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器中，戴弘许久没有发声。
    李敬坐在车里也不急。
    他大概有预料，这位戴组长在通讯器另一头已然戴上了痛苦面具，得给后者时间缓缓。
    过了好一会，戴弘开口。
    “回访的事，你们再做一个。如果下个对象身边也有鼠妖，就不要继续了。产品体验回访合乎情理但你们目标性太强，做多了容易被察觉端倪，之后改用其他途径尝试与对象接触。”
    说着，他继续道。
    “除此以外，你们的行动方针变更一下。如果确定‘小白鼠’中有下家存在，直接动手拿下。能拿到样品最好，拿不到也不必强求。不论你们那边有没有结果，今天午夜我会安排收网，把已知的‘小白鼠’都抓起来。”
    “明白。”
    李敬应了声，切断通讯。
    戴弘改变行动方针，可以理解。
    按照原先的假设，邪修团伙的违禁品完善到了某个地步，碰了违禁品的“小白鼠”有没活路还有待观察。
    至少同样曾是‘小白鼠’的谢苗和杨永安活了下来，并加入了邪修组织。
    只不过没人知道他们身上除了生物特征发生改变以外，具体还受了什么影响。
    涉及连邪修团伙自己也把握不住的新东西，情况可就不同了。
    现有的这批“小白鼠”们最终会不会死亡，暂且不论。
    邪修组织在“小白鼠”身边安插鼠妖密切监视观察，铁定已掌握部分“小白鼠”去过医院体检的情况。
    以事情已然有被巡查局察觉的可能性为前提，他们多半会收敛些观察风向。
    但他们并没有收敛，也没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显然邪修团伙对此已有准备，不怕暴露。
    有了准备，又在实验新的东西，实验对象自然越多越好。
    干过这一票就跑路，没人能找得到他们。
    毫无顾忌之下，他们暗中仍在扩大实验范围的可能性极高。
    是否会打草惊蛇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尽快掌握所有可能掌握的线索，大刀阔斧展开行动让邪修团伙明确知道巡查局已着手追查，避免损害进一步扩大。
    第六十章 野路子
    李敬挂断通讯不久，陆阳成从公寓底层走了出来。
    待到他走近上车，李敬询问。
    “上面情况如何？”
    “还行，曹逸轩没察觉什么端倪。”
    陆阳成轻出一口气，偏头看过来确认道。
    “他屋里那只白鼠……”
    “是邪修团伙的鼠妖不会错。”
    李敬点点头。
    陆阳成稍许沉默。
    “所以，我们这算是开门红了？”
    “可以这么说。”
    李敬应着，道。
    “事情我已经跟戴组长汇报过，他说这事会记你首功。”
    “首功？”
    陆阳成眉头轻挑，嘿嘿笑道。
    “看样子，我的重案六组内定名额是稳了？这倒是个意外收获。”
    玩笑似的说了句，他面露正色。
    “接下来我们怎么做？戴组长有什么吩咐？”
    “他让我们继续回访，如果在下个对象身边也发现了鼠妖，回访这事到此为止，剩下的对象通过其他途径尝试进行接触。”
    李敬说着，细述了自己的推测，顺势将戴弘的吩咐完整转述出来。
    陆阳成倾听过所有，诧异着看看他。
    “你小子可以啊，才跟重案六组混了两天就已经适应办案的思路拓展。只见到一只鼠妖，你便顺理成章推敲到邪修团伙是在实验新药，完了还有理有据，我都有点佩服你了。”
    “有些事，得看天份。”
    李敬耸肩。
    “……”
    陆阳成哑然，随后笑骂。
    “说你胖，你还真给我喘上了。不过你推测确实有道理，换了我，可能得琢磨半天才能整明白其中关碍。易修竹就不说了，那哥们脑回路跟常人不一样，办事可以，要说推理他肯定不行。”
    煞有其事着诉说一通，顺势黑了易修竹一波，他拉过安全带系上。
    “既然戴组长决定了今夜收网搞大动作，原定的持久战肯定谈不上了，接下来我们就是争分夺秒了。保险起见，剩下九个回访对象你挑个住址远些的出来。一会我们过去，我独自上门与其接触，你在车里呆着。如果确认到对象身边也有鼠妖，我们就立刻去找易修竹，看看他那边有什么发现。”
    言语间，陆阳成驱车上路离开小区，补充道。
    “收网行动出不得差池，多半没我们的份。要想多弄些功劳，得赶在午夜收网之前再有收获才行。”
    “嗯。”
    李敬应着，通过平板挑选下一个可接触对象的同时，心下无奈。
    陆阳成想的，是立功。
    他想的，却是鼠妖。
    先前他身边好歹有陈雨然这么个正儿八经的二级巡查，现下是与同为辅查的陆阳成和易修竹共同行事，想参与收网行动不太可能。
    真要参与进去，风险也不小。
    万一像之前碰上个三境邪修，他指不定能保全自身周旋一番，陆阳成和易修竹可不太好办。
    跨境迎敌，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纵使他会的法术都是大圆满，有着三境水准，跟正经三境终究还是不能比的。
    对自身的摸索，李敬从未停止过。
    有灵力加持，他所学的法术确实远比同境修仙者强上很多。
    可其强度体现，是在灵力的高能效上。
    参考手机充能，他的灵力一瞬间充满。
    其他修仙者，只能慢充。
    不是他们灵气不够充裕，而是在额定标准限制下，灵气的能量成效远不及他的灵力。
    法术术式在李敬手里，也是这个道理。
    抛开法术熟练度，等量的灵力与灵气构成法术术式，在他手上轻易能碾压同级别。
    然而在大境界差之下，能量密度是个大问题。
    孔武在实技考核中面对一伙二境，敢不用任何防御法术全凭灵气自主护体，不是没有道理的。
    在李敬手上翻车，那是另说。
    大圆满级的二境法术，到底水准已在三境门槛上。
    要不正经防御，三境是抵御不了的。
    但即使如此，哪怕李敬全力出手也未必能给孔武带来实质损伤，最多是有些难受。
    说得简单粗暴点，就是硬实力差距。
    在硬实力达标之前，像戴弘那样的技巧与手法只能算是锦上添花。
    只有在硬实力达标之后，技巧与手法才是法术打破境界束缚的关键。
    ……
    半个多小时后，李敬与陆阳成驱车抵达九个回访对象中住址离曹逸轩最远的一人居住地附近。
    找到其住所，陆阳成下车上门尝试接触，李敬则在车内等待。
    约是二十分钟的样子，陆阳成折返回来。
    待到他上车，李敬询问。
    “情况怎样？”
    “屋里有鼠妖。”
    陆阳成回话，道。
    “回访这条路走不通了，我们只能联系易修竹看看他有什么收获。”
    确认到这一对象家里也有鼠妖，李敬点头通过通讯器尝试与易修竹连线。
    “修竹，你那边怎样？”
    “目前收获有限。”
    易修竹很快做出回应，随后问道。
    “这还没到中午，你突然联系我是事情出了变故？”
    “嗯。”
    李敬应着，将情况完整地讲述了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