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炯明被张发奎刺伤之后,常振邦立即下令封锁了此事,对外只推说是吴佩孚派遣刺客所为,对内进一步加强了洛阴城的防守姿态,将所有城防大权尽数委托给了副总指挥邓铿,此人军事才干尚可,且与陈炯明情同手足,是个守城的材料,更难的是不管他对革命什么态度,凡事惟陈炯明命是从,用他守城不但贯彻陈炯明的守城策略,能还能安抚军中的革命势力,可谓不二人选,当然这层意思他对常振邦推荐的时候,也婉转的表达了出来,常振邦当场答应下来,提拔邓铿为东南第七师代理师长,至于原来邓铿所部的第三混编旅也与他一起保留编制编入东南第七师。此举极大地稳定了陈炯明部的军心士气。与此同时马弁处林焚则加进了对第七军内部闲杂人等进行了严密的排查,但凡都与张发奎关系密切往来频繁的军官们都收到了严格的控制和监视,并配合第七师军法处的相关人员,对那些煽风点火妄图掀起兵变的革命党人采取了强硬措施,一经发现,便是军法处置,几十颗血淋淋的人头在城门口和军营前面挂起,极大地威慑了革命党的势力,不过却也让兵士们心中普遍产生了危机感和恐慌感,毕竟一个师的人数说多也多,说不多也不多,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突然对方的脑袋以叛徒的名义挂在了城墙上,虽然不是自己,但对心里的打击还是蛮大的,再加上陈炯明莫名其妙的遇刺,让人不禁胡思乱想,革命党人趁机散布谣言,使得平静的表面上暗波汹涌。
就在军心涣散,革命党窃喜有机可乘之时,一大帮破衣烂衫的穷苦百姓接着清晨麻麻亮的时候,冲上了洛阴城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管了东南军大部分的城防,陈炯明部大吃一惊,连忙报告给了代理师长邓铿,邓铿大吃一惊以为城内出了叛民,刚要下达命令,准备夺回城防之时,却见林焚带着几个马弁闯进了司令部,掏出一份公文,道:“兹念东南第七师陈炯明部连日防守洛阴,劳苦功高,特批准陈部退回城内修整数日,待修整完毕之后,再上阵杀敌,建功立业,此致,东南经略使常振邦!”
邓铿楞过之后,便让副官将第七军军官尽数召集过来安排修整事宜,期间他对林焚苦笑道:“常大人还是信不过我啊!”
林焚道:“大人说了,第七军虽然退到城内修正,但这洛阴的城防依然是您邓将军说了算,便是您的嫡系部队第三混编旅也被大人改为城防司令卫队旅,由您亲自调遣。”
邓铿苦笑道:“大人真瞧得起在下,张宗昌,周金成这两个师长能听我这个代理师长的?”
林焚嘿嘿一笑,从怀中掏出另一份公文,递给了邓铿,道:“大人说你行不行也行,大人说你不行行也不行!别看张宗昌他们是师长,可他们要是不听你的,洛阴城墙上只怕要多两个脑袋了。”
邓铿接过公文,一眼扫过,知道林焚所言不假,说道:“第七师是陈大人心血所成,还望大人在经略使面前美言两句才好。”
林焚道:“老哥你这话可就见外了,第七师是东南军中的中流砥柱,又是立过大功的,大人绝不会为难他们,只不过如今多事之秋,外有吴佩孚内有乱贼,稍有不慎,洛阴城内数十万百姓便要毁于兵灾战火了,大人他着实没有多少时间给你了。”
邓铿道:“大人若真是这番心意,倒是我邓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此时门外不远处传来一阵哈哈大笑的看似爽朗却又有些猥琐的声音,邓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林焚却笑道:“说曹操,曹操到了,这笑声一听便是张宗昌这小子了,此人少年艰苦养成了趋炎附势的眼神,身材高大却是趋利避害的性子,邓铿兄能否守得住洛阴,不在门外吴佩孚,而在墙头张宗昌了。”
张宗昌一进门,眼睛滴溜溜乱转一番,随后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见到邓铿之后,上来就是一个老毛子式的热情拥抱,这让本打算做冷面包公的邓铿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林焚躲在一边见了仍不住呵呵笑了。张宗昌听到他笑了,扭过头却大大咧咧地说道:“俺与邓铿兄弟一见如故,忍不住想起当年在一起在东北修铁路的兄弟了,忍不住来了个老毛子的拥抱,希望诸位兄弟不要见笑。”
邓铿见他说的真诚,感情真挚,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倒显得有些狼狈不堪了。
他不说,并不代表张宗昌不说,只见张宗昌十分认真地说道:“邓铿老哥,大人都说了你是城防司令,是咱们三个人的头,别说你只是个代理师长,就是个大头兵,老哥们这些师长也听你的,谁他娘的敢不听,你就给俺老张说,看俺老张不拔了他的皮。”
周金成在一边见了,嘿嘿一笑,这张宗昌的手段他可是见了的,就这么个性子,伸手不打笑脸人被这个厚脸皮运用的可是炉火纯青。任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法将他怎么着,别看这邓铿被常振邦委以重任可是张宗昌这嘴皮子一张一合,明着是抬举邓铿,暗中却将主导权弄到了手,别的不说,但是这调动一项,这邓铿也不好太过强硬,无形之中三十师被拿去当炮灰的机会可就少了许多。
林焚呵呵一笑,道:“邓铿大人,张大人如此热情,你可不能亏待了人家这份心意,算算日子,吴佩孚也该试探着进攻咱们洛阴了,不如让张大人的三十师出去大显身手一番,也长长咱们东南军的志气不是?”
邓铿正愁没办法化解危机,当即说道:“这真是个好主意,就这么办吧!那就委屈张大人出城迎战,也为咱们兄弟涨涨威风。老哥这个面子你可不能不给啊。”
张宗昌听罢,当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不过他终究是场面上的人,听到这话之后,当即跺了跺脚,道:“行,老哥你就看咱兄弟吧!”
邓铿笑道:“周师长做好救援准备,我在城头为你擂鼓助威!”
张宗昌想了想,几乎用一种大义凛然地语气说道:“老哥,天下谁不知道你的部下是咱们东南军的顶梁柱,这初次交战就交给兄弟那些不成器的东西,怕是不成了,失败了不可怕,就怕将这洛阴城的士气打压下去那就不好了。所以还是大人出兵,周兄弟接应,兄弟为您擂鼓助威!这一战你胜了,相信下面的那些小兔崽子们也不敢说您什么了。”
邓铿见这小子死活不去,只得拉下脸来说道:“刚才张师长不是还要惟兄弟的命令是从吗?难道这话是哄骗本司令的不成,我的兄弟啊,这里可是城防司令部,在座的不是师长便是处长,没有一个是闲人,你老弟当众说出来的话,若是不算话的话,侮辱了我邓铿没什么,咱两大不了一翻两瞪眼,可是大人的军法那边怎么办,也罢,既然你不愿意去,本官也不强迫你。”
“当真,你可真是俺老张的好哥哥啊。”一听这话张宗昌欢喜的差点蹦出来。
邓铿也跟着笑了笑,随即便招呼来卫兵,道:“将张宗昌拿下,枭首示众!记得张宗昌是本官的好兄弟,你们可要在洛阴城上选一个好地方,不要委屈了我这好兄弟的大好的头颅!”
张宗昌大吃一惊,还没待他反应过来,司令部周围的邓铿所部的兵士们便一拥而上将张宗昌双手反剪,执于邓铿面前,邓铿拿出刚才林焚给他的第二份公文,对着张宗昌念道:“城防一切事务均由邓铿做主,周金成,张宗昌副之,若有违抗,不必见我,军法处置!东南经略使常振邦!”说完,邓铿笑道:“张兄弟,军令如山,兄弟不得已而为之啊!有什么话,不妨现在就说,只要兄弟能办到的一定为你办到。”张宗昌见他说这么说,知道活命有戏,当场表态道:“俺老张愿意率领部下为常大人,邓老哥去打打这吴佩孚!”
邓铿见他这么说当即令人松绑,张宗昌是什么货色怎么能打得过吴佩孚呢?换了别人,怕是都有临阵投敌的嫌疑,只不过张宗昌却不会,在徐州之时,邓铿等人就得知,这张宗昌是冯大总统的心腹爱将,可惜和北洋没一毛钱的关系,省钱有冯国璋罩着倒也是一出忠臣孝子的戏码,只可惜冯国璋没多久便倒台死了,这张宗昌顿时成了没娘的孩子,谁也看不上眼,乱世之中为求生存,张宗昌先后投靠段祺瑞,曹锟,本来在曹锟处还好,谁知道便是这吴佩孚不知道怎么的就是看他不顺眼,一天一挑错,三天一大过,活活地赶走了张宗昌,张宗昌没有法子只得投靠了张勋,生活是稳定了下来,可是官职却从师长变成了团长,如今城内张宗昌,城外吴佩孚,仇人相见一场大战自然是少不了的了。
松绑之后,张宗昌连身上的军装都没有整理,便怒气冲冲地出了城防司令部,周金成大笑道:“老张还是逮住机会要狠狠的削那吴佩孚一顿了,哈哈。”
邓铿见他幸灾乐祸,不由得狠狠地瞪了一眼,道:“咱们也别闲着,该助威助威,该支援支援吧。老张一个人肯定不是吴佩孚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