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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葵花宝典?
    卫程和唐子笑进入墓道的时候,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卫程站住脚,鼻翼微微动了动。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唐子笑也跟着抽了抽鼻子,顿时毛骨悚然:
    “好像……有血腥味儿!卫襄!”
    他撒腿就往漆黑的墓道里跑,空旷的墓道里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干什么?!不得惊扰太上皇安宁!”
    跟着他们进来的皇陵守卫在后面拼命追。
    一行人很快跑到了墓道的尽头,只见一盏幽幽的明灯静静地燃着,一个跪在地上的男子正闻声回过头来,见乌泱泱地进来这么一群人,很快竖起了一根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嘘!”
    这男子面容绝美,在这灯光似纱的墓道里,朦朦胧胧间像是谪仙下凡,但卫程可不管他长得多好看,也不吃他这一套。
    他一眼就看到了分离了几个月的妹妹,正被这人抱在怀里——
    这个不要脸的登徒子,他就知道尉迟嘉跟进来,孤男寡女的准没好事儿!
    卫程大步走过去,生生将自家妹妹从尉迟嘉怀里抢了过来抱走,才怒目瞪着尉迟嘉:
    “我妹妹是来为先皇和孝慈太后守灵的,敢问尉迟世子跟来是做什么?”
    尉迟嘉只觉得怀里忽然空了,心口就像是也空了一块一般。
    但卫程才是襄襄名正言顺的家人,在这么多人面前,他也总要顾全襄襄的体面才行。
    尉迟嘉慢慢地将衣袖理好,才站起身来,朝着卫程行了一礼:
    “大哥息怒,昨夜襄襄伤心过度,皇上和皇后娘娘不放心,就命我跟来照看。方才襄襄是太累了才靠着我睡了一会儿,既然大哥来了,就先将襄襄带去草庐歇息吧。”
    尉迟嘉这番解释堪称有礼有节,但卫程满心的怒火,一时却是压不下去的。
    这个道貌岸然的登徒子纠缠着他妹妹,柱国公太夫人却在外面大骂襄襄鲜廉寡耻——这家人才是真正的鲜廉寡耻呢!
    但卫程思忖了一下,到底还是忍住了。
    这不是东大街,也不是皇陵外头,这是先帝和孝慈太后的灵前。
    在这里吵架,除了惊扰姨母亡灵,说不得还会落下一个喧哗皇陵的罪名。
    如今卫国公府“外戚骄横”的名声已经传出去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尉迟嘉,表达了自己的警告之意,才抱着卫襄走了出去。
    唐子笑见状,也抬脚跟了出去。
    唐子笑是看到了尉迟嘉胸口上和地上的血迹的,不过他选择视而不见。
    地上丢的那把匕首他认得,是卫襄十三岁的时候他送的,那尉迟嘉的伤自然也是卫襄刺的。
    这个结果嘛……唐子笑觉得挺解气。
    皇陵之内的草庐是皇陵里给龙子凤孙们守灵居住的地方,虽然名为草庐,但也跟普通的房子差不离,一应桌椅床铺都有。
    再加上卫程今日来就是为了给卫襄送吃送穿的,很快就将卫襄安顿好了。
    憔悴疲惫的卫襄从墓道里出来的这一路上连眼睛都没睁过,可见是累得狠了。
    卫程虽然一直都深恨自己的妹妹任性不争气,但这会儿也不由得心疼。
    他阖上门,让她安静睡着,又转头出门往皇陵外走。
    “我们先走吧,回头求道皇上的旨意,给她要个丫头过来。”
    卫程一并叫走了唐子笑。
    他是男子,再说是亲兄妹,照顾起来也不方便。
    而唐子笑……
    卫程无言地拍了拍唐子笑的肩。
    人是个好人,偏偏自己的妹子,眼瘸。
    皇陵入口处,柱国公太夫人一眼看见从皇陵中走出来的孙儿胸前满是血迹,顿时惊得魂飞魄散。
    待到她扑上去检查半晌,确定孙儿的伤口果然没有继续流血的迹象,濒临崩溃的心神才慢慢稳定下来,抱着尉迟嘉放声大哭起来:
    “嘉儿,你是要祖母这条老命吗?你跟进去做什么!皇陵之内还有谁敢伤你?你告诉祖母,祖母要去皇上面前给你讨个公道!”
    听柱国公太夫人这样惊天动地地哭喊,原本痴痴地看着尉迟嘉的秦涟涟也回过神来,走过去扶住了柱国公太夫人的手臂,眼圈儿红红地道:
    “太夫人……在皇陵之内胆敢伤了表哥的,除了卫襄,还能有谁?”
    她在皇帝登基大典那一日,可是亲眼见过卫襄一口下去就差点儿将表哥咬死的!
    “卫襄,一定是她!”
    柱国公太夫人如今是一听见“卫襄”这两个字就火冒三丈,听了秦涟涟的话更是觉得有道理,顿时咬牙切齿:
    “嘉儿,随祖母进宫,我要去皇上面前替你讨个公道!若你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要卫襄给你陪葬!”
    尉迟嘉原本在柱国公太夫人抱着他哭天喊地的时候,还没什么表情,没有跟自己的祖母哭作一团,也没有推开她。
    但此时听柱国公太夫人如此说,他的神色却骤然沉了下来:
    “祖母是不是忘了,如果不是卫襄,孙儿早就死了?再说,就算我真的死了,您凭什么让卫襄陪葬?”
    柱国公太夫人愣住了。
    自从去年入秋以来,她领教了自己孙儿的不听话,领教了他捉摸不定的心思,但她从未领教过他这般的疾言厉色。
    柱国公太夫人怔怔地退了一步,怒火全都化成了悲哀:
    “嘉儿,你,你怎可如此跟祖母说话?”
    尉迟嘉眼见柱国公太夫人的脸上闪过悲愤,不可置信等等情绪,却也只是微微垂眸,稍稍缓和了语气:
    “只要祖母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孙儿就永远敬爱祖母。”
    柱国公太夫人浑身都哆嗦起来了,哆嗦了半晌,忍不住再次老泪纵横——
    卫襄啊卫襄,这到底是个什么妖孽?
    诱拐得她的孙儿,连她一句话都听不得了?
    原本就容颜苍老衰败的柱国公太夫人,顷刻间像是又老了十岁。
    尉迟嘉却已经不再说话,而是双手作揖,深深弯下腰对柱国公太夫人行礼:
    “祖母回去吧,孙儿如今好好的,轻易不会再有性命之虞,祖母只管放心,在家中安养天年就是。”
    柱国公太夫人已经震惊得有些麻木了,此时连一个惊讶的神情都懒的做了,疲惫地挥挥手:
    “你是想跟我说,你不跟我回去了,要在这里陪着卫襄是吗?”
    “正是。”尉迟嘉毫不遮掩。
    柱国公太夫人彻底泄了气,心灰意冷地道:
    “你愿意陪她再次守灵,你就陪着吧……我只问你一句话,如果,如果我去请旨,将卫襄给你娶回来,你能不能在家陪着我这把老骨头,不再远去东海?”
    尉迟嘉连一瞬的迟疑都没有,就拒绝了:
    “不能。”
    “你!”
    柱国公太夫人差点儿一口气上不来。
    秦涟涟急的又是替太夫人顺气又是给太夫人拍背,气不过之下,眼泪汪汪地看着尉迟嘉:
    “表哥,你是真的要给太夫人气出个好歹来吗?你之前不喜欢卫襄,后来又闹着要娶,太夫人屡次要给你请旨赐婚,你又不同意,你到底是想怎么样呢?”
    面对秦涟涟的指责,尉迟嘉面色仍旧平静无波,甚至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过了很久,才道:
    “祖母请恕孙儿不孝吧——孙儿只是觉得,就算咱们柱国公府有祖荫庇护,但圣旨请得多了,未免会耗尽圣眷。孙儿自己的事情,孙儿自己会做,祖母无需插手,而孙儿也会如祖母所愿,好好活下去。”
    他抬起头看着满面哀伤的祖母,面色彻底平静:
    “孙儿想,对祖母来说,这就够了吧?”
    柱国公太夫人愣了一刹那,终于再也忍受不了,掩面嚎啕大哭。
    皇陵内的阳光很好,干燥而不灼热,初夏的风也很和煦,春寒料峭的冷意已经完全消除。
    尉迟嘉慢慢地走在皇陵内宽阔笔直的路上,身后柱国公太夫人的哭声渐渐远去。
    他微微闭上眼睛,面朝阳光,想笑,却又扬不起唇角。
    这里跟幽暗的墓道之内相比,就是阳世与阴间的天壤之别。
    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挣扎努力,跨越前世今生,才从阴间走回了阳世。
    他曾经觉得襄襄不该把前世的恩怨带到这一世来,可轮到自己身上,他发现,做到这一点,真的不容易。
    前世他死在东海,因为他想念卫襄,偷偷跑去,想要看她一眼。
    可祖母不能明白这一切,她只是觉得卫襄害死了他。
    他临死前,明明留下手书,希望祖母多多照看襄襄,让她一辈子平安喜乐。
    祖母却生生扭曲了他的遗愿,进宫哭了一夜,凭着柱国公府的这点祖荫,求得了圣德皇帝的赐婚圣旨,将襄襄的一生就那样毁去。
    他希望能平安喜乐一辈子的姑娘,再也没有展过颜。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的魂魄才不肯离去,最终附在一只猫身上,得以重回她的身边。
    可他终究是再难得到她的信任了。
    所以,他前世对祖母的依赖和亲昵,终归也是再回不去了。
    尉迟嘉慢慢地走回了卫襄歇息的房间内,才亲手打了一盆水来,将她脸上连日奔波的尘土拭去,将她蓬乱的发丝一点点梳通理好。
    “襄襄,在这茫茫世间,你或许还有很多很多在意的人,还有很多愿意拿命去守护的人,但我,只有你了。不过,我知道你还喜欢我。”
    他坐在卫襄身旁,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笑了笑,垂下头,轻轻地吻了吻她的眉心。
    然后才在她身旁躺下,抱着她闭上了眼睛,唇角含笑。
    他死一次,能得到她的一个吻,真是太划算了。
    卫襄睡醒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亮的有些刺眼。
    她下意识地捂住了眼睛,迷迷糊糊地想起来自己差点儿被尉迟嘉手心里的那道金光给刺瞎,立刻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蹦了起来:
    “尉迟嘉!老娘杀了你!”
    下一刻,毫无防备的卫襄,脑袋就在床梁上磕了个大包。
    差点儿再次昏过去的卫襄,抱着脑袋,望着头顶花纹繁复的拔步床顶,疼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人呢?来人!”
    她是照着自己的一贯本性喊的,没想到还真就被她叫来了个人。
    “二小姐,您醒啦?要不要先喝点水?”
    卫襄抬头,只见帘帐间快步走出来一个俏丽的丫鬟,正是被她留在了府里的贴身大丫鬟香兰。
    卫襄揉揉脑袋上的包,龇牙咧嘴:
    “是你啊,香兰……我这是回了府里了?”
    “不是,这儿是皇陵的草庐。”
    香兰解释道,顺便递了一杯水到卫襄的唇边:
    “二小姐您睡了两天两夜了,先喝点儿水润润喉。奴婢这就去给你端吃食过来。”
    亏待什么都不能亏待了主子的嘴,这是香兰做了卫襄这么多年大丫鬟的第一准则。
    “两天两夜啊……”卫襄念叨了一遍,忍不住有些怨念:“这拔步床都弄皇陵里来了,还草庐呢,守的哪门子的灵?表面功夫!”
    香兰安安静静地听二小姐发牢骚,恭敬地端着茶杯,一个字儿也不敢附和。
    非议皇家,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卫襄转眼看见香兰这战战兢兢的小模样,就赶紧伸手接了她手里的水。
    卫襄这也才感觉到自己喉间如同火烧火燎一般地疼,她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了大半杯子,才递给了香兰,叹道:
    “哎,还是香兰你贴心!”
    香兰见二小姐不胡说八道了,也就行了个礼出去端饭食了。
    卫襄则是再次躺回了床上摆了个“大”字。
    她明明记得自己晕过去之前,是尉迟嘉在身边的,而且还被那厮算计着发了个狗屁不如的誓。
    “这个王八蛋!给老娘等着,等老娘吃饱了再来收拾你!”
    她恨恨地在床上捶了一下,震得床边垂着的纱帐都晃了晃。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卫襄觉得那纱帐外面似乎有个人?
    卫襄猛然伸手,一把将纱帐拽了下来,果然,一双如墨一般的双眸正笑微微地看着她。
    “襄襄可是想好了要怎么收拾我?”那人笑眯眯地说道。
    卫襄直接转身,抓住了床上的玉枕就砸了过去:“你给我去死!”
    “我已经死了一次了,而且你誓言也发过了,说了见了我不怨不恨,不躲不拒,襄襄你这么快就忘了——莫不是,你准备好了嫁给我?”
    “你这个骗子,骗子!”
    想起自己发下的那狗屁誓言,卫襄就再次陷入狂暴状态:
    “尉迟嘉你这个不要脸的,你是练了葵花宝典还是辟邪剑谱?”
    尉迟嘉的那欠揍的笑容终于凝滞在了脸上:
    “辟邪剑谱我不曾听说过……不过,襄襄你怎么知道葵花宝典?”
    “卧槽,你真的练了葵花宝典?”
    卫襄瞪大了眼珠子,指着尉迟嘉,手指颤颤,瞬间更加崩溃:
    “你……你特么都成太监了你还纠缠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