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王边战边偷眼观察:卓云斗在“琵琶亭”中,阿龙则与“塞克”全力抗衡。他终能腾出手足,忽然一脸狞笑,奔着一根亭柱,奋力一脚,口中大声疾呼:“‘三相’,‘六子’,进洞!”
阿龙耳听鹤唳风声,扭头观瞧,心知不好,醍醐灌顶,大声疾呼:“速速撤退!远离‘琵琶亭’!”
青荷最能心有灵犀,第一个反应过来,飞身一纵,跃出“琵琶亭”。方才着地,便觉脚下剧震,心下惊异,回头一看:亭子正中地板,一洞斗现,而且时刻巨变,越长越大,越长越宽,向外扩散,急剧蔓延。便似吃人的野兽,张开血盆巨口,妄想吞噬所有。
青荷一个转念,登时大悟:“亭下便是地道。嘉王此举,既能保全自己,又能令敌身陷囫囵,甚至一举消灭龙云。”
仿佛这般惊吓还不够,一道身影闪过,丘山已经凌空而起,更是掷出一物,直击嘉王:“老贼,进洞之前,吃我一颗蜀雷!”
青荷看得心惊胆寒,更是一声长叹:“丘山终于开窍,血债血还,理所当然,何时都不晚。”
叹息未落,只觉地动山摇,更是惊骇无极,再次向外疾飞。幸而她有足够的规避距离,回头再看,更是吓得灵魂出窍:
伴随“轰隆”一声巨响,“琵琶亭”轰然倒塌,连顶带柱,连根带基,跌向巨洞。一时间,再没了雕梁画栋,再没了朱栏玉砌,只剩下云烟四起,只剩下尘浪逐空。
可惜的是,嘉王反应如神,武功精强,并未被蜀雷击中,反而死里逃生。尘烟之中,腾空而起,探出“阴阳镐”,劲逼卓云,只欲将他逼向“琵琶亭”核心深处的地洞。
“塞克”更是一声淫笑,舞动“金塞弧刀”,直取阿龙:“龙妖,炸的好,炸的妙!炸得你赶赴阴曹,投奔地府乐逍遥。”
阿龙充耳不闻,为救卓云,万不得已,脚尖点地,腾空而起,几个飘旋,避开“塞克”,回转“琵琶亭”,钻入烟尘之中。
适才,嘉王启动机关,一声令下,“三相”、“诸子”便已心知肚明,都奔向亭中心,地道逃生。
只有“赤枫子”,劫持曼陀为质,犹不知足,眼望阿龙腾空旋回,更是胃口大开:“龙妖,速速拿命来!”左手抓着曼陀,右手舞动“枫叶铲”,奋力出击。
卓幕如何机警?更是趁此时机,舍死忘生,拼抢曼陀。
“赤枫子”得不偿失,瞬间丢了人质,正欲反击,一根巨柱泰山压顶般砸下。他登时魂飞魄散,任是天大的胆,也不敢和死神对着干。当下紧跟“五子”,跃入洞中,转瞬不见。
卓云怀抱曼陀,奋起平生之力向外纵跃,终于死里逃生。
川纵、“四贤”,闻听阿龙之言,均是立即执行,弃亭而走。待得逃出命来,却少了云龙两个,正自心焦,便见两道身影,冲破烟雾阵,一飞向天,接踵又飘然而下,落入草丛。定睛一看,正是云龙,众人不由大喜过望。
阿龙成功逃开嘉王、“塞克”魔爪,实在仗着一身“龙胆”,还有借力打力的“劈风神功”。
劫后逢生,再不能强撑。川纵看着心痛,急忙寻了个僻静草丛,运用“劈风神功”,助他调息理气。
卓云一边心痛阿龙,一边看向埋没于地的“琵琶亭”,心念殷帅、师兄,大仇未报,双目充血,浑身巨颤,恨不可当。一声咆哮,怒如雄狮:“挖地三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但见恶棍,格杀勿论!”
想到适才的凶险,卓幕心有余悸:“君上,阿龙需要休养,君上龙体更是要紧,不如速速起驾回宫。”
说话之间,数名兵士,搀扶过来一个伤痕累累、血肉模糊的老者:“启禀君上,此人自称殷帅故交,说有急事求见。”
但见老者,因浸泡水牢,浑身上下,一片血水,面目模糊,步履蹒跚,跌跌撞撞,扑倒在地,更是声泪俱下:“小人多谢君上救命之恩!”
卓云满面怜惜,一览无遗:“尔当真是殷帅故交?因何在此?有何冤屈?速速回禀。”
老者连连叩头,长跪不起:“启禀君上,小人独女,唤作黛岩,嫁与殷帅少子为妻。”
卓云面色更是一缓:“原来是殷帅的儿女亲家。”
老者却是面色凄然:“说来惭愧,小人学过一身武艺,少壮之时,也曾跟着殷帅舍命抗敌。只是如今老迈,不能再为国出力。”
卓云面色愈加敬重:“既然如此,老人家可是有功之人。”
老者却是老泪纵横:“前些时日,小婿殷声战死沙场,小女孤儿寡母,好不凄凉。不成想,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卓星灭绝人性,落井下石,为斩草除根,勾结奸人,便将我一家,拖进王府,关进水牢。幸而君上隆恩浩荡,令小人重见天日。只是殷帅独女,小人女儿、外孙,至今下落不明。”
闻听嘉王父子如此兽行,卓云脑海过电般一闪,登时醍醐灌顶:“嘉王因何能为祸王府,畅行无阻?‘疯缠六子’因何熟门熟路,离奇现身?其中定有内奸。”
更生疑惑:“内奸是谁?这还用说?当然是曼陀?只是,她已大富大贵,因何肆意妄为?”
卓云一脸惊怒,直视曼陀:“我西蜀乃文明之地,天府之国,礼仪之邦!嘉王府可是归你管辖,今日刺杀,我且不说。光天化日之下,怎会生出这等鱼肉百姓之勾当?”
曼陀九死一生,方才还魂。闻听此言,更是浑身颤抖,涕泪横流,“扑通”一声,跪在卓云脚下:“君上!曼陀便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如此放肆!这些时日,曼陀心念国事,专注战事,难顾家室,更无暇整顿嘉王府。这些贼人的心思,曼陀当真不知!”
一旁的“四贤”,素来不喜曼陀,只因敬重卓幕,才留她几分颜面。如今事关重大,危机朝纲,更是毫不隐瞒,向卓云汇报实况。
不仅明言密布的地道、地牢,便是那装备精良、杀机密布的兵器库,那惨绝人寰、阴森可怖的水牢,也都说个一字不漏。
曼陀跪在一旁,早已听得花容失色:“启禀君上,嘉王行事缜密,数十年来,不曾露出蛛丝马迹。如此绝密之地,怎会轻易让我知晓?”
卓云望向曼陀,一脸寒霜:“你身为一国之公主,本该做好万众表率!如今倒好,知法犯法,姑息养奸,纵容罪大恶极,助推伤天害理!”
曼陀闻言,心中一声苦笑:“世间之事,圣人罪人,事前谁又说得清?成王败寇,不过都在豪赌。冒险成功,便是大智大勇,大富大贵。失足落马,便是大奸大恶,大罪大非。”
她最会演戏,匍匐于地,抖作一团:“君上!曼陀一时糊涂,曼陀识人不淑,曼陀御下无方,以至于酿出这等滔天大祸。君上放心,曼陀绝不姑息养奸,定将严惩不贷。”
卓云一双眼睛盯着曼陀,犀利至极,一声冷笑:“一时糊涂?你比谁不清楚?识人不淑,你比谁不醒悟?御下无方?哪个下人,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翻云覆雨,只手遮天?依寡人之见,如此勾结外贼,只有你敢做敢为!”
曼陀闻听此言,浑身发颤,脸色惨白如纸,额头汗珠比斗还大,一颗头重重磕在地下:“曼陀有罪,恳请君上开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