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0年的张汉卿,正是双十年华,风流倜傥,英俊潇洒,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说的就是这个年代的张汉卿。
兰芳向民国派出教导大队,帮助民国训练部队,这可是大事件,只要是有理想想要在这个乱世做一番事业的,都不会漠视这个消息。
张雨亭就不用说了,这位张大帅在兰芳和日本开战时就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提前站队,和兰芳结下一番善缘,现在肯定要趁机把这善缘发扬光大到极致,这才不负张大帅善于夹缝中求存的美名。
实际上,张大帅的工作的确也是卓有成效,兰芳教导大队抵达京城的第一天,张大帅就找到隆美尔,不仅让隆美尔帮忙训练张大帅手下最精锐的第一师和第二师,同时又把张汉卿当做副司令塞进军伍,算是为张汉卿以后接班先打下基础。
张雨亭打算的确实不错,只可惜张汉卿实在也是个扶不上墙的,刚到京城不久,张汉卿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就和八大胡同的姑娘们混在一起乐不思蜀,这给主持训练耕作的隆美尔带来了诸多不便
隆美尔何许人也?那可是以后大名鼎鼎的“沙漠之狐”,又岂会被张汉卿这样的花花公子掣肘,于是隆美尔没费什么劲,就把消息递给了张雨亭。
此时的张雨亭,已经是北洋政府陆军一级上将,不仅领有东三省,而且统帅着数十万正规军,是北洋政府内真正的实权人物。
在徐世昌入主北洋政府之前,张雨亭也算是小有实力,但并没有与之相配的社会地位。
徐世昌入主北洋政府之后,徐世昌因其本人手中没有军事力量,必须要拉拢一些实权人物以保证自己的地位稳固,于是徐世昌和张雨亭算是一拍即合,张雨亭也因此入关,成为北洋政府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见识过兰芳军队摧枯拉朽般的把日本人赶出关东,张雨亭深知兰芳军队的战斗力。
当然了,限于国力不同,张雨亭也没想着兰芳能帮民国训练出来上百万和兰芳军队素质都一样的部队,那样的队伍民国也养不起,但哪怕是兰芳训练出来的部队只有兰芳部队的三分之一强,也能帮主北洋政府横扫国内战场,完成国家统一。
这已经足够了。
正是因为张雨亭明白兰芳这个教导大队对于民国的意义,所以张雨亭才会绞尽脑汁把张汉卿塞进去,可是没想到,张汉卿自己不争气不说,连带着兰芳派来的教官也无心训练,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可以想象,张雨亭心中该是如何的愤懑。
虽然愤懑,但张雨亭毕竟还是枭雄,占了没有半分钟,张雨亭马上收拾心情,换上一副笑脸,施施然步入堂中。
戏台上的《定军山》也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老黄忠和夏侯渊走马换将,夏侯尚尚未归队,黄忠放箭,夏侯尚中箭倒下,黄忠率军士急下,夏侯渊哇哇大叫,上马引军士紧追不舍。
“黄汉升勇冠三军,七旬高龄尚且能阵斩夏侯渊,实在是令人心驰神往。”张雨亭来到隆美尔的桌子旁,没等隆美尔客套就自顾自的坐下。
“剧透党可耻……”隆美尔嘟囔一声,看向张雨亭的目光颇为不善。
从军衔上说,张雨亭肯定比隆美尔高得多,但兰芳和民国是两个不同的军政体系,隆美尔倒是也没必要假模假样的客套,保持基本的尊敬就可以。
呃,从隆美尔的眼神看,基本的尊敬未必也能保持。
“哈哈,埃尔文你一个洋鬼子来听京剧,这也实在是滑稽了点。”张雨亭没有多少不好意思,嘲笑起隆美尔也是不遗余力。
“哼哼,不听京剧又能干嘛?跟令郎一样去逛窑子?对不起,兰芳军法森严,下官不管冒犯。”隆美尔揭起张雨亭的短来也没多留客气。
张雨亭知道洋人直来直去的脾气,可被人当面如此毫不留情的揭短,面子上也是挂不住,因此等隆美尔说完,张雨亭脸上已经是一阵红一阵白。
“我正在写一份报告,也许明天就会递上去,既然天寒地冻,不适合军事训练,那我们这帮人还是哪来回哪去得了,不过你们的参谋部要多费心,恐怕你们还要和南方的军政府商量一下,天气太冷的时候就别打了,等到不冷不热的时候你们大伙坐下来谈一谈也就是了,反正都是一家人不是么?”隆美尔仿佛没有看到张雨亭的脸色还在吐槽不止。
隆美尔是德国人嘛,德国人的办事风格一贯都是很严谨的,比如隆美尔这样的军人,他平常最常见的表情就是一本正经的面无表情,那种近乎高傲的冷漠和发自内心的优越感其实是很招人厌的,至少张雨亭现在就恨得有点牙痒痒。
只不过,张雨亭恨归恨,却没有任何办法。
张雨亭知道隆美尔的话是什么意思。
就在前天,京城突降大雪,一夜之间,温度骤然降到零下十度左右。
这个温度其实在以东北人为主的第一师和第二师看来就是毛毛雨,就连隆美尔也真心没有感觉有多冷,但在哪位张少爷看来,这天降大雪就等于是老天爷给他放假,因此只是让人给隆美尔带了个话,自己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张汉卿的去向肯定瞒不过隆美尔,于是就连张雨亭都知道了张汉卿目前正躲在陕西胡同的某个院子里包场喝花酒,而负责军事训练的隆美尔再是在花戏楼听《定军山》。
很好,从这方面说,张汉卿和隆美尔还是有某种相似的特质的。
“呵呵,埃尔文将军放心,那个逆子肯定会受到严厉惩罚,我们民国军人同样有不可动摇的军法。”张雨亭握紧了攥着鞭子的手,咬牙切齿的发着狠。
埃尔文·隆美尔现在的军衔其实只是上校,但为了方便埃尔文·隆美尔他们在民国行事,临行前,秦致远把隆美尔他们的军衔都提了一级,如果不出意外,等三个月后隆美尔返回兰芳,“埃尔文将军”这个称谓就会名至实归。
“我拭目以待,上将阁下。”听到张雨亭的话,隆美尔并不以为意,话里的嘲讽意味浓郁。
就在同一时间,陕西胡同迎春堂也迎来了一帮军汉。
“这位爷,您是要找哪个?麻烦给小的说一声,小的去帮你传个话,您要是就这么提刀持枪的闯进去,大家的面子上都过不去且不说,您也未必能找到人,还坏了规矩,到处都不好交代,您说是不是?”迎春堂门口,头戴瓜皮小帽,身穿长袍马褂的大茶壶口齿伶俐,身后站着五六名抱着膀子的大汉堵住门,说什么也不让这群军人闯进去。
开玩笑,窑子也有窑子的规矩,不是谁想坏就能坏的,京城八大胡同这种地方,如果没个靠山,谁也在这儿站不住脚,迎春堂自然也有靠山,因此堵门的大茶壶虽然话说的小心翼翼,也真没多少怕的意思。
“知道哥们是干嘛的吗?”带队的军官有点楞,抬起手中的马鞭推推盖住眉毛的皮帽子,又把衣领上的军徽翻过来,勉强让对面的大茶壶看了个真切。
“这,请恕小的眼拙,不知这位爷在那高就?”大茶壶还真仔细看了看,然后真的放了心,这位啊,不认识。
大茶壶也就是龟公,俗称拉皮条的,能干这个职位的,就跟21世纪场子里面看场子的差不多,最起码人头熟路子广是肯定的。
之前不知道面前这是何方神圣,这拉皮条的还有几分畏惧,刚才这位带队军官的动作让这拉皮条的看清楚了军徽,结果这拉皮条的马上就变得趾高气扬。
带队军官身上的军徽很清晰的表明这是东北军的人,既然是东北军,这拉皮条的可就没有了丝毫畏惧,东北军的太子爷正在他们迎春堂里舒坦,他们这些东北军的大头兵又能如何?
“哈,问老子在哪高就?老子就稀罕了,你特么也配?”带队军官瞬间翻脸,抬手就是一鞭子抽过去,然后拔出腰间的盒子炮:“进去搜,那个敢阻拦,就地正法!”
真的是盒子炮,还是兰芳给赞助的,这东北军现在已经成了大总统的御林军,在装备这方面也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唉唉唉,你们这帮丘八想干嘛?”门口还有几名青皮的,看东北军耍横,也没多少惧怕的意思,这种地方,一天到晚的打架的多了,放狠话的也多了,拿刀弄枪的也多了,还真没几个真动家伙的。
嗯嗯,京城爷们就这点好,嘴炮厉害!
“滚开!”被人骂作“丘八”的军人不客气,抬手就是枪托,对准了天灵盖砸的那种狠。
马上就有机灵的捂着脑袋往旁边躲,还有人要死不死的躺在门口干嚎:“打人啦,杀人啦!东北军杀人啦!”
这喊的实在是让人有点心烦意乱,带队的军官没有多犹豫:“特么的还敢炸刺?好,老子这就杀给你看!”
呯!
这是真杀,迎春堂上下马上就噤若寒蝉,刚才还人五人六的青皮顿时变鹌鹑,简直连大气都不敢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