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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隔墙有耳
    他察言观色,细细一想,勃然变色:“青荷,救你之人,可是博赢?”
    她耳听“博赢”,义愤填膺:“我回不成南虞,博赢也逃不脱干系。”一忍再忍,强装风轻云淡:“这不是你喜闻乐见?求仁得仁又何怨?”
    他变颜变色,急忙追问:“青荷,博赢他,他,他,可曾欺负你?”
    她被他压制已久,比之于受制青蝇,还要委曲求全,还要不得自由。心里雷霆万钧,面上波澜不惊:“何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当人人都和你一样禽兽?青蝇待我,可不像你。”
    令人惊奇的是,此言一出,背上的他,再不是生龙活虎,而是噤若寒蝉。压在背上的手臂,前一刻胜者为王,后一刻败者成伤。
    也是了,“变色龙”走火入魔,折腾这么久,自然要发抖。
    怎么,后背好似有水滴落,难道他会呼风唤雨?她心下一惊,想要反攻,却又不能,更是不胜惊恐:“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她久压在下,手脚发麻,呼吸维艰,愤愤不已:“还没压够?不知我难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压你一回试试?”
    他默了良久,声音都在颤抖:“青荷,你背后苍狼白鹿的刺青,可是你祖上的图腾?”
    她闻言甚是迷茫:“你说什么?苍狼白鹿?在我背上?我怎不知?有镜子么?拿来照照。”心知无镜,沉思半晌,心中暗想:“难道是‘凤焰’?这只老狐狸,因何费劲巴力,在我背上画来画去?”
    正在质疑,忽觉被他一旋,身翻体转,不觉心下大喜:“趁此良机,还不速逃,更待何时?”
    出其不意,左腿外摆,弯腰拧胯,右腿弹踢。不过瞬间,真气立达足尖,腿脚迅疾如风。
    “变色龙”更是狡猾至极,反应神速,出手如电,瞬间抓住她右足,随手一翻,飞身一扑,接踵又压将上来。
    刹那之间,她仰面朝天,身覆庞然大物,上下受制,不得动弹。
    她已不知什么叫做愤怒,双眼喷火,目眦尽裂。
    他的一张脸,五味杂陈,五色俱全,痛楚、悲愤、嫉恨、狂野、凄迷,变化比她有多不少,更显怪异惊悚。
    她心中暗道:“人越是聪明绝顶,性格越离奇古怪,‘变色龙’更不例外。他疯疯癫癫,喜怒无常,究竟居心何在?”
    正疑惑间,就听“变色龙”颤声追问:“青荷,博赢他,他,他,如何欺负你?”
    摸着良心说句话,“青蝇”何尝欺负她?倒是“变色龙”欺人太甚。尤其是饱受他半日恶气,一番比较,陡然想起“青蝇”诸多好处,不由问心有愧。
    良心发现,追悔莫及:“其实,青蝇人品不坏,值得爱戴。先后三次,舍生忘死,救我性命。不仅是盖世英雄,而且温文尔雅,谦逊有加;心思缜密,体贴入微。还陪我吟诗,陪我作画,陪我弹琴,陪我下棋,陪我洗脚,陪我睡觉。而且陪得兢兢业业,尽职尽责。倘若不是啰啰嗦嗦……”
    话未说完忙闭口,只因他脸上刻满了血海深仇。
    她满心疑惑,大惊失色:“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每一寸肌肤,都被仇恨蹂躏;每一道纹理,都被隐痛扭曲;每一个毛孔,都被哀伤充斥。仅存的气力,仅有的意志,全部透支。”
    “往日的神采,昔日的霸气,全部迷失。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唯余下惨淡,唯余下怆然,遮掩不住,暴露于眼前。”
    她惊异于自己的威慑力,不过短短数语,就将“变色龙”彻底打垮,化“天下无敌”为“一败涂地”。
    只是,他究竟如何被打垮?如何被击败?百思不解其意,思来想去,只好将原因归结于“走火入魔”。
    良久,“变色龙”才恢复往日从容,只因她道行太浅,看不出他在勉力支撑:“青荷,你究竟如何逃出魔掌?又吃了多少苦头?”
    她追忆往昔,不堪回首,怒到极处,恨不得断其喉,尽其肉。方欲发作,转念又想:“我这般气恼,吃亏的不过是自己,岂非便宜仇敌?”
    念及于此,嫣然一笑,顿时,整个茅屋,春光明媚,蓬荜生辉:“龙大大那一针,就是我生平最大的苦头。我能大难不死,只因心怀一事:血海深仇,不敢相忘。这次违心相救,只为报仇。龙大大放心,我定将卧薪尝胆,十年磨剑,血债血还。”
    话音未落,他怀抱她的双手,早已不住颤抖。
    自此,他默然无语。
    终于,她耳畔清净。
    夜幕已坠落,怎不见曼陀?真是又慢又拖。堂堂一国公主,找路寻人,如此不济,当真贻笑银河。
    忽闻屋外异动,她心下一惊:“来者何人?可是曼陀?不知是福是祸?不对,窗外之人,屏着呼吸,蹑手蹑脚,完全是做贼心虚,鬼鬼祟祟。堂堂西蜀公主,怎会图谋不轨?”
    她的头,紧贴他的胸口,只觉瞬息之间,他便硬成钢铁之躯,就连一双手臂,都是坚不可摧。
    陡然惊觉:“大事不妙,恶人来到。”
    念及卓星,只觉体内“枫叶寒毒”发作,寒气入侵,冰雪攻心,大大打了数个寒噤,登时,蔓延四肢百骸,冷不可忍。
    幸而他的怀抱,如斯温暖,心下暗道:“事到如今,想要活命,必须化敌为友,同仇敌忾。”
    她的态度瞬息万变,看向他的双眸,再不是仇人相见,更不是分外眼红,只剩患难相依,只剩下生死与共。
    她贴着他耳畔,轻声细语:“大哥哥,我去取你‘飞龙剑’。”
    他大战在即,眼见她小鸟依人,贴的极近,不觉心神摇曳,魂不守舍。虽是心潮起伏,却是处乱不惊,不言不语。
    她不明其意,全神以待,忽闻正前方恶风不善,“三弧九射”,急似骇电,破空而至。
    不待她反应,只觉疾风掠过,身形暴起,他已移步换位,人如飘风,身似玄影,抱着她跃至空中。
    双足落地,已是身处墙角暗隅。
    寒针或落床铺,或入墙壁,或透窗棂,针针不曾命中。
    他右手拥荷,左手虚空一探,登时,气流震荡,疾风大起,墙角三尺开外的“飞龙剑”,竟然“苍凉”一响,瞬间出鞘,裹挟着鹤唳风声,骇电般飞至他的手中。
    刹那之间,风声鹤唳,门外“三弧九射”势如狂风暴雨,呼啸而至。奔似闪电,快似流星,或疾飞曲线,或萦绕弧圈,或周身游走,或头顶盘旋。
    他更是拔地而起,快如迅雷,眨眼之间,身至半空,长剑如虹。
    她便如腾云驾雾,只觉寒风骤起,势如怒海狂涛;只听“铮铮”之声,络绎不绝。根本不知他如何出手,寒针便被纷纷格挡而出,更听窗外“哎呦”之声,惊慌失措,此起彼伏。
    她惊诧不已:“他如此重伤,还能如斯神勇?”
    不由暗自窃喜:“当然,越勇越好,愈勇愈善。”
    更是追悔莫及:“方才真不该和他置气,耗费他那么多真气。”
    侧耳倾听,窗外至少六人,定是躲在门外,蓄谋已久。
    忽听一声冷笑,方位不断变换,却是“金蝉子”之声,如同鬼哭狼嚎。
    他横行江湖数十载,很少失手,今日却百发百不中,懊恼之余,施展攻心计:“龙妖,事到如今,你可是众叛亲离。你今日之难,怪不得别人,是你那结发之妻,勾结奸夫,欲置你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