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呔，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张殿雷初次独自劫道，这心中的高兴不言而喻，而且面对方超气宗级别的，更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所以出来就大喊这几句词儿。
    那边的谭大千羞得脑袋都差点儿扎到地缝里面去。
    如果有的话。
    但是没有。
    所以他的脑袋就扎在自己的裤裆里面。
    这也太丢人了。
    本来预想到各种可能性的方超，被张殿雷给弄得一愣一愣的。
    这是哪里的词儿？多少年以前的了吧？
    于是他微笑地对张殿雷笑一下。
    “大个子，这里没有路，也没有树，所以和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马上给老子让开，再乖乖从我的胯下钻过去，要不然，打得你妈都认不出来你！”
    张殿雷一愣。
    这本是我该说的话，怎么被他给说了。
    他瞪着眼睛看着方超，想要看看这小子是不是会识心术。
    方超可没时间和他磨，信步向前走去。
    “不许走，草药留下！”张殿雷吼叫着，但方超展开一字电步，向前一窜，不见了。
    张殿雷还想要再追，却觉得裤腰带一松，裤子掉到了地上。
    不知何时，把他的腰带给抽开了。
    “好小子，长得不错，原来是旱爬会的，没想到啊，不过，我可是纯爷们儿，不会你们那一套！”
    张殿雷把裤子急急忙忙提下，对着方超背影骂道。
    方超听了之后身子一晃，差点儿跌到地上。就算是中了竺法贮这一击，也没有这一下来得重。
    所以说，言语伤人，甚于天下神兵利器，与此可见一斑。
    谭大千只觉得眼前一花，方超就如木偶样立在面前三米之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感知之下，谭大千一动都不敢动。
    两人就这样凝视，好像多年未见的情人，凝眸深望。
    在谭大千的感觉中，自己就像一只小兔子，而方超则是一只恶狼。
    在方超的注视下，他开始颤抖，开始哆嗦，开始冒冷汗。
    而方超，仍然一动不动，好像雕塑。
    后面张殿雷追过来，大声吼叫，“师父，师父，快替我收拾他，这小子不是个好货，是旱爬会的，真不是个东西！”
    “你，你别说了，我求你了！”谭大千此时杀了张殿雷的心都有，但却不知从何说起。
    “你求我？求我也不行，我就是得说，你快……”
    话未说完，方超回身向他扑过来。
    如猫扑鼠。
    身子一纵之间，顺畅自然，无比柔滑。
    用的是虎魔拳经。
    这也是方超最愿意用的招式。
    张殿雷习的是滚石拳法，得自谭大千的真传，看到方超攻过来的一招，无声无息，连点儿威势都没有，不由得哈哈大笑。
    “小子，你这是作死！”说完两拳攻出，真的有如地面滚石，轰隆隆作响。
    “不要，住手，快住手！”
    谭大千在后边喊叫着。
    但，已来不及了。
    方超攻到，大手在张殿雷手边一搭一靠一带，再一用力。
    张殿雷只感觉自己立时腾空而起，云里雾里一样飘飞起来。
    他从没想到过自己能飞得这么高，这么快，这么的潇洒。
    等到胸口传来的剧痛，这才让他反应到自己是被打飞起来，看到自己被打得这么高，他嘶声吼叫着，“师父，你老人家给我报仇啊！”
    之后向一片碎石地摔过去。
    那里一片紫色烟雾弥漫着，算是毒性最少的，不知是他运气好，还是方超有意不要他的命，把他扔到那里。
    “你想怎么样儿？”方超盯着谭大千问道，语气平静自然，好像问你早上吃了吗一样平常。
    世间无非花落雨，当时只道是寻常。
    此时的谭大千却没有体会此诗的心情与闲心，他只是感觉到自己嘴里发苦，好像吞了几斤的黄连一样，那是胆汁从胃里返了上来，又上冲到嘴里的后果。
    真武五阶的修为，足以在某个地方横着走。事实上谭大千这么多年来也是如此过来的，有了个愣头愣脑的徒弟打前阵，他们是走到哪儿就横到哪儿。
    可是现在，如何形容？
    八十老娘倒绷孩儿手。
    终日打雁的反被雁啄瞎了眼。
    “我，我不想怎么样？都是我的错，我的徒弟我有时管不住他啊！”
    谭大千带着哭腔说道，脸抽抽得像个风干的橘子，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方超站立不动，两眼仍是凝视着他。
    此时杀与不杀，只在方超一念之间。
    似是感觉到这种无穷杀意，谭大千好像面对一只狐狸的小母鸡，瑟瑟发抖不说，两眼发黑，差一点儿昏过去。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啊！都是我混蛋，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这样，这些都是我劫来的东西，如今，都献与公子，都献与公子啊！”
    说完转身，把从前抢过来的东西一大堆，全都推送到方超面前，然后跪地磕头，不敢抬头。
    良久，却发现没有动静。
    等到再抬起头时，却看到方超不知何时已经离去，人影杳杳，如黄鹤飘飞一样。
    “我的妈呀！”
    谭大千一抹脑门上冷汗，一下子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刚才十几个呼吸之间，对于他好像过了一年那么久，真恨不得自己立时死去，也不愿意遭这种死罪了。
    他刚喘过两口气，那个傻徒弟张殿雷连跑带跳地过来，根本没看自己师父什么样，直接盯上那些草药，一看没少，禁不住嘎嘎怪笑。
    “没少就好，没少就好，这小子，原来是个二傻子，我以为他要抢咱的宝贝呢！”
    谭大千不吱声，一记耳光扇过去，把张殿雷扇成了满地葫芦样乱滚乱爬。
    “师父，我又哪儿做错了，你舍得这样打我啊！”
    张殿雷捂着脸吼叫着，满腹的郁闷。
    “殿雷，把东西收拾一下，出去卖了后，我们爷俩找个小县城一猫，再也不出来丢人现眼了！”
    说完，谭大千长叹一口气。
    退一步海阔天空。
    谭大千因为方超这一吓，隐退小城，反倒混了个善终，所以说福祸相依，诚不我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