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阿拉希高地
呼吸急促,脚下飞奔,他在齐腰的荒草丛中漫无目的的穿梭。破旧的布衫沾染了不少血和泥,裤子被尖利的东西撕成条,腿上血流不止。他披头散发,满脸疲惫。刚刚不小心滚下山坡才逃脱了追捕,哪知又被猛兽袭击,他只得跳入河中,顺流而下。脸上的伤口又麻又痛,手中破旧的木制法杖和主人一样狼狈落魄。
这时的瑞恩还只是个法师学徒。虽然距离他作为被遗忘者苏醒,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六年,但由于古怪暴躁的脾气,没有法师愿意教导他。目前他所掌握的法术只有初级的火球术和寒冰箭。六年间,他从未踏出家园半步,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还仅仅停留在丧钟镇的钟声和提瑞斯法林地阴暗的天空。可现在,他却逃到了与家园相隔千里的陌生土地——阿拉希高地。
他疯狂的摆动双腿,却不知道自己将去向何处,面对眼前一望无际的平原显得迷茫无助。他没见过那些巨型毒蜘蛛,也没听说过人类的极端组织辛迪加。他甚至去向枯木巨魔和食人魔讨要食物,结果当然是被暴打一顿,落荒而逃。
落到这般田地,真是咎由自取!他苦恼不堪,似乎连求生的渴望也随着体力慢慢的流失殆尽。
“你竟然把丧钟镇防御体系图弄丢了!如果血色十字军得到了地图,我们就会处于极度的危机中!”瑞恩被关在铁笼中,接受守备官严厉的训斥。
血色十字军中多数人来自人类七国中最大的城邦——洛丹伦,这些人恨透了夺走他们家园的怪物,总是隐藏在崇山峻岭中,伺机偷袭被遗忘者的村庄。虽然这次任务需要绕过血色十字军的前线营地,稍不留神就会被发现,但守备官并没有指派擅长潜行的范迪斯执行,反而将他派去别处。瑞恩明白,守备官只是在找个机会惩罚自己先前的顶撞。
“看来把你从墓穴中弄出来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等着明天被送去幽暗城给那些药剂师们做实验,这样看来,至少你还有点用处!”守备官说完后转身离开。
瑞恩也许并没有想要逃跑,他连提瑞斯法林地究竟有多大都不知道,还能逃到哪里去呢?比起任务失败的自责,更多的是愤怒,这个活了六个年头却还什么事都做不好,什么法术都没学过的法师,似乎没有给自己的第二次生命一个好的开端。
天色暗淡,云层低沉,雨点稀稀拉拉的砸下来。他垂头丧气的蜷缩在铁笼中,任由雨点打湿头发和衣服,呆呆的望着古旧教堂顶端的钟楼,得出“这辈子的日子也马上到头了”的结论。
夜空突然被映成了红色,教堂后方传来一阵喧嚣。数百火把伴着血红的盔甲和尖锐的刀锋转过教堂,杀入丧钟镇。是血色十字军。被遗忘者们显然没有做好应对突击的准备,街道上顿时乱作一团。刀光闪烁,悲鸣四起,火光与人影交叠舞动。
两个人出现在铁笼后方。范迪斯用手中尖石三两下砸开铁索,身旁的赫尔特警惕的环视周围,祈祷没有人注意到这里。他一边踢着范迪斯的屁股,一边骂道,“让你平时不好好学开锁!现在都得用砸的,白痴!”
在血色十字军和被遗忘者混战的掩护下,营救瑞恩的行动顺利完成。三人从镇子后方的洼地中逃走,躲藏在一个小山坡后。喊杀声并不遥远,不过在这个山坳中,暂时没人会发现他们。
“脱衣服!”
“啊!?这个时候,不好吧。”
“滚蛋!想什么呢,赶紧脱!”赫尔特催促道。范迪斯则不知从哪拉来一个被遗忘者尸体。
瑞恩迅速将自己的衣服和尸体身上的互换。两个伙伴边拥抱他边告诫道,“往南跑,别回头!五年后进入盛夏的第一天,咱们奥格瑞玛见!”
“奥格瑞玛?是部落的都城吗?在哪?”
“你不会自己问啊!没时间了,快走!”
“好。。好!你们保重,一定要活着!”
五年,是案件的时效期。时效期一过,即使犯有滔天罪行的人也可以大摇大摆的走在闹市中。瑞恩此时要做的就是躲起来,躲五年。可这谈何容易,希尔瓦娜斯女王手下的隐秘机动部队不会轻易放过一个罪犯。被紧追不舍的他哪里还有时间辨认方向,只能慌不择路的奋力奔逃。虽然被遗忘者无需依靠食物和水维持生命,但连续不停的跑了十天,他早已精疲力尽,体能和精神都处于崩溃的边缘。用最后一点力气甩掉了几只饿疯了的野狗之后,他选择了靠近山脚的一处小树丛,悄悄躺下休息。脸上和身上的伤口仍然灼痛,可他这时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赫尔特和范迪斯不知怎样,但愿他们能顺利的瞒天过海。他发现自己已经无力担心两个伙伴了。他独自一人,没有目的,没有方向。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要去向何方。从丧钟镇到阿拉希高地,一路上他只顾着躲避来自身后的追捕,却全然不知前方该何去何从。
眼皮的重量陡然间增加了几百倍,瑞恩感到脑袋昏昏沉沉。他再也无法保持清醒,决定在这个小树丛后边悄悄的睡一会。就一会。
在意识渐渐被拽向黑暗深处的时候,疼痛令他猛然惊醒。一对复眼近在咫尺,眼中映出数百个写满恐惧的脸。一只体型比他大一倍的毒蜘蛛不知何时顺着山壁悄悄爬下,尖利的獠牙穿过肩膀,将他死死钉在地上。绿色的毒液从伤口渗入,渐渐将他的意志与身体剥离。尽管如此,他依然用仅存的一丁点气力挣扎着,妄图推开毒蜘蛛。但毒液很快麻痹了大半身体,他无力反抗,只能静静候着成为食物。在生命疯狂流逝的时候,他竟然怀念起那个潮湿冰冷的墓穴,凶恶胆小的丧钟镇守备官,甚至血色十字军那充满仇恨的双眼。
回想起来,如果当时帮助被遗忘者抵抗血色十字军的入侵,是否有机会将功补过呢?可他选择了逃跑。他曾经无数次模拟过另一幅场景:血色十字军溃败而逃,他杀了好几个敌人(或者被敌人杀死)。守备官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对他的表现给予肯定。那样一来,他就可以继续和两个伙伴在一起,不必逃亡。
可路一旦选定了,就再也无法回头。
瑞恩放弃了,他终究会死在这个连名字都没有的草丛中。也许应该给草丛起个名字,对了,蜘蛛也要有名字。草丛就叫哈尔,蜘蛛叫里奥吧。
“我真是个傻子,竟然给你们起了名字。”说罢,他攥紧一把青草,缓缓闭上眼睛。
周围沉寂下来,像是早已设定好的一样。
所谓的命运便是如此奇妙,从人生千头万绪、错综复杂的线中抽出特定的那条,如植物的种子必然会被某个时间刮起的不期而遇的风吹走,所有人都在叫做“偶然”或“宿命”的大地彷徨相遇,相知相离。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悄悄醒来。瑞恩怀疑自己是上天堂了还是下地狱。天堂的景色应该是明快的,至少能看到些什么,比如白云、溪流,可现在自己所处的地方只有无止境的黑暗。不过,他似乎闻到了香味。是一种在腐臭弥漫的提瑞斯法林地根本不存在的芳香,令他感到舒心和恬静。他坚信,这种香味绝对不会在地狱中出现。
那这里是?
眼睛终于能够睁开。用并不高级的黑木板拼接而成的天花板映入眼帘,正中有一口小天窗。明媚的阳光从窗口射入,照在他身上,温暖惬意。眼睛眨了一下,依旧是同样的事物。头也可以动了。转向左边,看到了一个青色的精致花篮吊在房梁正中,五色鲜花肆无忌惮的在花篮中绽放,那就是它们的家,是孕育它们盛开和凋谢的乐土。目光向下移动。他看到了木质的桌椅,桌上放着一个铜壶和四盏小茶杯。和暗黄色的铜壶比起来,四盏小茶杯非常精致。陶土色的杯身上雕刻着几朵花,颜色有红有黄,很像花篮中盛开的那些花,但名字无从知晓。
右肩的疼痛终于传入脑中,他抽搐了一下,悦耳的铃声响起。他发现左手手腕上系了一条线,线的另一端连着门口的铃铛。狗叫声当即传来,脚步声随后走进。
门被推开了,阳光也随之溜入屋内。清脆的女孩声音兴奋的叫道,“他醒啦!”
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瑞恩坚信自己还活着,并且在死里逃生之后重新燃起“活着”的希望,就是如此有魔力的声音。一个被遗忘者女孩站在床边,长长的棕色头发随意的盘在后脑,大大的眼睛,尖尖的下巴。她的肤色虽然泛青,但在被遗忘者中,绝对称得上秀色可餐。女孩的背上背着长弓,手中拿着尚未完成的花篮。
“蹦跶!他醒啦!”女孩在和身边的大狗说话。是一只来自雪山中的长毛犬,黑白相间的长毛听话的倒向后边,被梳理的很漂亮。
嘴能张开了,喉咙干渴的如同烈日灼晒的沙漠般,但勉强可以蠕动两下。“你是。。?”他的气息还很微弱,以至于话语经历了长长的旅途才抵达嘴边。
女孩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蹦跶听话的将两只前爪扒在床沿,吐着舌头,对瑞恩摇头晃脑。
“我叫芬恩,是一名见习猎人,兼职卖花和编花篮。这里是落锤镇,你是安全的,那个大蜘蛛被我们杀死啦!”芬恩担心他说话太费力,索性一口气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说罢,她低头看开心摇着尾巴的蹦跶,摸着他的小脑袋,“对吧乖宝贝!”
汪汪两声回应后,芬恩重新将视线转移到瑞恩身上,小心的伸出手,揭开盖在瑞恩肩膀上的白布。边查看伤势,边自言自语,“恢复的不错嘛,镇长那奇怪的药膏果然管用。”
“疼!”
芬恩笑着说道,“你是男人吧!这点疼算什么,忍忍就过去啦!”
“。。。谢谢你。”
两天后,瑞恩终于可以走出这个颇有好感的屋子。天依旧是蓝色的,空中有鸟儿在欢唱,屋子周围铺满了鲜花,芬恩把它们照顾的很好。
镇长是位精壮的被遗忘者战士。战争中他失去了右腿,退伍后来到落锤镇。他拄着木拐笑呵呵的走过来,拍了下瑞恩的肩膀,左肩。
“小伙子,看起来恢复的不错!”
“谢谢镇长,我好多了。”他由衷的感谢。
“好!”镇长拿出一顶大檐帽递给他,“太阳很热,带上吧!”
“我还好,不用。。。”他刚想谢绝,却被镇长强行将帽子摁在头上。
“带着好,带着好。”镇长笑了两声,错过他身边,向图书馆走去。
落锤镇并不大,穿过两条街道就来到镇门口。围栏残破不堪,随处可见被灼烧和刀剑砍出的痕迹。向外走出几步,看到一个巨大的陷坑横在主路中间,周围的土地被烧得焦黑,寸草不生。不久前这里有过激战。瑞恩盯着陷坑,隐隐能感受到魔法的灼热波动。他走上前去,俯身抓起一把黑土细细感受,是火焰法术。能造成这么惊人的破坏力,这个法师一定非常厉害。
一些人在叮叮咣咣的修补门口的栅栏,也有人推着推车往坑中填土。
“嗨!”芬恩的声音由远及近,她手中拎着一只兔子,“看!午饭有着落啦!”
“芬恩,你箭法真棒!”他称赞到,看到她甜美的笑容,心中说不出的快乐。
“那是的,我越来越厉害啦!”
“这里,前两天发生过战斗?”
芬恩清了清嗓子,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听我慢慢道来!两周前,联盟突然围困落锤镇,状况十分危急。在生死攸关的时候,一个英雄挺身而出,和他的伙伴们杀光了联盟!”
他笑道,“说完啦?这哪是慢慢道来。”
“哎呀!来帮我做饭,我再和你细说。”她拉起他的手往回走。手中传来非同寻常的温度,他感到一阵眩晕。
“你知道‘征伐’不?”
瑞恩摇摇头。
“哎!‘征伐’你都不知道?”芬恩瞪大了眼睛,看着呆头呆脑的小法师,像是看着鳄鱼头顶开出向日葵般惊讶。“好吧。。。嗯,‘征伐’由一群很厉害的人组成,他们做出过很多壮举。‘征伐’的会长叫德罗克·毁殇。”
在确认瑞恩并不是在听天书之后,她继续说道,“就在两周前,也许是因为后勤补给线被部落切断,联盟大举杀到落锤镇。德罗克的伙伴们都来了,他们就是‘征伐’。大战过后,联盟被杀的一个不剩。呐,镇子门外的那个大坑就是德罗克干的!他召唤了一个绿色的地狱火,把敌人都烧成灰了!”
芬恩说到这里,沉默了一会。瑞恩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自言自语道,“原来德罗克是术士。。。”然后傻傻的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第二天,德罗克和他的伙伴们就离开了,他们要去前线。从那天起我就苦练弓术,努力成为一名合格的猎人,保护落锤镇,保护大家!”
感受着对方赞许的目光,芬恩喜笑颜开,“那么,你怎么会来到阿拉希高地呢?”
瑞恩愣住,不知该如何作答,于是说起了别的话题。
一个逃犯没有办法说出实情,但他更不愿欺骗她。他想到赫尔特和范迪斯,想起和他们一起从墓穴中爬出时的样子,想起形影不离的三人最初连只野狗都杀不死,反而被追的满山跑;想起了五年后的奥格瑞玛之约。他低着头默默削土豆,心中已暗下决心:要变得强大,强大到足够守护他们,和她。奇妙的感情此时悄悄发芽,可他不能留在她身边。既然活下来了,就有非做不可的事。
芬恩看出了瑞恩的难言之隐,就不再追问。
他们许久许久地缄默不语,微风掠过脸颊而拂动草丛的时间里,暮色渐渐变成淡淡的夜色,月光柔和,银星开始眨眼。
第二天清晨,瑞恩悄悄离开。他离开后,芬恩时不时从家中柜子下方拿出被揉的皱巴巴的通缉令,上边画着简单粗陋的人像,写着“通缉:瑞恩·绝响”。
两个孤独的囚徒被装进美丽的流星,描绘着各自的轨迹,偶尔交汇,眼神与心相碰,但不过一瞬之间,然后便分道扬镳,渐行渐远。于是如此这般的错过,如此那般的相遇。
时间回到现在,奥格瑞玛东边山壁下方的洞穴前。
“芬恩!??”
“瑞恩,是你吧!”担架上的女孩情绪有些激动。
“你还记得我。。。”瑞恩双眼变得血红。
“果然是你,那个小法师,果然是你!”芬恩悲喊着,抽泣着。
“是我,你怎么,这。。你。。。”瑞恩语无伦次,他想握住她的手,可她的双手已经没有了。“玛格汉!!!”瑞恩周围的空气噼啪炸响,被愤怒激发出的冰火气息摇撼着大地。
五年间,即便再苦再累,再如何被逼到绝境,瑞恩都不皱一下眉头。为了芬恩,他可以忍受一切。一想到她的样子,他就不自觉的微笑起来。他喜欢盯着她的眸子,喜欢她茶色的头发,喜欢看她弯弓搭箭的样子。对被遗忘者的憎恶并没有转嫁到芬恩身上,她是独特的存在。
他爱她。爱情如洪水地震,何时来临不得而知,突然抵达时又无法抗拒。
在日复一日严苛到生不如死的训练中,他心中那小小的希望开出鲜艳的花。即使被欺骗,被毒打,被生不如死的折磨,他也保有着一分期许。他要努力成为强大的法师,不为部落,不为拯救世界,只为回到她身边,保护她。
此时,他心中波澜起伏,那个曾经救过他的,可爱、活泼、会编漂亮花篮的被遗忘者猎人,竟然受到这般惨绝人寰的遭遇。那小希望在一瞬间崩塌,花朵凋零,在他心中摔成碎片。她明亮的双眼,天真的笑容一去不返。瑞恩不断把记忆中的芬恩和眼前的芬恩的影响重叠,越是如此,他越感到从未有过的无力和积郁。
“再次见到她”这般简单的梦想,以如此的面貌实现,简直极尽悲惨。
嘶吼划破天际。“我要杀光你们!一个不留!”
火焰冲天而起,向冻成冰块的玛格汉士兵席卷而去。瑞恩陷入疯狂。他身上的法袍由蓝色变为红色,环绕在身边的法力洪流注入法杖,火焰顿时更加张狂,随处翻飞。他用冰火魔**番折磨玛格汉。当火焰融化坚冰,爬上身体,他们还在木讷的晃动被冻僵的脑袋,当发现已经身处火中时,心脏立刻被冰锥刺穿。三十个玛格汉士兵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纷纷扑倒在冰与火之中。
人们目睹着一只恶魔从火焰之中诞生,挥舞着利爪肆意杀戮。冰霜四下挥洒之时,天空和地面都被凝结住。而火焰一旦出现,周围的景象又如同坠入炼狱。
即便已经死了,残肢断体依然被毫不留情的烧成灰烬。赫尔特和范迪斯决定任由瑞恩发泄一番,现在要他住手,他也决计不会听从。
许久,冰与火都渐渐减弱,最终安静下来。眼前除了烧焦的土地、山壁和被西风带走的黑色尘埃,再也看不到棕皮兽人的身影,或者他们身体的一部分。
人们不敢靠近瑞恩,甚至在他突然转身的时候发出惊呼。他用光了所有法力,呼吸很重,身体有些摇晃。赫尔特递过来一袋魔法水,轻声说道,“你这么一闹,地狱咆哮就知道拦截咱们的队伍出事了,很快就会增派援兵来。”
瑞恩把魔法水推还给赫尔特,“非常好,我就和他大干一场!”说罢,他周身被蓝色的法力风暴包裹住,法术能量渐渐在体内充盈起来。
“不行。这里离奥格瑞玛太近了,地狱咆哮的手下也不可能都是这种窝囊菜。”
范迪斯担心瑞恩无法应付,说道,“我也留下来吧,赫尔特先带他们离开。”
“你俩都滚蛋!”瑞恩极不耐烦的推开两人。看到心爱的人如此悲惨,苦苦支撑五年之久的精神支柱顷刻间分崩离析,这种打击对本就敏感的他来说,无疑是毁灭性的。
另外两人不知怎样才能劝解狂怒之中的伙伴,但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他去和玛格汉正面对抗。正在苦无办法的时候,一个巨魔从岩石后走出,说道,“跟我走吧!”
话音刚落,范迪斯已经闪到巨魔身后,匕首环住他的脖颈。瞬间移动二十码距离,巨魔刺客表面不动声色,内心不禁点头赞许。他身穿黑色皮甲,左眼被黑色眼罩盖住,右眼出奇的闪亮。他经历过很多生死攸关的大场面,面对突如其来的威胁不乱阵脚,缓缓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我是来帮助你们的!”
“你是谁,先报上名来!”
“我叫戈尔穆,是巨魔酋长沃金手下的情报刺探专家。萨尔大酋长离开奥格瑞玛后,伽罗什·地狱咆哮开始了他的铁血政策。玛格汉对待城中被遗忘者们的方式令部落所有同胞胆寒。沃金酋长曾提出严正抗议,因此被驱逐。从那时起,我就开始监视伽罗什·地狱咆哮的一举一动。”
“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虽然戈尔穆的话听来不假,但范迪斯仍然保持着极高的警惕性。
“你们需要交通工具把被遗忘者们送回幽暗城,但伽罗什应该已经有所行动了。你们不会冒险重返奥格瑞玛抢夺飞空艇。东边是海,你们没有船。北边是山,这么多人翻越高山实在不明智。在我看来,你们只能往南走,南边的森金村可以为你们提供船只和跨越无尽之海的补给品。我是一名巨魔,没有理由害你们。除此之外,你们也别无他路可走。”
“看起来不像圈套。”赫尔特看了一眼范迪斯,后者便放开了对戈尔穆的压制,俯身将耳朵贴着地面,“他们来了,至少一百人,都骑着战狼。领头的很厉害。”
“事到如今确实没有别的办法,我们相信你,出发吧!”赫尔特说着去拉瑞恩的胳膊,却抓了个空。他已经消失不见。
“这个白痴!还真要独自去对抗玛格汉啊!”范迪斯气的直跺脚。
赫尔特此时反而冷静下来,缓缓分析道,“狼骑兵的速度很快,而你我则是步行,这样很快会被追上。瑞恩先去阻拦他们也好,可以给咱们赢得充足的时间。”
“阻拦?他是要去拼命啊!”
“他已经恢复冷静了。”赫尔特来到范迪斯身边,对着他耳朵小声说道,“你没发现,不过我注意到了。他烧光了敌人之后,再也没有向芬恩看一眼,没有对她说过一句话。”
“那又说明了什么?”
“虽然我不知道他在这五年中经历了什么,但芬恩无疑是十分重要的存在。这家伙虽然冲动易怒,但并不傻,为芬恩报仇前不会把自己置于险地。他不再看她,就是要让自己保持冷静。”
范迪斯点头,对戈尔穆说,“请带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