨响立刻从头顶传来,耀眼的火焰绽放在天空,一时间亮如白昼。空气中的微尘以坠落的恩吉拉为中心吹向四周,映着壮阔的爆破,形成几个肉眼可见的圆环,渐渐向天边扩散。
    庞大的堡垒伴着滚滚浓烟砸在下方要塞。强烈的冲击震碎了大地,一条深壑如在星月无光的黑夜中悄悄探出的手,向北方的龙骨荒野延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