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廷玉一入大帐,当即脸色一沉,大声呵斥道:“孟昭月你可知罪!”两个讨逆军的兵士当即过去将他五花大绑起来。孟昭月大吃一惊道:“属下忠于李纯李督军大人,此心不改,大人何出此言?”李廷玉正色道:“大将领军出征,最上等保家卫国,次等开疆拓土,再次报全军力,再次虽败不亡,再次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再次战败投敌,保全同袍,最次卖国求荣,贻笑大方。巡阅使,督军大人委托你为北洋第二师参谋长,等于将湖北的命脉交托在你手中,面对大人们的提携扶持,你有事如何做的呢?”
孟昭月面有愧色,道:“卑职辜负大人提携之恩,不能为大人保全北洋第二师全部人马,卑职知罪!愿意接受大人严惩。”
李廷玉冷冷地注视了孟昭月的面孔良久之后,见他愧疚之情溢于言表并没有任何不甘心的表情,这才缓缓地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抚摸着他受伤的部位道:“本官也知道你的委屈,也知道你的苦衷,你这参谋长初来乍到,如今有没有王金镜和其他军官的支持,能够保全这么多兄弟也是不错了,更何况你本就为大人受伤在身,你不参与进来也没人会责怪你,但你既然同意了本官的计划,没有做好,那就是另外的事情了。”
孟昭月道:“卑职惭愧得很,辜负了大人的希望,着实惭愧的很!”
“你的错之有三成,剩下的都是本官的错!”李廷玉道:“是本官强人所难了,低估了对方的威望和实力,所以本官并不会如何处置你,只得免去你在北洋第二师的一切军职了,对于这种惩罚你是否愿意接受。”
孟昭月道:“卑职惭愧,愿意接受大人严惩!”
李廷玉淡淡一笑,道:“辛苦你了,本官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之人,说了那么多坏话之后,也该对你说几句好话了。本督军已经决定取消北洋第二师的编制,全部人员从现在起改编为东南陆军第二师,师长李纯李督军,你孟昭月依旧为代理参谋长兼工兵旅团长!希望你能够重新把带领这只军队走向铁军之路。”
孟昭月听罢,只是少许地吃惊,湖北落入常振邦的手中在他看来一程定局,意料之中的事情怎么能算吃惊呢?让他吃惊的却是常振邦有了取消各个省份编制,以东南为名从新编制诸师团,此举并不费事,却有点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劲儿头,尽管天下督军十有八九各自为战,可是如此明目张胆的人却是没有,不过成功之后,东南诸省怕是只认常振邦不知有中央了。也算是一本万利。
“孟大人为什么这么吃惊?李纯大人是常振邦的人,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孟大人该不会是第一次听到了。”李廷玉不以为然地说道。
孟昭月却说道:“荣誉是军人的第二生命,北洋第二师在湖北军中待遇最好,从不拖欠军饷,又有百战铁军的美誉,在湖北从来是横着走的,大人冒然将这些人从北洋第二师变成别的什么杂牌师。怕是军心士气……”
李廷玉想是知道他会这么说一样,微微打断了他要说的话,只是淡淡的说道:“铁军从来都是打出来的,北洋一开始也不过是编练新军而已,被众人所轻视,可是洪宪皇帝却一步步从被人轻视到举足轻重!乃至到达了天下第一军人的地步,洪宪皇帝能够做到的,我们也能做到!”
“卑职愚钝了,请大人见谅!”孟昭月没想到常振邦的竟然有做第二个袁世凯的想法,随后想想也是,男儿当自强,还有什么比称王称霸更能好的选择呢?如今常振邦掌控东南,崛起之态已不可避免,自己若能趁势而起,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于北洋第二师的旗号,从卢香亭带走那些人的时候,他就知道保不住了,而那些被卢香亭带走的人,不论多少,只要到了孙传芳,到了王占元的手中北洋第二师的旗号又会回到他们手中,不过变了质的北洋第二师也算不得什么,毕竟打战这种事是世上最作弊不了的事情。
李廷玉淡淡一笑道:“讨逆军中最重同袍之情,巡阅使也非刻薄寡恩之人,只要你事可造之材,便是成为督军又有何难?更何况孟大人你是巡阅使大人和湖北督军所看重的人才,前程不可限量啊!”
孟昭月闻言大喜,连连指天发誓,只要常振邦不辜负他,他必定粉身碎骨报答场镇的知遇之恩,李廷玉又和他谈笑了几句,两个人便开始针对那些北洋第二师剩下的人马开始了改编工作,两个人一致认为,众军官落在孙传芳手中凶多吉少,为了重新改编成一支强大的铁军,只能以赵老四带来的那只旅团的现有军官重新搭建组织框架,至于东南第二师的名号,现在还不易打出来,只有等中央段祺瑞哪里发下批文之后才能正式挂牌,现在常振邦给他的打出来的牌子是巡阅使卫队第二师团的名义。
卫队师,相当于常振邦的御林军,那些北洋第二师的士兵们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对不能保有北洋第二师的名号感到万分遗憾,为此反应最大的莫过于那些军官了,毕竟士兵的荣誉不过是多一点钱粮,成了常振邦的御林军所受到的待遇比原来还要好一些,并师门也就堂而皇之的接受了。军官们的荣誉可是以后的前程,在威名赫赫的团队中任职尤其是像北洋第二师这样的铁军,转到别的军队,加上一点点手段,下级军官连升三级根本就不在话下,这也是为什么近年来北洋军得以迅速膨胀,战力下降却十分有限的原因。
改编剩下的北洋第二师之后,李廷玉让赵老四派人给常振邦通报了一声,立即带着卫队第二师前往武昌,毕竟夜长梦多,卢香亭都能带走三人之一的第二师,这孙传芳若是漏了面,剩下的这些人还不知道能留住多少呢?还是早点回武昌的好。
赵老四虽然对他擅自将自己带来的部队和剩下的第二师打乱之后重新改变,感到极为不满,毕竟他认为这么大的事情,应该事先给常振邦说一声,不过李廷玉是江西督军,又被常振邦认为是负责此事的专职人员,不是他能够插手干预的,至于将改编后的军队擅自调回武昌的决议,那在他看来更是大逆不道,所以不用李廷玉吩咐,他也会这样做的,李廷玉让他派人,他索性自己去了,不但能让将这里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诉常振邦,还能摆脱目前这种尴尬的场景,也算是眼不见心不乱罢了。
常振邦得到赵老四的回报之后,并没有赵老四想的那样暴跳如雷,反而十分平静地说道:“李大哥此举做的甚好,我很欣慰,来人,马上去电武昌,就说卫队第二师回到武昌之后,江西督军李廷玉已经完成护卫李纯接任湖北督军的任务了,要他第六师由九江经返回南昌,震慑在湖南蠢蠢欲动的张敬尧。同时去电李纯,让他调兵南下抵达两湖交界之地,甚至可以做出南下湖南的姿态,逼迫张敬尧固守湖南本地!”
“是,大人,卑职这就去安排!”负责通讯的副官听到吩咐之后,立即便去执行了。赵老四见常振邦做出将李廷玉调回江西的安排之后,兴高采烈地走了,赵老四为人粗狂缺少心机,往日里大大咧咧的,对常振邦也是忠心耿耿,对别人也没什么坏心眼,所以常振邦对他很是信任和关照,他带兵打仗或许不行,但是巡逻护卫却不是生手,所以常振邦便将他留在身边,作为自己的护卫人员,一步步从警卫团得到卫队旅直至卫队师,并不次于那些军校出身的将官。赵老四也感念常振邦的恩义,数次带着卫队人员将常振邦从战场上救出来,厦门之战中更是充当了常振邦的马前卒和前锋与许崇智在厦门大战,毫不犹豫的支持常振邦,哪怕是冒着被全部歼灭的危险也义无反顾,其人之忠贞,众人无出其右。所以对于他的话不管有用还是无用,常振邦不论忙与不忙总会答复一二,为的就是不能冷了此人之心。
赵老四出去没多久,张友能便兴高采烈地押送着四五个军官模样的人来到了常振邦的面前。
“表哥,不是兄弟无能,实在是那孙传芳有够狡诈,兄弟翻遍了整个咸宁城,也没有找到他,不过他的几名心腹兄弟还是抓到了,现在就押送到表哥面前,请大哥审讯!”张友能在这方面总是充满天赋,他这一下不但表了自己的功,还将抓到了孙传芳的刑讯机会让给常振邦,满足了上司显摆的要求,当真是一箭多雕。
“友能做的不错,你在哪里抓到他们的?”常振邦笑着说道。
张友能谄媚地笑道:“这些兔崽子色胆包天,逃出县衙之后,非但不急着逃命,反而去那种下三滥的地方,这不是找死吗?”
常振邦眉头一皱,道:“秦楼楚馆?”
“谁说不是吗?而且还是最低级的那种一毛钱能爽三次的窑子。”
“一毛钱爽三次?”常振邦大吃一惊,这些军官他不认识,但是肩膀上的杠花却是认识。这些人之中有团长,有营长,便是旅长都让张友能抓到一个,虽说只是个工兵旅长,但工资待遇却是不少,他们这样的家伙就算要解决生理问题,也不会自降身价去那种地方。这倒不是常振邦瞧不起那些女人,在中国这样凡事讲脸的社会,但凡能够养活自己,养活家人与不会堕落到那种的地步,只是人有人路,虾有虾路,便是免费让这些人潇洒,这些人也不会去的!
“真是自甘堕落!只要表哥一声令下,咱们就好好照顾一下这些贱骨头,我就不信撬不开这些人的狗嘴!”张友能跃跃欲试地说道。
常振邦稍稍皱着眉头寻思了片刻之后,道:“你确定当时就这些军官在场吗?”
张友能笑道:“当然可以确定了,若是还有其他的军官,小弟一早就将他们抓来献给哥哥了。”言语之中尽是可惜。
“我让你去军营搜索,搜索的结果是什么呢?”常振邦忽然说道。
张友能讪讪一笑,挠了挠头,道:“表哥说的那件事,小弟真的去办了,可是等小弟过去的时候,整个军营已经人去楼空了,第二师被孟大人调出了咸宁城,第六师放假三天,便是孙传芳想要煽动第六师的人也办不到了。表哥放心好了,不过这些叛军军官既然已经押送到了表哥这里,表哥为什么只顾着问兄弟我,不问问这些乱臣贼子呢?”
祸水东引这一招,可惜常振邦并不吃他这一套看,只是低声询问了这些军官几句,确认了他们被抓的确是张友能说的那样之后,常振邦挥挥手,道:“诸位军官大人了,游戏已经结束了,你们自由了。”
那些被抓来的军官大吃一惊,没想到张牙舞爪将他们抓来之后,既然什么也不问,便放走他们,这与他们的常识大相径庭,更有甚至怀疑常振邦此举的用意,以为他不过是钓鱼而已,这种想法不但是这些军官中占了大多数的人,便是张友能也是这么想的,不这么想,还能怎么想呢。
常振邦却微微一笑,如沐春风道:“你们也不用怕我派人跟着你出去,这不过是我们之间的一场猫鼠游戏罢了,本官要弄死孙传芳的话,有的是法子罢了,也不会让他活到现在,如今猫鼠游戏结束了,北洋第二师的统帅权已经被本官获取了,孙传芳便是天纵之才,在这场游戏之中他也已经输了,既然输了,本官也不会太过为难他,毕竟大家同属北洋一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李纯李督军坐稳了湖北,还靠着孙将军为国效力呢?好了你们放心的走吧!本官不会派出一兵一卒尾随你们的。”
这些军官听罢,连连点头称是,不过每个人的心中信与不信,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能知道!
送走了这些人,常振邦果真没有让张友能再去跟踪他,张友能心中尽管有很多的疑惑和不明白,但他是个聪明人,知道常振邦不让他做自然是有不让他做的道理,不讨好的事情他从来不做。
“友能!”常振邦道。
“表哥,兄弟在!”张友能说道。
常振邦道:“这一次你做的不错。那些跟着本官从文县出来的人,如今不是一方镇守,便是军政大员,而你是本官的兄弟,如今却还是个中校副官,着实委屈你了。”
张友能谄媚的说道:“为表哥办事说不得委屈!只要能为表哥处理,兄弟便是当牛做马也是乐意的,毕竟咱们血脉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常振邦对他的回答很是满意,忍不住涟涟拍打着他的肩膀,说道:“友能啊,你能明白这其中的道理,我很欣慰,本想外派你出去做个旅长,锻炼锻炼,可是一想到我身边还有很多需要你做的事情的,便又想将你留下来,哥哥正不知道如何向你开口呢?呵呵,既然你都这么说,也好,你就留在哥哥身边吧,哥哥当然也不会亏待你,即日起你升为上校副官,所有工作照旧!”
张友能刚才为即将外调而如泉水般涌来的财富,美女,地位而感到兴奋不已,乐得合不拢嘴巴的时候,没想到常振邦回来这么一出,留在他身边,虽然能够狐假虎威敲诈勒索一点点好处,但要知道他的上面还有留守在广东的副官长赵盼,这赵盼也是文县的老人,虽然不知道怎么着又突然从常振邦身边冒了出来,从来间亲的都不是疏,而是女,尤其是有姿色有知性的女人,但杀得快,还能让男人主动将脖子放到刀子上。更明白就算他使出浑身解数也是无法撼动赵盼的副官长的位置,而且也没有人能替代赵盼的位置,因为她所希望的不是升官发财而是留在常振邦的身边。面对一个根本无法撼动的对手,张友能当真是欲哭无泪。
短暂的休整之后,常振邦便带着卫队师返回了武昌,他前脚刚走,孙传芳便大张旗鼓地冒了出来,那些湖北第一师的兵士们开始陆陆续续返回军营,卢香亭也率领残部返回咸宁,由于北洋第二师的军官团尚在,只要从湖北第一师中挑选出精锐兵士便可重新打起北洋第二师的旗号,至于少了兵卒的湖北第二师,从新招兵买马即可,至于战力,只有他孙传芳还活着就一定能再训练出一支铁军,突然,一个兵士跑来将封信送到了孙传芳的面前,孙传芳一见封面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