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义父的仪式进行得非常顺利。
虽然与郑清白脑补的渊吉半跪在地上,朝左狐王道:“爸爸,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爹啦。”左狐王激动难耐的扶起渊吉,说道:“好儿子,快起来。”然后眼神骄傲的扫过在场众人,宣布道:“自今日起,渊吉就是我的儿子啦!”十分不同。
但所幸义父与义子的游戏是完成了。
不过嫁女儿的事情左狐王却绝口不提,看样子是要等渊吉日后的表现了。
“渊吉,传令你的部众移营下山,一起用早饭吧,此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左狐王对一并走出人群的渊吉说道。
渊吉拘谨地点头,“谨遵义父之令。”
“诶!”左狐王不满道,“你我是一家人,什么令不令的,这就是一个普通的老爹叫儿子去办事情罢了。”
“是,是。”
渊吉紧张地急忙点头。
谋士瞟了一眼越走越远的左狐王与渊吉,走近郑清白,问道:“你们家大祭司怎么没有出现?”
郑清白抱拳道:“我家大祭司身体有恙,不便出席仪式,还望大人谅解。”
谋士拉长音调,把话拖得绵长缓慢,说道:“昨夜老祭司还生龙活虎,在山上大展雄威,怎么到了今儿就不行了呢?”语毕,谋士的小眼睛大有深意的打量郑清白。
“大祭司年岁已高,身体大不如从前,又为南桑操劳过度,以致抱有小恙,这也是无法避免的事,老人家嘛。”郑清白谦谦有礼的回答。
谋士嘴角微微一动,犹似勾勒出一抹笑意,但转瞬即无。他一脸的无事平淡,直到眼神再度移到郑清白身上,神色才有了几分郑重,说道:“如今两家并为一家,大祭司也就是自己人了,他既然有恙,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管,待会儿我就派几个医师去照顾大祭司。”
郑清白琢磨了一下,这是监视啊,婉拒道:“多谢大人盛意,但大祭司的病需要静养与滋补,医师们去了恐怕也没有办法。”
“我这里倒还有些药品。”谋士道,“还是让医师们看看,回来也好对症下药,免得补错了。要是把补血的弄成壮阳的,那可就不得了了。”
郑清白些微呆怔,补血的弄成壮阳的,那怕是能要了大祭司的老命。谋士执意要派医师去照顾大祭司,郑清白也没法阻止,只能道:“那就多谢大人了。”
“小事儿,小事儿。”
谋士咧嘴一笑,然后很快笑口大张。
郑清白陪着淡淡的尬笑,他也不想得罪这位左狐王身前的红人。
“不知道大王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郑清白尽量轻描淡写的问,但还是显得略微刻意。
谋士避而不答,反问道:“你觉得呢?”
郑清白稍一思索,说道:“蟾王即将到达南方,为今之计当是立即退回北方,整肃军队,与蟾王决战。”
谋士笑眯眯的指着郑清白,摇头笑而不语,唯独笑容越发粲然,得意。
郑清白一怔,问道:“大人在笑什么?”
谋士笑道:“我在笑你揣着明白,装糊涂。”
“在下愚笨,装不成糊涂,是真糊涂,还请大人明鉴。”
郑清白起手抱拳,神色认真。
谋士哈哈大笑,说道:“这不就是在装糊涂吗?小兄弟,在我面前装糊涂,你还太嫩了点。”
郑清白轻淡的一笑,摆在他面前的路有两条,一条是继续装傻,一条是承认装傻,承认装傻的话就落入了谋士的掌握之中,还是继续装傻得好,这样至少令谋士无处着手。“大人太高估在下了,在下是真不知道,还请大人不吝赐教。”
好小子!
谋士敛住笑意,倒学起死不认账这套来了。
他端详了几眼郑清白,见他目光澄净,毫不回避闪动,神色也非常认真,没有半点作伪,真是一个装糊涂的行家啊。
自己再与这死乞白赖的小子斗下去未免有损身份,就说道:“自然是东向,以取南桑部落,将被俘的河朔部众解救出来。”
郑清白小心问道:“那蟾王呢?这样走不是会与蟾王撞到?到时功败垂成,大王自己都无法自保,又谈什么河朔部众?”
谋士充满信心道:“蟾王必会以为我们往西而去,我们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令蟾王向西扑个空,趁机夺取南桑部落,到时再北返,抓住蟾王南下这个时机,引大军攻打蟾王部落,一战而定胜负!”
郑清白奇怪道:“那为何蟾王不直接攻打左狐部落,反而要千里迢迢的南下呢?”
谋士嘿嘿一笑,说道:“因为大王留在北方的兵众,南下的兵少,蟾王没那个胆子攻打北方大王留下的军队,只好南下寻找大王决战,他也想一战而定胜负!”
“都想一战而定胜负,那大王就更应该谨慎,而不是兵行险着,倘若有失,再多的谋划也会成为水中镜月,虚空倒影。”
郑清白平静的提醒,他不想冒险,并且还指望着大祭司履行自己的第一个承诺放自己离开,如今娜稚已不需要他照顾,这般走了,倒也轻巧自在。
草原上兵荒马乱,人命最是不值钱,王侯将相转眼成空,更遑论普通的牧民。还是朱明较为安稳,也有足够的时间让自己挣钱,寻找二阶灵品。
频频的战争与厮杀实在不适合郑清白,他是个太平人,每一次撞见敌人都使他肾上腺素急剧提高,事后小心肝吓得扑通扑通乱跳。
谋士不以为意,说道:“大王为义而来,自然要去解救河朔部众,诸王皆是因为大王之义而聚集,放心的将军队交由大王指挥,倘若大王不去解救河朔部众,那便失去了义,丢了义,便丢了诸王的心,战争还怎么打?所以现在不是救不救的问题,而是怎么救的问题!”
郑清白叹道:“大王高义耶。”
你都抬出大道理了,我还能怎么说,但愿不要在半路决战,不然自己的小命堪忧啊。
谋士颔首,夸赞道:“乱世之中,诸王尽皆讲利,唯独我王讲义,实在是难得。此等品德真是高风劲节,超群绝伦呐!”
郑清白添陪着微笑在旁,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种私下拍上司马屁的情况,除了陪笑还能做什么呢。
······
留守在山上的南桑人陆陆续续下来,与左狐王军用过早饭,只是气氛不大适宜。
左狐王的大帐内,河朔与姑岩的降将无不怒视着渊吉,所幸郑清白不用待在如此尴尬的境地里用餐,不然怪不好意思大口吃喝的。
等到麾下诸将都吃得差不多,左狐王也放下手中的小刀,盯向渊吉,说道:“现如今大军重新开拔,渊吉你就与赤图一起行动,南桑军交由涂木茶统率,添作右军,你看如何?”
渊吉神色微变,犹豫片刻,起身道:“孩儿自然遵照义父的意思,只是不知大祭司如何安排?”
左狐王道:“与你一起吧。”
“多谢义父。”
渊吉小喜,又坐了回去。
而后左狐王对姑岩降将道:“如今姑岩部众还在草原上,无人保护,你就带领姑岩军保护姑岩部众返回你们的草原,好生休养生息吧。”
姑岩降将称是,神情隐隐得意。
左狐王再安慰河朔降将:“此番我们东进南桑,便是要解救出河朔部众,所以你也不必担心。有渊吉在,南桑定不会为难河朔人的。”
河朔降将些微感激的道谢。
左狐王点点头,唤道:“赤图!”
前军副将赤图应声而出:“大王有何吩咐?”
左狐王沉吟道:“即日起你卸任前军之职,负责统率左狐本部,为大军殿后。倘若遭遇蟾王追兵,小则歼灭,大则阻挡,为大军转移赢取时间。”
赤图犹豫道:“大王,本部骁骑两千,倘若遭遇蟾王,恐难以应付,有全军覆没之险!”
左狐王冷哼一声,说道:“休要计较这些!蟾王也不定从大军后方追来,也有可能在南桑以逸待劳,等着我们呢!诸王与我征战,左狐岂得不担风险?哪有令诸王分担,我独享其成的道理。”
赤图低下头,郁闷不乐的答应下来。
左狐王又点拨了一名诸王麾下的贵族担任前军主将,然后便下令大军准备开拔,东进南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