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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世纪女继承人 第92节
    奥斯汀先生镇定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对薇薇安的疑惑没有做任何回答,只是让她看看手术。
    这并不是他在故弄玄虚,他只是确定,人只要受到更强烈的冲击,更巨大的成长,一些原本令自己纠结抑郁、挥之不去的东西,就会像褪色的丝绸一样——那还是丝绸,只是再也无法闪闪发亮了。
    第117章 红粉世界117
    手术剧场,薇薇安的位置很好,应该说太好了一点儿,足够让她看到无遮挡的血肉模糊。
    这其实并不是一场多特别的手术,但可能因为医生是‘名医’的关系,也上了手术剧场演示——就是一场截肢手术,患者属于是开放式骨折。这个时代普通骨折可以上夹板,但开放式骨折,依旧只能截肢。
    截肢在此时并不是稀罕的手术,但血量一点儿不少,残酷性可能还要超过开腹。打开腹腔之后固然是一大堆内脏,很多人接受不了。但截肢大开大合,在这个时代有些医生还习惯上‘大工具’,动静小不了。
    人是最典型的大型动物,想想平常剁鸡块,都不是人人能轻松下手剁开,‘砰砰’声不断。剁猪骨、牛骨时,很多现代人已经不能在家里操作了。要‘剁’开人的四肢,那绝对不是简单的事——薇薇安闭上眼睛,也避不开让人牙酸的声音。
    不知道这是截肢手术时,她可以觉得没什么。不要说上辈子,就说这辈子,最初12年,她住在白帆街,白帆街最多的就是农产品交易,其中也包括牲畜。那些猪牛羊被赶来交易,也有屠夫就在白帆街屠宰的。
    但知道这是截肢手术,一切就都不一样了。薇薇安作为一个‘人’,本能地觉得恐惧、恶心、感同身受。仿佛被按在手术床上的那个人是自己,锯子即将落到自己身上的恐惧和幻痛,让她出了一身冷汗!
    她站起身,想要离开,但奥斯汀先生牢牢按住了她的肩膀。别看奥斯汀先生是快60岁的人了,但他身材高大、身体强健,依旧有着四十岁壮年人的力气与敏捷。被他按住肩膀的薇薇安根本不能动弹,只能坐在原地,闭上眼睛。
    耳朵里还有手术助手持续在介绍患者和医生的声音、手术本身的动静、患者的哭嚎尖叫——此时其实已经有手术麻醉剂了,但并未普及,至少这场手术就没有用上。所以手术完全就是患者在凭意志力忍痛,为了防止他们乱动,还得将他们紧紧地固定在手术床上。
    在这样一场手术里,对薇薇安来说,唯一的好消息可能就是手术时间不会很长。几分钟之内,医生就结束了手术。
    此时的手术麻醉剂是‘乙醚’,用量效果都很难控制,这也是发明之后不能完全普及的原因之一。一些手术事故,本身就是因为‘乙醚’没有用好,这才发生的……
    当然,多数医生和病人还是接受了‘乙醚’。此时的外科手术死亡率在1/2,最好的医院才是1/4。
    相比起‘乙醚’带来的一点儿死亡率,通过‘乙醚’麻醉,减少患者的疼痛,减少因疼痛休克的可能,很多人就觉得很‘划算’——很多人之所以不到最后关头,绝不选择手术,除了死亡率太高,就是因为太痛苦了。
    再者,用了麻醉剂,除了能让手术更顺利,本身还要提高一点儿生还率呢!两者抵消,生还率上还是‘赚了’。
    不过即使有麻醉又怎么样呢?失血和感染的问题依旧在威胁着患者。这个时候没有输血技术,感染问题也还是术后死亡率居高不下的元凶——有人已经意识到了手术环境要保持洁净,但依旧有人拒绝这个论调。
    而且就算意识到要保持洁净,方法也很粗糙。医生能清洗双手和手术刀,能用上石炭酸之类的杀菌剂,就算是极限了。
    因为这个原因,手术依旧是一场与时间赛跑的比赛。越快结束一场手术,病人失血死亡和感染的风险就越小,生存几率就越大!所以这时衡量一个外科医生水平的重要指标,还就是手术速度。
    这场手术的主刀医生作为‘名医’,速度是肯定慢不了的。
    几分钟后结束手术,围观手术的人都起身鼓掌,薇薇安反而不能动了。她这是受到了惊吓后的自然反应,到现在为止,她依旧不明白奥斯汀先生为什么突然带她来手术剧场。
    但奥斯汀先生依旧没有做任何解释,一只手拿起自己的手杖,一只手牵起薇薇安,将她带离了血腥味浓郁的‘手术剧场’。径直又上了马车,他吩咐马车夫:“去河岸区的熊园。”
    河岸区是美林堡娱乐场所最多的区域,薇薇安曾经去过的娱乐花园‘花神殿’其实也在河岸区。至于‘熊园’,相比起娱乐花园们,其实历史要更加悠久,也极其受欢迎。熊园的游客可能不如娱乐花园们多,可凡是去熊园的,狂热程度绝对不低。
    去娱乐花园的游客,可能就是偶尔去一次,而且去不去也不是那么重要,只是一个普通的娱乐消遣而已。但去熊园的,往往是经常要去,而且熊园的娱乐真的是‘爱好’,很难被替代的那种。
    当薇薇安和奥斯汀先生抵达熊园时,这里一如往常,人声鼎沸。购买门票入内后,奥斯汀先生也没有挑选,直接带薇薇安去了人最多的区域——他扫了一眼今日的‘节目单’,发现有逗熊表演。而不出所料,人最多的区域正是在举行逗熊表演。
    ‘逗熊表演’顾名思义,是真的要用到一只熊的。薇薇安和奥斯汀先生来时,‘表演’正好刚刚开始,一只熊被从铁笼子里放了出来,主持人在位置稍高处高声介绍着这只名叫‘比利’的成年熊的丰功伟绩。
    “是的,我们的杀手‘比利’!它已经在三场挑衅比赛中活了下来了,死在他手上的猛犬足足有12只!但这就是它的最后一次表演了,没错,这一场不能买比利的生死的比赛!我们会挑衅致死!但大家可以买它是会死在第一轮,又或者第二轮、第三轮!”
    “简单来说,今天大家都能见证比利的死亡!”
    这样的动物挑衅比赛,在场的观众除了能看到残酷的动物斗殴、暴力秀,释放无处安放的暴力情绪。还能够下注,能够下注的项目还挺多的,除了赌这些可怜的动物的生死,还能够赌时间,赌受伤的具体情况,比如谁先达成第一击什么的。
    薇薇安一直以来都很讨厌这类暴力秀,以一个现代人来说,她不算动物保护主义者,但她具备朴素的同理心。人类可以养殖动物,获取肉蛋奶这些产品,也可以动物园里养一些少见的动物供人参观,她从来不会考虑这有没有道德上的问题。
    但是,只是看动物们互相厮杀,以此取乐…这让她本能地觉得排斥,所谓‘见其生不忍见其死’。
    平常的薇薇安可以避开这个,改变不了别人,就眼不见为净,不看就好了。但这一次她避不开,就像在手术剧场一样,奥斯汀先生牢牢按住她的肩膀,让她不得不看这些。
    在主持人的起哄中,在场观众的情绪被调动了起来,不少人都投了几注下去。
    他们眼睛里充满了狂热,脸膛通红,粗着嗓子大喊大叫,激动地举起手来。有的人挥舞着自己的领巾,有的人将帽子扔上扔下,还有的人是带手杖的‘绅士’,在这里也丢掉了平常的道貌岸然,将沉重的手杖挥舞地‘呼呼’作响。
    在这样的集体狂热中,薇薇安觉得她都要麻木了。眼睁睁地看着放出来的三只猛犬开始龇牙咧嘴,这是被特殊培育出来的犬种,攻击性非常强,而且长于挑衅。因为熊园,以及类似的游乐场所长期需要,繁育这类犬只在此时非常常见。
    不仅仅是逗熊游戏中可以见到猛犬的身影,逗牛游戏、斗狗、狗对鼠、逗马游戏等,都经常用到猛犬。
    其实逗牛游戏的激烈程度已经不下于逗熊游戏了,但大概是因为逗熊游戏更传统,而且熊总是要少见一些。所以在熊园这种地方,逗熊游戏才总是‘大节目’,不经常出现,一出现就能让富人与穷人同时闻讯而来、欢聚一堂!
    三只猛犬分散开来,挑衅着那只名叫‘比利’的熊,时不时伺机要给它来那么一下。而比利的凶性也很强,在猛犬的挑衅下,会凶狠地做出反击,它的爪子锋利、咆哮骇人,让从没有见识过这些的薇薇安想要后退。
    然而,她很快知道,这其实只是一个开始,根本算不了什么。
    随着狗熊大战逐渐激烈,不再只是挑衅和偷袭,现场的鲜血变多了。‘比利’之前能在三次挑衅比赛中全身而退,显然实力超群,在付出了一点儿小伤之后,三只猛犬都被它撕皮剥肉…然而这样之后,猛犬并没有立刻死亡,有两只哀嚎惨叫着倒在一旁。
    看起来这样的惨叫还要持续一段时间,面对凶性大发的‘比利’,也无人打算这个时候下场收拾——想要安全地下场,就得将‘比利’重新赶回通道或者笼子里,这对于有武器的人类来说,倒不算难,但也挺麻烦的。
    今天既然是打算要让‘比利’挑衅致死了,倒也不用费那个麻烦。
    猛犬的哀嚎持续着,在人群的狂热欢呼中几乎听不见,但又时不时在稍微安静一点儿的间隙能听到一两声。薇薇安无法将视线从那两只还活着的猛犬身上离开,它们已经完全不能动弹了,有一只的前足还被撕裂了下来,只有一丝皮肉还连接着身体,身下的地面血迹斑斑。
    这个时候,有人在通道后放出了一只笼子里的牛,既然猛犬不行,那就上‘大家伙’吧。
    这并不是一只斗牛,看起来只是一只年老了的普通牛,用这样的牛或许是为了省钱,也或许是为了维持这场逗熊游戏的时间。只是这样一来,牛缺乏相关的培训,为了刺激它,就得用一些‘小窍门’。
    比如说在牛背上装置烟花,放出它的的同时,也点燃了烟花。被烟花的声光惊吓到的老牛开始撒开蹄子狂奔,钻出了通道,奔向了场内。这样毫无章法的乱跑,还有巨大的声响,显然也刺激到了刚刚对抗过猛犬的‘比利’。
    相比起猛犬,这头牛没什么挑衅、袭击的技巧,完全是本能发挥。但它的体型就摆在那里,即使只是挣扎,也足以给‘比利’熊带来更严重的伤害了。在这一场熊牛大战中,熊和牛都伤痕累累。
    虽说老牛倒在了地上,黑色的皮毛上全是红色的鲜血,毛发仿佛尖刺一样,惨叫声明确无误地告诉观众它就要死了。但‘比利’熊也没能全身而退,它身上有尖锐的牛角刮出的巨大伤口,另外还有一些咬伤。
    观众更加狂热了,各自大叫着,口吐着不同的脏话,但这些声音最后慢慢变成了一个声音:
    “杀了它!杀了它!杀了它!”
    薇薇安感到了极度的恶心、反胃,要吐,又吐不出什么来,今天她都没吃什么东西,水也喝的不多。
    最后是一头疯驴结束了比利的性命,根据主持人的介绍,那头驴子曾当街发疯,攻击行人,还将一个人咬杀,撕开了那个人的血肉,凶残无比——它们几乎是同归于尽,疯驴倒下时,‘比利’熊的半个身体也几乎泡在血水里了,耳朵被撕下了一只,两只眼睛几乎都瞎了。
    当确定‘比利’熊不能再战斗时,不知是出于方便处理的原因,还是真有那么一点儿‘人道主义’精神。熊园的人开枪打碎了比利的头,结束了这畜生的生命,也结束了对薇薇安的折磨。
    之后奥斯汀先生没有放过薇薇安,带她逛遍了熊园,看别的‘暴力秀’。今天还有斗狗和投掷公鸡的比赛,没有逗熊游戏的场面大,但残忍程度丝毫不亚于逗熊游戏。
    这一天天黑时,奥斯汀先生才带着薇薇安离开熊园,结束了这天的行程。离开熊园的薇薇安,有些麻木,同时又找回了做人的感觉…她的眼前,时不时闪过刚刚看到的场面,有血迹斑斑的斗场,也有狂欢的观众席。
    这个晚上,薇薇安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她睡着了,只是梦里光怪陆离,让她头昏脑胀,几乎喘不过气来。
    然而,到这儿也不是结束,第二天奥斯汀先生又带了薇薇安去参观精神病院。
    薇薇安这才知道,此时参观精神病院似乎被认为是一种‘游乐项目’。
    虽然有人极力抨击这种‘游乐项目’,为此感到相当不舒服,还为了改善精神病人的生活环境,建立了新式精神病院。但这就像大家也抨击暴力秀,觉得这和人性堕落、道德沦陷有关,也确实越来越多类似熊园的娱乐场所被迫关门,可依旧有熊园在经营,喜欢的人依旧如痴如狂。
    如今这样提供参观项目的精神病院依旧存在,大多是私人的小型精神病院。这种精神病院不是那种收费昂贵,有专人精心照顾,提供给富人的那种。而是教区承包给私人的——这个时代教区的教会要做很多事,给底层兜底的很多事也是他们在做。
    这听起来很好,但在实际中是充满了苦涩的。比如,教区内如果有女性未婚生育,教会就会搞清楚孩子的父亲是谁。如果对方已婚也就算了,如果对方未婚,那么无论这对未婚男女是什么情况,都会强迫他们结婚。
    毕竟,这年头未婚生子,还会闹到教会的女性,大多是无法自己养孩子的底层女人。到最后,这个孩子就有可能成为教会的负担。如果可以,将这个孩子塞到‘家庭’之中,可不就没有教会什么事儿了么。
    又比如,教会会负责给没工作的年轻人介绍工作,保证他们的‘就业’。这听起来也是好事儿,但其实处置那些没有出路的穷苦年轻人,教会也只是将他们弄去做实际上的奴隶而已。送到农场的是农奴,送到工厂的是包身工!
    至于精神病人,这是最不受教会待见的‘兜底项目’了,因为真的就是纯支出,甩锅都无法甩掉的那种。最后,为了少花一些钱、省一些事儿,教会就将这些精神病人送到收费低廉的精神病院。
    这些精神病院收费很少,但还能盈利,靠的就是开源节流。极力削减开支,降低精神病人的待遇,同时还想办法弄一些赚钱的业务。向游客开放参观,卖门票就是赚钱的手段之一。
    参观精神病院,观看精神病人的癫狂丑态——很多人就是愿意花钱看这个,以居高临下的态度得到一种满足感。
    当然,也有可能游客的心态和看畸形秀的人的心态差不多…都是猎奇审丑。
    奥斯汀先生带薇薇安来参观的这家精神病院名叫‘沃尔曼之家’,开在离城里很近的地方,真的很难想象,离城区这样近的地方,会有这么安静、空旷的地区。
    马车驶向‘沃尔曼之家’的过程中,薇薇安有看到不远处几栋建筑,但也是看起来没什么人气的那种。其中一座建筑物有很高的围墙,门口还有穿制服的男人,让人不得不猜测那是一间监狱。
    这时的薇薇安甚至觉得,自己像是误入哥特故事剧场的人物——天阴沉沉的,道路两旁的树干枯奇崛,树叶稀稀拉拉,飞鸟落在树上,叫声突然而尖利。他们来到一栋宏伟的旧式大宅入口前,看得出来这是一栋有历史的建筑物,但在这个时代它是那样格格不入。
    缺少修缮,让这里看起来像是荒废了很久,外墙有斑驳的剥落痕迹,庭院里杂草丛生。这里没有说笑声,气氛阴沉……
    不管怎么说,薇薇安都被奥斯汀先生带着走近了这所精神病院。
    她由此看到了游魂一样走来走去的病人,他们脚上还有脚链。看到了症状更重、有暴力倾向的病人被限制了活动自由,被铁链锁在了墙边。看到了躺在床上,恍恍惚惚,无人照管,随时可能死去的人。不知道他们到底是精神病人,还是只是重病之后被家人抛弃。
    有的时候进济贫院是很难的,济贫院只对女性和孩子无条件收入,其他的就说不定了。这种情况下,无法甩脱的负担,谎称是精神病人,倒是更容易‘脱手’了。
    ‘沃尔曼之家’工作人员还无不得意地对参观者说:“我们这儿条件很棒,当然有比我们更棒的,但他们往往收费高昂…事实上,如果不是条件不错,美林堡附近的收容所,根本不敢开放让公众参观!”
    此时对‘精神病院’的叫法并不统一,有人就叫它收容所。
    而这个工作人员说的也不错,之前因为精神病院糟糕的环境,引来外界震惊,不少官员也来调查之后,很是关停整改了一批精神病院——那些精神病院,几乎不是在收容‘人’,而是在收容‘牲口’。
    不,即使是照料牲口,也比那强得多!毕竟,对很多家庭、农场、牧场来说,牲口其实是非常重要的财产,也是需要尽量照顾好他们,保证他们少生病的。
    而精神病院的病人不一样,最糟糕的情况,他们被拴在柱子上,就在旁边一堆干草上睡觉生活、吃喝拉撒!可能直到粪水淹没了干草,精神病院的人也不会收拾一次。
    还有的精神病院,会为了给不能自理的病人喂食方便,用上类似填鸭的‘技巧’。而因为鸭子没有牙齿,人类有,喂食的铁漏斗如果被咬,经常就会导致患者的牙齿受损,次数多了,牙齿也就全都碎了。
    ……
    种种情况,惨不忍睹,难怪人们都看不下去了。
    也是因为这样,其他的地方也就算了,美林堡作为国都,这里发生的事很容易曝光,然后被推上风口浪尖,所以美林堡的精神病院也就讲究了一些。
    至少能开放给游客参观的,不至于太差,引起公愤。
    然而,这些落在薇薇安眼里不是这样,病人的待遇依旧很糟糕。管理人员的态度粗暴,而且护理人员和患者的比例太低,根本不可能有多少照顾…在病人一双双呆滞的眼睛里,她看不到一点儿属于活人的东西。
    他们看起来还活着,实际上已经死了。
    第118章 红粉世界118
    精神病院才不是奥斯汀先生规划的‘最终站’,之后他还带着薇薇安去参观了监狱,去看了刑场,让薇薇安真的登上了处刑台…甚至亲眼目睹了一场绞刑,所有人似乎都很喜欢看死刑行刑的场面,在绞刑之后甚至有一场欢庆。
    这样连续观看消极的,甚至摧残人性的东西,让薇薇安陷入到了某种悲哀中。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卢克的死亡好像渐渐远离她了。
    “其实这不够,因为我和你母亲实在是太爱你了,所以只让你以‘旁观’的方式经历这些。如果我们能稍微狠心一点儿,就该让你亲身经历,获得真正的成长——带你去这座城市真正危险的阴影里,带你徒步跋涉于荒野,甚至带你去战场上看看。”
    奥斯汀先生将薇薇安连夜带到一处燃起大火的街道外围时,这样对她说。
    这一晚的行程是‘额外的’,原本也没有来这里的计划。是奥斯汀先生听卫斯理先生说,杜松子巷着火了,已经烧了几个小时了,这才临时起意带着薇薇安过来的。某种程度上,这可能也是最近所有行程里,最危险的一次。
    毕竟,杜松子巷之所以起火,并不是管理不善,而是暴动的纺织厂劳工在混乱中点的火。
    纺织厂劳工并没有烧纺织厂,因为他们很清楚,烧了纺织厂,他们就要丢工作了。想要更高的报酬和待遇,根本没可能。而为了逼资本家就范,他们只能让政府明白,他们拥有暴力,是可以造成难以遏制的破坏的!然后再通过政府施压资本家,达成目的。
    这才有了向杜松子巷纵火的事儿,而这其实也只是暴动劳工的行动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