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未毕,一个清脆的女声,伴着风雨,飘然而至:“鸣夏,休要胡言乱语!荷妹妹绝非吴国奸细!分明是你,脏心烂肺,一腔歹意!”
鸣夏不料出此意外,气急败坏:“一个俗世凡人!一个女流之辈!哪懂得英雄大义!速速闪开!别妨碍我为国除害!”言未毕,“阴阳棍”骇电而出。
狂风大作,风雨交加,丘山手无寸铁,迎刃而上,鏖战鸣夏。一个霹雳神掌,飘如电火,闪如霹雳,奔如游龙。一个峨眉阴阳棍,急如骇电,快如旋风,猛过狮虎。
鸣夏挥舞利器,每一招都是杀机。丘山手无寸铁,全神应急:“鸣夏,身为缘城捕快,不知为民除害!却知法犯法,逍遥法外!”
鸣夏唯恐事露,越发气急败坏,毫不手软,口上更不怠慢,却变换一种声调,穿过凄风冷雨,大唱英雄赞歌:“丘山!我如此良苦用心,可是为了大将军!大将军万众瞩目,更被恶人所妒!多少敌人想要诋毁,想要诬陷,想要中伤,想要加害!这个小妖精,便是其中之一!她是奸细!她是娼妓!又是冷箭!有是屠刀!更是冤孽!更是祸水!怎能容她祸害人间?她活着一天,大将军就多一日危险!”
丘山之声,盖过电闪雷鸣:“鸣夏!你是白痴,还是恶魔?你怎能因为伏旱,便诅咒阳光!你怎能因为洪涝,便征讨云雨!”
弄玉唯恐夜长梦多,趁丘山拦着鸣夏,飞身上树,解救青荷。
青荷终见亲人,想着种种委屈,心如刀割:“玉姐姐!你私自放我,倘若被曼陀知晓,大大不妙!”
弄玉心急如焚,奋力解索:“荷妹妹性命要紧,哪里顾得上那么多?”
青荷略一思索,脱口便说:“为今之计,缘城再也待不下去。不如咱们三个,一起逃亡南虞。”
暴雨倾盆,瓢泼如洗,青荷倒挂西南枝,放眼望去,丘山、弄玉便似都在哭泣。
弄玉流泪,青荷尚能理解;丘山悲哭,她却大惑不解。冥思苦想,恍然大悟:“我曾答应丘山,陪他下棋。我若死了,他找谁去?”
转念再想,推翻前言:“我明白啦,我一个女孩家,被吊在街头示众,惨烈程度,远远胜过被判死刑。既然如此,以后决难出嫁。二人担心我成了剩女,是尔哭泣。”
她再看一眼闺蜜,忍不住也是涕泣如雨:“玉姐姐,你不要这么哭,实在丑不忍睹!你天天说我调皮,难免嫁不出去!你再这般哭,茶园也哭丢了!房子也哭没了!丘山也哭跑了!”
只是,她身心俱损,心力交瘁,发出的声音,和着风雨,销声匿迹。多亏她没能慷慨陈词,如若不然,弄玉一气之下,定然和她割袍断义,让她彻底失去红颜知己。
便在危急关头,蜀缘街东侧,三道黑影,风驰电掣,穿风过雨而来。黑暗之中,青荷根本看不清,只知三人面覆青纱,又高又大,一个身形隽永,一个细如竹竿,一个体壮如牛。
三人奔至近前,更是增加无限惊险,前心劲风疾扑,背后激流暗涌。
青荷大惊失色,耳听暗器凌厉,夺命来袭,却苦于双足被缚、身体倒挂,根本难以招架。
弄玉手忙脚乱,绳索尚未解脱,大敌当前,不敢怠慢,极速挥舞树枝。奈何武功微末,顾此失彼,挡之不及。眼见暗器接连不断,更是心下大急:“丘山!大事不好!恶人偷袭!”
丘山甚是机警,虽在鏖战,却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只觉烈风劲急,寒风呼啸,心知不好,急忙甩开鸣夏,纵跃如飞,挥出“劈风神掌”。眨眼之间,数枚“阴阳刺”,被反击转向,破空飞出,射入泥水。
那三名刺客狡猾至极,风雨之中,凌空飞旋,第二波“阴阳刺”呼啸而至。丘山虽是不顾一切挥出神掌,奋力抵挡,依然漏过一枚。
耳听前侧恶风不善,青荷借着风势,向右侧极力旋转,前心避过偷袭,却无暇顾及软肋。刹那之间,剧痛无极,大叫一声,晕死过去。
丘山怒不可遏:“鸣夏!你有没有心肝!来者是“峨眉三相”!你不杀贼,却和我纠缠不清?”
鸣夏一声冷笑:“你便是害群之马,我该第一个打杀!”飘身而起,奔着丘山,“阴阳棍”直砸。
丘山怒极,更知多说无益,“劈风神掌”奋力出击。
相尘一声冷笑,口中急道:“烟弟,我和雾弟解决这个混小子,你去绑走那个小妖精!”
说话之间,“阴阳杵”、“阴阳槊”骇电而至。
如此一来,丘山以一敌三,只觉狼狈不堪,吁吁带喘。
弄玉比丘山还惨,眼见相烟扑至,急忙飞身而起,长拳飞腿施展开来,拼死护着青荷。
相烟一声淫笑:“玉小姐,女人拳打脚踢,有损斯文!幸而哥哥我不在乎。不如先让哥哥捉了小妖精,再捎带上你,咱三一起玩个痛快!”
弄玉与相烟对决,如何能敌?只过数招,便捉襟见肘,难以招架。幸而相烟无意杀她,如若不然,哪有命在?
正自惊急,陡见紫影一闪,紫剑飞旋,烈焰急飘,炽风热烤,“神农点苍剑”凌空袭道。
弄玉登时又惊又喜:“茶姐姐,来的正好!”
相烟“阴阳戟”奋力狂舞,也是又惊又喜:“又来个妖精!还是吴国的!今日三个,都是绝色,当真便宜了哥哥!”话虽如此说,手上却怠慢不得。
风雨交加,人影飞旋,刀剑纵横。只觉:风声雨声霹雷声,不绝于耳;拳声掌声刀剑声,划破夜空。
暴风骤雨之中,忽然一只“枫叶铲”风驰电掣,直杀青荷。更听“赤枫子”一声狂呼:“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小妖精!昨日你戏弄老子,今日老子让你命丧于斯!”
堇茶本来重伤未愈,鏖战生龙活虎的相烟,已觉力不从心。闻听此声,又惊又骇,不顾一切,直扑上来:“阿赤,住手!”怎奈,还是慢了一步。
“赤枫子”将“枫叶铲”对准青荷哽嗓咽喉,却不下手,只是一声狞笑:“嫂夫人!若盼我留她一命,你须跟我回归蒹城!”
形势危急,堇茶不假思索,沉声低喝:“好说!临行之前,应我一事!”
“赤枫子”快人快语:“只要嫂夫人言出必行,我便惟命是从!”
堇茶手指“三相”,不怒而威:“先把三个恶魔,给我杀了!”
“赤枫子”正中下怀,一声大喝:“何须嫂夫人多言?我与“三相”,本就不共戴天!”说话之间,举铲先砸相烟。
相烟举戟拦截,一声怒骂:““赤枫子”!上次得了便宜,这次还想卖乖?今日抓你,定斩不饶!”
丘山依然被鸣夏和“双相”重重包围,眼见他捉襟见肘,便在这危急存亡之秋,忽闻远处传来马挂銮铃之声。
青荷急抬头,只觉狂风暴雨迷人眼,只听金戈铁马撼人心。
堇茶急转头,只见数十匹快马,驰骋在雨夜,奔行如飘飞。
为首两人,湛然若神。左侧一个,金盔金甲,面如冠玉,君临天下。右侧一个,乌甲皂袍,玉树临风,英姿焕发。
堇茶看着金盔金甲之人,虽穿行在雨雾,他那颀长的身形,他那俊秀的面目,依然掩饰不住。只觉神清气朗,只觉夺人耳目。淡薄中满是气吞山河的壮阔,谦和中满是陈兵百万的胆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