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兵本来还想和厉天阳深入的聊一下，潘秋霖和方怡却在这时候回来了。
    两人掀开帘子进门来时，厉天阳很惊讶。
    “叔叔阿姨，你们怎么回来了？”
    这小子似乎很不欢迎他们啊。
    潘秋霖拉着脸说：“这是我们家，我们为什么不能回来！”
    厉天阳早就习惯了潘秋霖不待见他的说话方式。
    方怡在外面冻得不轻，搓着手跺着脚说：“这两天不是一直在下雪嘛。从伊城到天海市的路都被大雪封住啦，车来不回来，我跟你叔叔今天凌晨坐火车回来的。”
    为了能够提早赶回来，他们着实没办法，还把从天海市开去伊城的车子放在林硕家了。
    方怡和潘秋霖都注意到了曹文兵。
    “这位是……”
    “我爸以前的同事，曹叔叔。”厉天阳没介绍得太详细。
    “曹文兵？”潘秋霖似乎是认出对方来了，把拎回来的东西放到一边，伸出手和曹文兵伸来的手握了握。
    曹文兵有点诧异。
    潘秋霖竟然认识他。
    可他根本不认识潘秋霖。
    “你认识我？”曹文兵表示疑惑。
    潘秋霖面露一抹忧色，“我听老厉提过你。”
    曹文兵怔了怔，随即跟潘秋霖一起陷入了对厉鹏峰这位烈士的缅怀中。
    无事不登三宝殿。
    潘秋霖大概知道曹文兵来这儿的目的。
    “曹先生，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吧。”
    说完，潘秋霖给方怡打了个眼色。
    多年的老夫老妻，方怡立马心领神会。
    她转身差使厉天阳，“天阳，帮阿姨把东西拿楼上去吧。阿姨一个人拿不了。”
    厉天阳看了看潘秋霖和曹文兵二人，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和方怡一起上楼。
    方怡上楼后，听到楼上传出潘葵的欢叫声，潘秋霖笑了笑。
    曹文兵对他笑道：“你们家小姑娘很活泼。”
    潘秋霖笑着摇头，有几分得意又有积分无奈。
    “皮得很。”他转而讲话题带进主题，“曹先生，你这次是来找天阳的吗？”
    曹文兵颔首，“我想把天阳接到我家去过年。”
    潘秋霖的脸色略微一沉。
    “曹先生，你曾经给天阳这孩子做过心理辅导。这些老厉生前都跟我说过。”他平常的口吻中带着直接和凌厉，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天阳的事，你以后不用操心。”
    “你知道？”曹文兵似乎很震惊。他并不确定潘秋霖知道的程度，于是带着一种试探性的口气问，“天阳……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这你也知道？”
    见潘秋霖一点也不以为，曹文兵便知道答案了。
    潘秋霖是知道的。
    甚至有可能，比他知道的更多。
    潘秋霖神情略微凝重，“天阳他们家的事，你我管不来。这个孩子，现在在我们家，你可以放心。依我们家的条件，能把他照顾好。”
    潘家的经济条件，曹文兵是看得出来的。
    他不怀疑厉天阳在这个新家里的待遇问题，只是有些担心别的事情——
    “上回我儿子跟天阳在学校发生了一点小摩擦，我才知道我儿子跟你女儿还有天阳是一个学校的。”曹文兵缓缓说道，“我之前一直以为老厉走后，天阳就不在天海市了……反正那之后，我就让我儿子在学校里注意一下天阳……眼看就快过年了，我怕天阳没地方去……”
    潘秋霖打断他，“我看你不是害怕这个吧。曹先生，你到底在害怕什么，你实话跟我吧！”
    曹文兵有些支支吾吾，“我是害怕……我儿子跟我说，天阳跟你女儿走得比较近。我是……我是害怕天阳对你女儿……”
    潘秋霖脸色蓦地一沉。
    砰！
    他的手往桌子上敲了一下。
    曹文兵的话音，随之戛然而止。
    潘秋霖紧绷的面孔下压抑着愤怒。
    两个男人间的气氛陡然凝固。
    “我这么说，你别不高兴……”曹文兵率先打破尴尬的沉默。
    “行了，你别说了！”潘秋霖再次打断他，“在你眼里，他可能只是个病人。在我们家人眼里，他只是个孩子！”
    被潘秋霖怒怼，曹文兵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一脸放松。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他相信，这家的人对厉天阳的感情是真挚的，更相信这家人会把厉天阳照顾的很好。
    “天阳很排斥我。”曹文兵笑了笑，“但是我看的出来，他很喜欢在你们这个家生活。他大概是害怕我的出现，会影响你们对他的态度。”
    潘秋霖神色稍缓，“他能适应我们家的生活，这更好。你不用担心他没地方去，只要他愿意在我们这个家待着，我们就会一直带着他，把他当自己的孩子看待。”
    潘秋霖并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我看你们家饭馆这么早就结束营业了，”出于好奇，曹文兵顺便问一句，“你们是不打算在天海市过年吗？”
    潘秋霖说：“过年我们回老家。”
    “我听你的口音，有东北那边的味道，你们老家是哪里的？”
    “滨城的。”
    “滨城，那不近啊。你们怎么跑这个地方做生意来啦？”
    潘秋霖玩笑似的说：“这儿的钱好挣。”
    曹文兵当然知道他没有说实话。
    潘家住这样的地方，肯定是不缺钱的。
    而且，从潘家无条件收养厉天阳这一点就能看得出来，潘家确实富足。
    见潘秋霖不愿意多聊，曹文兵识趣的也没多问。
    寒暄了几句，他就喊上曹瑞一起走了。
    送走了曹家父子，潘秋霖上楼，听到方怡正在兴致勃勃得跟潘葵和厉天阳讲他们在伊城帮林硕他们家给羊妈妈接生的事。
    听得潘葵都后悔没跟他们一起去伊城了。
    潘秋霖打断他们的兴致，“李老师走了吧？”
    “李老师已经回老家了。”潘葵说，“天禹也跟他后妈和弟弟一起到国外玩去培养感情了。”
    “哼，培养感情……”潘秋霖觉得宝贝女儿这用词，着实有点可笑，倒也挺有艺术含量的。“你们两个也赶紧收拾东西，过两天咱们也走了。”
    潘葵扑在方怡怀里笑嘻嘻道：“我的行李简单，我只要带上天阳和布布就好了。”
    潘秋霖无限感慨，“果然养什么都不要养女儿，对外来的人和一只猫，都比对亲爹亲妈亲！”
    潘葵冲他皱鼻子，“天阳不是外来的，天阳是自己人！”
    潘秋霖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
    他不是针对潘葵。
    他针对谁，谁知道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