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芜青望着天边散去的云,笑了笑,“我都这把年纪了,已经不是豆蔻年华的少女了。”
芜青的微笑里带着云淡风轻,莱芜一时看得有些呆。
直到芜青轻拂衣袖,翩然离去,他才猛然想起来,这到底,是想要有这样一个人,还是不想要啊?
“茫茫碧波间……仙山一片片……”
卫襄站在云端,望着远处海雾缭绕的那座须弥山,脑子里冒出这么一句不伦不类的诗句来,遂念出来附庸风雅一番。
窝在混元鼎口看热闹的辰光胖胖小白猫朱雀等人齐齐翻了个白眼,对卫襄这种胸无点墨还要附庸风雅的行为表示鄙夷。
唯有尉迟嘉已经完全习惯了拍卫襄的彩虹屁,在一旁眼神温柔地看着卫襄,出声夸赞:
“襄襄这诗很是应景呢。”
“嘁。”
卫襄还没说话,混元鼎里的小白猫就不屑地发出冷哼:
“有些人啊,自己老婆放个屁都是香的。”
但是此等言论立刻就收到了尉迟嘉的一记眼神杀,一道金光闪过,挑事儿的小白猫就变成了一只黑猫,跌落回了混元鼎中。
“有些人最近的日子过得太舒服了,你们说是不是?”
尉迟嘉笑微微地看着混元鼎口剩下的那些脑袋,淡淡地说道。
“啊,那个,猫小白真不是人!”
辰光很灵敏的做出反应,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缩了回去。
胖胖和朱雀一看不好也溜了,混元鼎里的这群货,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尉迟嘉这才将目光放回卫襄的脸上,却发现卫襄看着须弥山的眼神,颇有些复杂。
“襄襄,是近乡情怯吗?”
尉迟嘉这一次却没有吃那个小和尚的醋,而是大方又坦然地牵过卫襄的手问道。
反正是那个懦弱的小和尚自己选择忘记的,襄襄是不可能对他再有半点别的心思的。
卫襄在尉迟嘉这样温柔的目光里点点头:
“有点儿。刚才在师父面前,其实我是说了大话的,毕竟从前我们,和真一大师闹得那么不愉快……”
“没关系,有我在,再大的不愉快,也会变成愉快的。”
尉迟嘉揽着卫襄的肩头,轻轻地抱了抱她,然后牵着她的手朝着海边落了下去。
被海水冲刷了无尽岁月之后的须弥山,海滩全都是细细的鹅卵石,昭示着这里也曾是陆地,这里也曾发生过沧海桑田的变迁。
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和尚如同往日的任何一个清晨一样,在晨雾里肩挑双桶,从海边走过,从另一边的山头挑水给师父喝。
和尚的身影稍显单薄,但是跟从前比起来,身量又已经长高了许多,背影也有了成年男子的坚实挺拔。
卫襄在远处看着,百感交集。
要是从前,她一定是会欢天喜地的跑过去,在和尚的光头上拍了两下,然后比划着看看他到底是长高了几寸,但是现在,卫襄选择从他身边悄悄溜走。
她已经害死过落尘一次了,她不能再害他第二次了。
卫襄在远处的晨雾中毅然隐去身形,和尉迟嘉朝着山上的佛殿而去。
而肩挑双桶的和尚似乎心有所感,朝着空空荡荡的雾气中看了一眼,身形陡然一个踉跄,肩头的双桶几乎要跌落在地。
虽然他及时稳住了身形,但桶里的水还是洒了出来,落在海边的细沙上,很快消失无踪。
和尚垂眸望着地上水痕消失的地方,过了许久许久,忽然扔了肩上的水桶,任凭那满满的两桶水全都倾覆在地,很快消失不见。
他坐在地上,双手抓起曾经被水浸湿过的沙子,再眼睁睁地看着它们从指尖一点一点消失不见,最后伏地呜咽起来。
曾经没有抓住的东西,再也不可能抓住了。
山间宏伟的佛殿中,只有真一大师一个人孤零零地盘腿坐在佛祖面前诵经。
卫襄很有耐心地站在一旁,直到他诵完了一遍心经,才走进了大殿内,并且可以加重了脚步。
果然,脚步声很快就惊动了老和尚,他转过身来,然后不出意料地,在看见卫襄的一刹那变了脸色。
“妖女,你还有胆子来!”
真一大师霍然起身,一双浓眉竖得像是两杆随时能杀人的利剑。
但是这幅佛前金刚的凶相,已经吓不住卫襄了。
她笑嘻嘻地走过去,对着真一大师双手合十行了个礼:
“好久不见,大师可好?从前我只觉得大师你不喜欢我,现在看来,大师您倒是时时刻刻把我放在心头呢,不然也不能这么多年不见,一眼还能认出我来!”
“胡说八道!你这个蛊惑人心的妖女,再敢扰我佛门清净,我必不容你!”
“不敢不敢,我怎么敢扰佛门清净呢?大师尽管放心便好,我卫襄如今有夫有子,已经不惦记你们须弥的小和尚了。”
卫襄张口就直直地往真一大师的心尖儿上戳,笑眯眯的神情看起来颇为欠揍。
但这样的话对真一大师来说明显是管用的,真真是说到了他的心坎儿上。
他为什么不待见这个妖女?还不是因为自己那不争气的徒弟。
虽然这么多年徒弟看起来似乎是忘记了一切,一副清心寡欲一心向佛的样子,但是十几年过去,修为还是未有寸进,已然说明了一切。
此时卫襄这么说,倒真是让他冷静了几分。
这个妖女既然敢承认曾经觊觎他徒弟,那么必定是放下了,再加上她现在已经嫁了人……想必徒弟是一定会死心的吧?
如此想着,真一大师心头忽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要不要把徒弟叫过来,让他亲眼看亲耳听,然后彻底死心呢?
卫襄看着面前皱眉思索什么的真一大师,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但只要他没因此而犯那疯癫的毛病,那便说明接下来的事情,还是有戏的。
卫襄想了想,便开口打断了真一大师的沉思,直接说明自己的来意:
“大师也不必猜疑我们此次前来须弥的目的,我跟大师直说吧,我想向大师讨教一些涅槃之事。”
“涅槃?”
真一大师的思绪被拉了回来,警惕地看着卫襄:
“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你也想找扶桑神木那里的重生之力?”
“重生之力?不,我对重生之力没有兴趣,我只是想找一些……你们佛门对于涅槃的传说。”
“你这次来真的就只有这点儿目的?”
虽然卫襄说的很认真,但是老和尚仍然眼神警惕地瞪着她,唯恐她是借着这个借口来对自己的徒弟坑蒙拐骗。
看来这老和尚还是那么不好糊弄呀。
卫襄在心里默默感叹,于是拿出了自己最虔诚的一招——
她干脆扑通一声跪在佛像面前,举起右手发了个誓:
“我卫襄以性命起誓,我只想向您请教涅槃一事,对于令徒,绝无半点玷污之心!”
“住口!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妖女!”
耳中听得“玷污”这样的词儿,老和尚顿时怒了,大喝一声谴责道。
但不得不承认,他嘴上虽然在谴责,心里却觉得乐开了花。
既然这妖女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都拿命起誓了,那想来是对他的徒弟再没什么邪念了。
所以老和尚面儿上生气,暗地里心态缓和了许多,朝着卫襄做了个请起的手势,言语间颇有些慈眉善目的佛陀之相:
“既然你如此诚心,那好,你跟我来,我们慢慢谈。”
“好。”卫襄利利索索地爬起来,跟在老和尚的身后出了门。
须弥山占地不大,雄伟的佛殿是山间最亮丽的风景,站在大殿之外,一眼便能将山上山下的一切风光尽收眼底。
山间的一条青石小道上,年轻的和尚挑着水一步一步走上来。
真一和尚转头看了卫襄一眼,径自朝前走去。
而他走去的方向,不偏不倚就和山下上来的年轻和尚相对。
合着这老和尚还是想考验她一下啊。
卫襄笑笑,牵紧了尉迟嘉的手,跟了上去。
三人与年轻和尚越走越近,最终在狭窄的山路上迎面而立。
“师父有贵客来?”
年轻的和尚放下水桶,双掌合十朝着三人见礼。
“嗯,为师身后这两位便是蓬莱门下的卫仙子和她的夫君,你来见过吧。”
也不知道真一和尚是不是真的不怕伤害到他徒弟的心,一本正经的介绍道。
但他面前的年轻和尚也只是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再次躬身之时,语气和神情一般平静无波:
“须弥门下落尘,见过卫师姐,见过仙长。”
卫襄抬头凝视着面前曾经熟悉的这张脸,愣怔片刻,也终究是面不改色地躬身还礼:
“落尘师弟有礼了。”
“落尘还有事在身,师父和师姐请便。”
再抬起头的时候,年轻和尚已经重新挑起了地上的水,点头向他们作别。
卫襄也微不可察地点点头,算是告别。
两人很快擦肩而过,听着落尘走远的脚步声,卫襄连头都没有回一下,似乎她真的从来都不曾认识他,也从来都不曾出现过在他的年少时光里。
至此,真一和尚总算是放了心,向来严肃的脸上也有了几许笑容:
“如此甚好,我们走吧。”
卫襄想了想,便开口打断了真一大师的沉思,直接说明自己的来意:
“大师也不必猜疑我们此次前来须弥的目的,我跟大师直说吧,我想向大师讨教一些涅槃之事。”
“涅槃?”
真一大师的思绪被拉了回来,警惕地看着卫襄:
“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你也想找扶桑神木那里的重生之力?”
“重生之力?不,我对重生之力没有兴趣,我只是想找一些……你们佛门对于涅槃的传说。”
“你这次来真的就只有这点儿目的?”
虽然卫襄说的很认真,但是老和尚仍然眼神警惕地瞪着她,唯恐她是借着这个借口来对自己的徒弟坑蒙拐骗。
看来这老和尚还是那么不好糊弄呀。
卫襄在心里默默感叹,于是拿出了自己最虔诚的一招——
她干脆扑通一声跪在佛像面前,举起右手发了个誓:
“我卫襄以性命起誓,我只想向您请教涅槃一事,对于令徒,绝无半点玷污之心!”
“住口!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妖女!”
耳中听得“玷污”这样的词儿,老和尚顿时怒了,大喝一声谴责道。
但不得不承认,他嘴上虽然在谴责,心里却觉得乐开了花。
既然这妖女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都拿命起誓了,那想来是对他的徒弟再没什么邪念了。
所以老和尚面儿上生气,暗地里心态缓和了许多,朝着卫襄做了个请起的手势,言语间颇有些慈眉善目的佛陀之相:
“既然你如此诚心,那好,你跟我来,我们慢慢谈。”
“好。”卫襄利利索索地爬起来,跟在老和尚的身后出了门。
须弥山占地不大,雄伟的佛殿是山间最亮丽的风景,站在大殿之外,一眼便能将山上山下的一切风光尽收眼底。
山间的一条青石小道上,年轻的和尚挑着水一步一步走上来。
真一和尚转头看了卫襄一眼,径自朝前走去。
而他走去的方向,不偏不倚就和山下上来的年轻和尚相对。
合着这老和尚还是想考验她一下啊。
卫襄笑笑,牵紧了尉迟嘉的手,跟了上去。
三人与年轻和尚越走越近,最终在狭窄的山路上迎面而立。
“师父有贵客来?”
年轻的和尚放下水桶,双掌合十朝着三人见礼。
“嗯,为师身后这两位便是蓬莱门下的卫仙子和她的夫君,你来见过吧。”
也不知道真一和尚是不是真的不怕伤害到他徒弟的心,一本正经的介绍道。
但他面前的年轻和尚也只是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再次躬身之时,语气和神情一般平静无波:
“须弥门下落尘,见过卫师姐,见过仙长。”
卫襄抬头凝视着面前曾经熟悉的这张脸,愣怔片刻,也终究是面不改色地躬身还礼:
“落尘师弟有礼了。”
“落尘还有事在身,师父和师姐请便。”
再抬起头的时候,年轻和尚已经重新挑起了地上的水,点头向他们作别。
卫襄也微不可察地点点头,算是告别。
两人很快擦肩而过,听着落尘走远的脚步声,卫襄连头都没有回一下,似乎她真的从来都不曾认识他,也从来都不曾出现过在他的年少时光里。
至此,真一和尚总算是放了心,向来严肃的脸上也有了几许笑容:
“如此甚好,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