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龙笑着说道：“事实上，最近我们是在研究这么样的一个实验，那就是——‘灵魂穿越’。”
    何欢翻了翻白眼，都懒得说话了。这家伙，说了根本等于没说。
    赵龙见到对方神色，连忙笑道：“老爷子，您别误会了，我这可不是故意戏弄你。我的意思，我们的这个实验的名称，就叫‘灵魂穿越’。怎么个一个灵魂穿越法呢？是这样的。最近我们刚刚研制成功一台机器，这个机器呢，可以把人的意识——当然，我们可以称之为灵魂，就是把一个人的当前的意识，传送到过去的某个时期的身体里去，从而取代那个时期的身体的意识。这么说，您明白么？”
    何欢淡然道：“我又不是老糊涂了，这怎么会听不明白？”此刻，他算是明白到赵龙的意思了。其实说起来很简单，就是让自己的灵魂穿越回到以前的自己身上而已。这种类似的情节，早年在电视电影中也没少见到。他只是没想到，在这个现实世界里，竟然还真有人研究成功了可以达到这种效果的机器。不过，回头想想当年赵严与自己能够研究制造出那样的游戏机器，时隔多年，人家能够造出传送灵魂的时空机器，似乎也并没什么稀奇。
    “那就太好了！老爷子，这也是我们特意选中您的重要原因啊！有过经验的人，不用费那么大劲去解释，更不用费那么大劲去劝说。”赵龙笑嘻嘻地说道，“那么，老爷子，你的答案是什么呢？你是否愿意接受这样的实验？”
    “我想知道，如果……我接受了这样的实验，我会变成什么样子？”何欢没有直接答应，却也没有再度回绝，他稍稍迟疑了一下，问出这样一个疑问。
    “嗯，这么说吧。”赵龙倒是极为有耐心，当然，他也不能没有耐心，笑着解释道，“老爷子，我也说了，这毕竟是个实验，实验的结果到底是什么样子，我们也并不能确定。假如您接受这个实验，那么，您可以选择过去的任何一个时间点，比如说，十年前的某天，比如说，五十年前的某天，这个都随便啦！灵魂传送机中都可以详细设定。至于您的灵魂传回到那个时期以后，究竟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其实我们也并不清楚。”
    “这般说来，我其实就是一只小白鼠嘛！”何欢冷笑了一声，说道。
    “呃，您要是这么说的话，好像也没错。”赵龙嘻嘻一笑，继续道，“至于实验的结果嘛，或许，直接失败，那样您的灵魂等于就消失了；或许，您取代了过去的您的灵魂，那么，过去的您也就等于消失了；或许，您的灵魂会与过去的您的灵魂重合，那样一来，等于过去的您会多出来关于今后的人生的记忆……但是，甭管怎么说，假如穿越成功，您在那个时候拥有了超前的意识，很可能会改变一些已经成为既定事实的事，也就是改变历史。您一定知道蝴蝶效应的吧？您所做出的任何一个超乎既定事实的所作所为，都可能让整个历史改变。是否会影响到我们现在的这个世界的存在呢？说实话我们还是不知道。或许会吧，但，或许，您也仅仅只是创造了另外一个平行宇宙，跟我们这个世界的存在并无任何冲突。”
    “说了半天，你却终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何欢淡淡一声冷笑，道，“这个世界的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哦……我正想说这个呢！”赵龙的表情，难得有些正经起来，面色微微有些肃然，道，“何老爷子，别的，我们不敢肯定，可是，有一点，我们是可以确定的。如果您接受了这个实验，实验过后，您现在的身体，将失去您的意识，失去您的灵魂，简单的说，就是，死亡！”
    何欢听言，沉默不语。
    赵龙见此，轻轻叹了声气，道：“老爷子，这也是我们特意选择您的原因之一啊！我知道，您现在的生活，其实也挺好的。只是，到了这个年纪，想来很多事，也早都看透了吧？另外，失去了妻子的您，对这个人生，也是觉得了无生趣了吧？您……不想回去看看您的妻子么？甚至，您……不想尝试一下，救一下您的妻子么？”
    何欢静静望着前方的那片花园，昔时与赵倩倩一同在花园里闲逛玩闹的情景，历历在目。很久很久，他长长吁出一口气，道：“你走吧！”
    赵龙听言一愕，道：“老爷子，您这是拒绝了吗？”说实话，赵龙原本也没想着自己能够百分百劝说成功，毕竟，这实验的成功概率，其实根本不好说，甚至根本就是零。接受了这种实验，几乎等同于是自杀，所以，除非是傻子，否则，还真想象不出来谁会接受这样的实验。之所以找何欢，也是想着对方丧妻不久，或许能够在这个特殊的时期里一时间心血来潮就答应了。结果，最终还是邀请失败了。
    何欢微微闭上眼睛，没有回答对方的话。
    赵龙暗暗叹息，虽然觉得有些可惜，只是也无可奈何，耸了耸肩，站起身来，道：“既然如此，何老爷子，打扰您了。今天的谈话，还希望您保密，就当我没有来过这里。”说罢，转身就走。
    忽听身后何欢苍老的声音缓缓说道：“下个星期一，还是这个时候，你来找我。”
    赵龙闻言，几乎是跳着回转身，兴奋地道：“老爷子，您这是答应了？哈哈！太好了！谢谢您！谢谢您的牺牲！”
    目送赵龙离开后，何欢的心境，一直不能平静，这一生之中的一切过往，但凡能够回忆起来的，不管是游戏里的，还是现实中的，像放电影一般，一幅幅，在他的脑海里闪现而过。他的神情，时而欢乐，时而痛苦，时而幸福，时而忧伤……
    晚上，大女儿何思雅从公司回来，到家里给他做了饭，又陪他吃饭。
    席间，何欢怜爱地看着这个由来疼爱的女儿，说道：“小雅，想你的妈妈吗？”
    何思雅闻言一怔，看着父亲慈和的眼神，眼睛不由一红，知道父亲又想念母亲了，强笑了一下，说：“想呀！爸，你也想念她吧？啊，对了，爸，明天是星期六了，小轩他们都放假了，咱们一家老小去外面玩玩怎么样？”她怕何欢伤神，急忙改变了话题，道，“你呀，天天闷在家里，也怪无聊的吧？咱们这两天去找个风景区，好好的玩玩，孩子们也高兴高兴。”
    何欢心里也正有这个意愿，欣然一笑，道：“好啊！”他的内心，却是一片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