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各项检查做完，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莫北杳看着检查的结果，神色越来越凝重，好看的远山眉皱到了一起。
    顾南音看见他脸色如此不好，心中也有些不安，试图着放轻松语气问：“诶莫医生，你可别吓我啊，你这表情看得我还以为我没剩多少时间了呢。”
    莫北杳推了推眼睛，严肃地看了她一眼。
    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顾南音不好意思地笑笑，低头玩了会儿手指，终是忍不住了这空气中的静默问道：
    “哎呀，莫北杳你就告诉我嘛，我到底怎么了？不会……”
    她的脸色瞬间有些白，杏眼圆睁，而后想是脑补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整张脸都垮了下来，“我不会……真的那啥了吧……”
    “嗤……”莫北杳忍不住轻笑出来，而后被脑补得正厉害的顾小盆友瞪了一眼。
    “咳咳……”莫医生正了神色，“脑补过度是病，得治。”
    “你……”顾南音这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撅了撅嘴，没有跟他计较，“既然不是，那你快跟我说说我到底为什么总是头疼吧。而且，还是越来越严重的头疼。”
    莫北杳看着她：“我相信到了这种程度，即使不用我说，你也能感觉到了吧。”
    顾南音愣了愣，有些迷茫地看着他：“你……你是说，我是真的可能在恢复记忆？”
    “对，没错。如果按照你说的那样假设，五年前你因为一场车祸而失忆，那时候脑补留下的创伤，现在就在慢慢恢复。你看这里……”他拿出做医生的严肃和认真，仔细地跟她讲她的病情。
    ……
    “现在这种情况就是，你原先压迫记忆神经的创伤在渐渐恢复，最近频繁的头疼就是记忆神经的应激反应。按照临床医学的角度来说，这种情况，最好还是住院观察一下。”
    顾南音听这些话听得一愣一愣的，但她明显还是抓住了一个重点：
    “也就是说，我的记忆真的就要恢复了？”
    她看见莫北杳认真地对她点点头，肯定的答案。
    她脸色变得煞白，眼神有些空洞，喃喃自语：“莫医生，你说恢复记忆真的好吗？”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有些慌张无措：“我……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五年前，还有现在，两个身份，两个不同的人生。莫医生……你说，恢复记忆真的好吗？”
    莫北杳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将声音放得极轻柔地安慰她：“恢复记忆也只是想起以前的事，或许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你也不用害怕，会失去什么。因为，想站在你这边的，会一直站在你这边。”
    他的话语坚定而有力量，不仅仅像安慰，更像是一种许诺。
    这样的他，让顾南音想起周慕婉。
    她何其有幸，遇上了这样可以不离不弃的朋友。
    顾南音抬头看他，眼眶微红，努力忍着泪不让它落下。
    她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了句出乎意料的话，声音带着哽咽：“莫北杳，我可以信任你吗？”
    莫北杳顿了顿，温柔地对她笑，坚定地说：“当然。无论何时，我都会在你身边。都是你可以信任的人。”
    绝对，不会背叛你，绝对不会让你受伤。
    ————
    初春的暖风从医院的窗外拂过，拂开一朵朵好看的粉色樱花。
    云霄默将所有文件看完的时候，抬头一看，刚巧能看到窗外那开得极好的樱花，几乎就是那一瞬间，他想起了顾南音，神色轻柔。
    他抬腕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他起身，将文件和电脑都收拾好。白助理在送给他文件后不久就离开了，因为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
    云霄默刚想打电话给顾南音，她就打电话过来，他极轻地勾唇一笑，接了电话：“检查完了？”
    “嗯嗯，检查完了呢，阿默你往窗外看。”
    电话那边小姑娘的嗓音生脆动听，带着藏都藏不住的欢喜与笑意，连带着云霄默的心情都好了几分。
    他依言走到窗户旁，三楼的窗户不高，走到休息室的阳台外，刚好能看见医院那片开得极好的樱花树。
    云霄默走到阳台外，往下看，暖风一吹，携着樱花瓣在空中打了两个旋，而后缓缓飘下。
    那个靠在阳台栏杆上，生得一副俊秀眉眼的男人，看着樱花树下那个朝他招手的姑娘，弯眸笑得好看。
    那双眸子里，盛满了江南的温柔水色，载满了整个春天的温柔。
    谁也不知，那个姑娘只是这样在花树下对他招手微笑，他就心动得想把整个春天都给她。
    “音音……”
    “嗯？阿默，你……”顾南音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就愣住了。
    她抬头，透过层层繁花似锦，看着那个在阳台上看她的男人。
    那句话，从电话那边绕进她的耳朵，又绕进她的心里，像这世上最缠绵的线，将她的心缠得紧紧地。
    他说：
    “你装饰了我的梦。”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断章》
    他多想说，那个初春的午后，阳光正好，你站在樱花树下嫣然一笑，装饰了我的一整个春天。
    装饰了我的梦。
    ————
    从三楼出来后，云霄默还是没忍住，在那片樱花树下吻了顾南音。
    被路过的两个行人看到后，忍不住捂嘴笑。因此，顾南音脸又红得不行，赶紧拉着云霄默开车离开。
    “说好要带我去明月楼吃饭哒！我肚子好饿了……”顾南音为了降低脸上的温度，努力地分散注意力。
    一边揉一直红的脸，一边在心里忍不住吐槽云霄默，平日看着这么直男高冷，怎么到了这会儿这么会撩人呢。他都一把年纪了，还学人家小年轻化用情诗……
    她悄悄瞥了一眼专心地开着车的云霄默，啧啧，真人不露相啊。
    云霄默自然感受到了顾南音时不时盯着他看的目光，笑了笑：“好，说到做到。检查结果如何？”
    “莫医生说，我可能要住院观察一阵子。我还没考虑好。”
    “说重点。”
    云霄默是谁，不用看都能猜出顾南音肯定回避了一些重要的事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