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藏蛰伏,就是为了等待大放异彩的瞬间。
但是,他们没有成长起来之前,只有白亦非才能撑起这片夜幕。
这也是韩惠王,听闻白亦非所作所为之后,并没有震怒的原因。
他已经老了,韩安太软弱,安平君和龙泉君,具备了贵族所有的品质,却没有一国之王的才具。
韩安虽然不是强国之君,却有三个儿子,其中的两个已经展露头角。早晚会成为han国的骄阳。
但是在夜幕降临的时候,也只有一个软弱的大王,才能让枭雄展现才具。
张开地抬头看着韩惠王,却见他冷冽的眸光中,多了一丝笑意。而这种笑意,他太熟悉了。
大王需要有一个人能够牵制白亦非,而这个最佳的人选,不在满朝文武之中,而是十四岁,就已经芳华绝代的红莲公主。
白亦非抗婚,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明珠,但也暴露了他好色痴情的特点。
男人好色不算错,但是痴情,却是一个枭雄致命缺陷。
好色在痴情,就无可救药了。
对于一个国王来说,最怕的不是臣子浑身的毛病,而是完美无缺。
只要有弱点,就可以对症下药,达成所求。
而韩惠王所求的是,白亦非在往后的十年,帮助韩安撑起一片天空,那怕天空是黑色。
同样的月色下!
血衣堡匠作营。
白亦非盯着一群能工巧匠,用了一晚上的时间,才铸出来的铁壳子。抛起三丈,落地之后,啪的一声四分五裂。
“韧性不够,平滑度也不够,即便装上火药,抛射出去落地就变成了呲溜花,毫无威力可言,除非先弄出熟铁来。”
看着匠作营,六百多名匠奴,惶恐的趴伏在地。
白亦非却毫无贵族的风度,就像是一个乡野草民般的破口大骂:“去你妈的白马非马,去你妈的庄周化蝶,去你妈的百家争鸣,有一万个想法,却不知道干点实事.......
爷爷想要弄出一颗手雷,就要从头到尾,发展出整套的冶金工艺来......”
“爷爷问候你们祖宗十八代所有的女性!”
白亦非脸色狰狞,一连串的脏话从嘴里滔滔不绝的喷薄而出,声音由小变大,扯着嗓子对着浩瀚星空破口大骂。
乃至于已经休息的白福,负责巡夜的十军尉,都匆匆披甲赶来。
而匠作营,更是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所有的工匠,都诚惶诚恐,很担心侯爷一怒,将他们全宰了。
鹦哥幸灾乐祸的笑意,抱住他的腰,将他拖进匠作营的一间书房,自从白亦非出关以来,心如冰雪,处事冷静到了极点,她从来就没见过血衣侯这样失态过。
这还是那个在榻下,说话算数的血衣侯吗?
白亦非清醒过来之后,就发现匠作营的所有工匠,全都趴伏在地上,不断的对着明珠磕头。
而周围暴雪龙骑兵林立,连剑都抽出来了,就等明珠一声令下,将这些匠奴斩尽杀绝。
他羞恼的看了一眼,在一旁安静烹茶,唇角却带着古怪笑意的鹦哥,然后看向匠作营院中所有的人等怒吼:“起什么哄,我没说要杀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没见过侯爷骂人吗?”
说完之后,砰的一声关闭房门,又顺手将窗户关上,对着鹦哥道:“你怎么来了。”
“听说侯爷暴跳如雷,人家怎么舍得放过这场热闹!”鹦哥没换衣裙,依然是银甲白裙,肩头一蹙雪白的羽毛,随着她轻盈的动作,微微颤动。而跪在麻布地毯上的妖娆身段,折叠出优美的弧线。
白亦非狠狠的盯了两眼,冷着脸道:“匠作营,也是你能随便出入的地方吗!”
“血衣堡的匠作营,对于韓国王室,乃至大将军,并非什么秘密!”鹦哥淡淡笑道:“至少,新郑司空麾下的司工,铸造技艺就比雪衣堡的匠奴,高明不止一点半点!”
“白福,让工匠们暂时散去,调一千暴雪龙骑兵,负责看守匠作营,名岗暗哨,在飞进一只苍蝇,为你试问!”
“诺!”白福答应一声,赶紧安排布防。
等一切匆匆就位,匠作营大院之中,只剩下白福的时候。
明珠这才忧心忡忡的问道:“表哥这是怎么了。
白福看了看白亦非,印在纱窗上的影子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入魔而已。”
明珠蹲身捡起地上的铁壳残骸:“就是因为这个。”
白福仔细的看了两眼:“虽然我不知道,侯爷要做什么,但似乎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东西,只是匠作营的巧匠,达不到他的要求,才走火入魔。”
“这可怎么好!”明珠想起白亦非暴怒的样子,神色紧张到了极点。
“这是好事。”白福一笑:“侯爷暴怒,并没蒙蔽了心智,更没有一怒之下杀了匠奴,而且走火入魔之后,还能很快清醒过来,一般都有大成就,所谓不疯魔不成活,就是这个道理。”
明珠点点头,同意了白福这个判断。而且,白亦非禅精竭虑想要壮大雪衣堡,也让她感到莫名的振奋。
雪衣堡的血衣侯,在七国之中,都是一个另类的存在。一般的封君封侯,只有拥有领地,不能拥有正规军队,而负责保护主人财产,帮助主人管理农奴的,是重金招揽来的食客。俗称家将私兵。
但雪衣堡却足足拥有十万军,在七国封侯中最为强大,可和七国相比,却弱小的可怜。
而一种新式武器的出现,足以让雪衣堡快速强大起来。
这是在七国之中,早已达成的共识。
吴越的铸剑技艺在当世已经达到了巅峰,也让吴国和越国凭借精良的武器,先后成为春秋霸主。
但是吴越灭亡的时间太长了,当年的铸剑工艺大多失传,这些吴越工匠的后裔,能够掌握一二就不错了。因此才会责之深,恨之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