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昌城外三十里的闸北村,衣衫褴褛的穷苦百姓一个个或提溜着出头,或拿着镰刀,一股脑的涌到了村北的乡公所处,两个穿着和农民没什么两样的乡佐横眉领队的拿着皮鞭大声呵斥着这些如潮水般涌过来的穷苦百姓,往日里这些人见了官儿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乡佐也要低着头过去,不敢造次,可是现在不同了,老百姓没有活路了,这皇粮国税已经收到了民国六十年了,几乎三天过来收一次税,不到大半年的时间,已经交了五十多次税收了,再富裕的农家也吃不消了,下,原以为这官儿喂饱了能消停一会儿,谁知道这瑞昌县当真是喂不饱的畜生,原来这闸北村可是附近赫赫有名的小康之村,不能说顿顿吃肉吧,但也衣食无忧,一年下来还能攒点过年的钱儿,可是现在是大变样了,别说肉了就是一天能吃顿饱饭都不能够了。
眼瞅着多年积攒下来的银钱都被这些如狼似虎的乡间小吏搜刮走了,村中的房舍一间间被当铺老板收走,一头头干活的牲口被屠夫们拽走,便是那些可人的小女孩也被一个个财主们抱上了热炕头,村里的百姓终于忍无可忍将前来为村公所收税的二狗子,用锄头镰刀一段乱打,弄死了之后,便在有心人的策动风起云涌冲到了乡公所这边。
乡董也不是外人,是瑞昌县十九房姨太太的前老公,长得五大三粗凶神恶煞,往日里仗着那么一点点裙带关系,干的都是偷鸡摸狗睡小娘们的事儿,所以在周围一带的乡村之中甚有威望,人送他外号“镇九江”!
本来在乡公所里玩调戏小女孩正玩得开心,打算策马破红之时,却被外面传来的吵吵嚷嚷声音弄得兴趣全无,看着床上那只有十三四岁却被自己拔的精光的小妹子一脸含泪不舍的样子,他当真有些不舍,不过以他的信念,女人不让玩了就不应该再让别人玩了,想到这里他摸出一把杀猪刀,朝着女人的下身便捅了过去,女孩子一声凄厉的惨叫,极大地震慑住了外面纷纷攘攘的声音,当鲜血从女孩的嘴中,鼻子中,乃至身下缓缓地流出来映衬在女孩泛黄的身体上和下面洁白的丝绸上的时候,那是何等的艳丽啊。
津津有味的看着小女孩咽下最后一口气息之后,震九江才松了一口气,转披上一件衣裳,出了乡镇所的屋子,望着乌压压一片的穷苦农民,他的一张脸马上就耷拉了下来,恶狠狠地说道:“谁让你们这些穷鬼来这里的!马上给我滚蛋!”
这些农民往日里被这震九江折磨的怕了,见他这么一发怒,顿时慌了神,纷纷掉头想要散去,这时候夹在村民中的有心人当即振臂一挥,道:“打倒震九江!打倒瑞昌县!打倒袁世凯!”
其他分散在各地的有心人也会心的振臂一呼道:“打倒震九江,打倒袁世凯!”
这些有心人数量虽然不多,但分散在了各处,当这种“打倒袁世凯,欢迎孙先生!”的口号喊出来之后,却是一股不弱的气势,不但稳住了这些将要四分五裂的农民,还让附近更多的村民也加入了进来。
震九江勃然大怒,吼道:“反了,当真是反了,来人给我驱散这些刁民,将那几个带头闹事的家伙抓起来,送往县里为老子请功!”
闸北乡公所也是村公所,村懂,乡懂都是震九江一人,但是村佐,乡佐却没有合并在一起,出了下去收税的二狗子外,震九江身边还有三个佐官,这三个佐官当即挥舞起手中的皮鞭朝着这些愤怒的村民头上打去,那叫一个恨,鞭子呼啸生风,打上了就是去皮掉肉,似乎这些村民便是他们的杀父**的仇人一般。
“这些狗官竟然无视我们申抗的权利,咱们只能跟他拼了!”有心人中的老大一边喊着一边将身子往后缩,以免被那些佐官的皮鞭碰着,同时做好了战略大转移的准备。
自古大人物做事无不是如此啊,从三皇五帝到半羽皇帝莫不如此,嘴里喊着不惜一切代价的人,几乎都能够全身而退,甚至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损伤,当真是命大福大造化大,至于死的那些小兵只能是运气使然了,其实不管是革新还是打天下都是要死人的,只不过死的都是这些小兵罢了,毕竟大人物要留着有用之身去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小人物只要不惜一切代价往里填就是了,错了大不了让大人物不咸不淡地说声‘这件事错了,呵呵。’也就是了,这没有什么不公平的,大家都一样,只是革新分工不一样而已,哈哈。
岂不知这有心人带头大哥越是这样往后躲避,越是引起震九江的注意,只见他大喝一声,从身后摸出一根大棍子,朝着带头大哥便冲了过来,所到之处当真是横扫一片,鲜有能抗住一分钟的,眼瞅着带头大哥便要被这震九江抓了,另外一个有心人忙掏出左轮手枪对着震九江便打了过去。原本这颗能够让震九江毙命的子弹却被不知道是谁的锄头挡到了一下,只听得啪的一声,反射到另外一个农民身上,农民惨叫一声当成死了,这一下他周围的那些农民不干了,刚才或许还只是闹一闹,显示一下这些农民并不是好欺负的,现在不行了,既然死了人,那就只能拼命了,要知道在农村之中,这些农民什么法律都不认可,他们唯一认得便是宗法。谁杀了他们的亲人,他们便要血债血偿,顿时这些农民便挥舞着锄头和镰刀朝着刚才开枪的有心人身上招呼了过去,这有心人还未来得及喊几句口号,便让红了眼的农夫打成了肉酱。
这个有心人死了,农夫们被激起来的噬杀的念头并没有消散,一股恐怖的气氛在他们之中不断地酝酿,事情似乎朝着不可预料的阶段发展去了。
带头大哥趁机朝着农夫外面跑去,却被这些农夫抓了起来,按在地上活活剁成了肉酱,
往日里乖巧胆小如兔子一般的农民此时已经成了活脱脱的噬杀野兽,震九江当真是惊呆了。
这时候躲在人群中的其他有心人则指着震九江喊道:“便是这个人害了我们的兄弟,也害了我们家破人亡,杀了这狗崽子为兄弟报仇!”
这声口号一处,顿时激起了这些农夫埋藏在心底的愤怒,震九江也不是傻子一见这种情况立即挥舞着手中的木棒,杀出一条血路之后,朝着瑞昌县的方向撒腿就跑,被他留下的那三个佐官顿时被这些失控的农夫活活打死了,剁成了肉酱,整个富丽堂皇的乡公所也被这些暴民洗劫一空,还将那些留在村公所中的女人们则一个个野蛮强硬的干掉了,做到这地步这些暴民们还不解气地将乡公所中夷为了平地。
望着成为一滩废墟的乡公所,愤怒地农夫们似乎慢慢恢复了平静。
“不干掉瑞昌县,就无法过上好生活!不打倒袁世凯就不能过上好日子,不让孙先生当大总统就不能过上好日子!”
“乡亲们咱们杀瑞昌县去!”
“杀!”
“杀!”
……
愤怒地百姓们再次挥舞着镰刀锄头朝着瑞昌县冲去。
三十里不算很长,但也不算很短,这些暴民涌入到瑞昌城外的时候,震九江早就跑到瑞昌县家里,哭诉起这些被革新乱党蛊惑的民众是如何的残暴,如何的噬杀。
关公面前耍大刀,老中医面前玩偏方,显然是不可能的,这些老实巴交的农民为什么会暴乱起来,始作俑者的他怎么能不知道呢,不过震九江的这个借口他很是欣赏,他一把抓过震九江道:“你确定这些暴民之中有革新党!”
震九江如小鸡啄米一般点着头,道:“那些暴民喊着大逆不道的口号,已经冲过来了,还望大人立即让赵守备前去平乱!”
“好,震九州你今天立功了,这一次民乱平定之后,本官让你做镇懂!”瑞昌县大喜过望,只有这些暴民之中有了革新党,那么他就可以将所有的一切都推到革新乱党。大乱之后朝廷必定会推恩下来,不论是免去债务或者播发一批物资下来。如今袁大总统想做皇帝,这次的恩典肯定不少,就算是做给天下人看这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了。当即派出两个亲随骑着快马去赵守备的军营通知他平定叛乱的事情。
赵守备接过这两个亲随送过来的手令之后,淡淡一笑,道:“将这两个人抓起来,枭首示众!”
“饶命啊!”
凄惨的叫声在军营中悠扬的传来,令那些懒撒惯了地方守军不禁毛骨悚然起来,今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军营之中突然之间多了许多人,从他们穿着的军装上看,这些人都是正儿八经的野战军人,当这些守兵交头接耳想要一探究竟的时候,赵守备的禁言令便下来了,不但禁止这些兵士们讨论此事,还封闭了军营,禁止任何闲杂人等出入军营,便是这些守备军也不可以擅自出营了。
“大人,如今民众已经暴乱,还有革新乱党的加入,若不行动起来,怕是不好收场了!”赵守备道。
“慌什么!一切都在镇守使大人的掌握之中,你的人只要老老实实地待在军营之中就可以了。”营帐之中传来华中天的严肃的语气。赵守备当即乖乖闭上了嘴巴,瑞昌的守备虽然不归镇守使管,但浔阳道尹却是他的顶头上司,所以华中天也成了他无形之中的上司了,这一点着实让赵守备有些郁闷。
“不干掉瑞昌县,就无法过上好生活!不打倒袁世凯就不能过上好日子,不让孙先生当大总统就不能过上好日子!”
瑞昌城外几个守备军靠着城墙晒着太阳嚼着草根说着闲篇的时候,这些闸北暴民便如潮水一般的涌了过来,将这几个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守兵活活打死之后,便如蝗虫群一般朝着瑞昌城中冲了进去一路烧杀劫掠,便是那些革新党人也无法控制,好在这些暴民一路而来的时候吸引了更多的贫苦百姓,越来越多衣食无着的百姓的加入使得他们虽然失去了对蝗虫群一般暴民的控制,却还是能够引出相当一部分的人马浩浩荡荡杀向了瑞昌县衙。
站在县衙门口闲聊的警卫一间这些乱敏,立即拿出警棍大声呵斥着让他们退去的,便被这些暴民拉了过去,拳打脚踢活活打死,随后这些暴民冲入县衙之中,大肆掠夺起来,那几个革新党人喊着口号,便冲进了县衙内院,将还在床上玩耍的瑞昌县从女人白花花的大腿中抓了出来推到了衙门外面,大声喊道:“瑞昌革新成功!民国万岁,孙先生万岁!”
“瑞昌革新!民国万岁,孙先生万岁!”
其他的革新党人纷纷摇旗呐喊,鲜艳的青天白日旗迎风飘动,当真与那些重做背景的又砸又抢乱民有些不妥。不远处的一处屋脊上一名记者将这珍贵的场面用照相的方式纪录了下来。
“瑞昌革新!民国万岁,孙先生万岁!”的口号还没有被这些人喊出多少,一枚枚子弹呼啸着打在这些暴民和革新党人的身上,鲜红的血留在一起几乎分不出有什么不同。
衙门附近的房舍内冲出一队队荷枪实弹的九江兵来,他们已经实现得了密令,只要参与了抢劫打杀,不管你是暴民也好,乱民也好,一律杀无赦,很快鲜血便将瑞昌县的街面染红,这一日死在九江军手中的民众高达数千,自然引来了全国范围内的关注,可是当常振邦将那张以暴民为背景的革新照片发布出去之后,孙猴子和革新党人立即成了众矢之的。
瑞昌县看着周围这些包勉被九江军杀退之后,顿时又神气活现地站了起来,捡起落在尸体上的青天白日旗擦了擦腿上的泥土,十分不屑地道:“革新党人出了争权夺利捣乱之外,当真毫无本事,这样的乱党当真要赶尽杀绝才好!”
突然一柄大刀咣当一声落在了瑞昌县的面前,吓得瑞昌县差点瘫倒在地上。
“瑞昌县捡起刀,去杀了那些革新党人吧!”
就在瑞昌县心惊胆战之时常振邦的声音突然从他身后传来,瑞昌县忙朝着常振邦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却见常振邦带着面纱在两个马弁的护卫下,就站在他的身后。
“大人,你可来了,这些叛党当真无法无天!”瑞昌县见常振邦来了,顿时有了主心骨,十分欢喜的说道。
常振邦看了他一眼,道:“瑞昌县你说得对,这些叛党当真该杀,不过你更该杀!”
“大人!”瑞昌县一愣,难以置信的看着常振邦,每个月那么多银子送到镇守府上,就算该杀,这话也轮不到你说吧。
常振邦轻轻地走到他身边,道:“你是个活该被千刀万剐的兔崽子,但你却是我的兔崽子。”
瑞昌县大喜过望,马上道:“大人说的是,卑职便是该死也是大人的人,这忠心二字是卑职须臾不敢忘记的!”
“本官的九江军骁勇善战,击溃这些暴民当真易如反掌,不过要处理后事,还需要你瑞昌县帮忙啊!”
“只要能为大人效劳,卑职便是当牛做马也是愿意!”瑞昌县表着忠心道。
常振邦淡淡一笑,俯身轻轻捡起那柄丢在瑞昌县面前的大刀,突然挥刀砍向瑞昌县的脖颈,道:“本官就用你的人头来平定这场叛乱!”
话音落地,人头落地,大刀也咣当一声落地。
常振邦看了一眼瑞昌县的人头,道:“将这瑞昌县的人头挂在城门口,宣召百姓,瑞昌县贪腐成风,现在已经被本官诛杀!让他们赶紧散去,若不散去,军法无情!”
“是,大人!”
一个兵士从常振邦的脚下将瑞昌县的人头捞了起来,挂在了一根长长的杆子上,然后一堆九江兵簇拥着他朝着城门方向过去。
闸北村的叛乱就像一颗火星一下子燃起了瑞昌县民乱的大火,就算这个时候杀了瑞昌县也只是安抚了县城附近的一片区域,至于其他鞭长莫及的区域根本无法估计,毕竟苛捐杂税是全县范围的征收,而挂在城门口上的人头却只有进城的人才能看到。
不过这些民乱也并没有给常振邦造成多大的困扰,反而让九江军有了实战的经验,消耗那些不中看也不中用的手榴弹,当真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经过三四个月的奋战,瑞昌县全境的叛乱被一一平定,华中天部便留在了瑞昌,镇守附近八九个县城,于此同时张友华部也几乎平定了湖口民乱,留在当地,监视附近守军县城,从此浔阳二十个县完全进入九江军的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