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
“情势看来有些不妙啊!”轩辕以神通之力观测到地球那厢情形,担忧之余,仍是颇有威严之色,只是语气中微微有些焦急之意。那里生活的,毕竟是他曾经教化的子民,眼见得他们危在旦夕,他心中又如何能够沉得住气呢?
“依我说,咱们便一举攻过去吧!与蚩尤他们决一生死便了。”神农性素平和,对人和蔼可亲,此刻竟也有些焦躁了。
“不。再等等。该面对的人,我们终须面对啊!”伏羲盘膝坐在一座数十米高的黄色沙丘上,双目微闭,神色丝毫不为情势所动。之前他便总觉有些不对,直到蚩尤等人蓦然从传送门的对面过来,这才恍然一惊。没想到这些被困在魔界的大魔神们,竟已从盘古的封印中脱逃了出来。他本欲带轩辕、神农二人立刻前往,随即便见蚩尤派了祝融、旱魃、句芒三人前来,心知蚩尤的打算,暗叹一声,竟反而静下心来。
炎黄二帝听言,心头都是一悚,随后都沉默不语,盘膝而坐。
须臾,忽听得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利笑声响起,“咯咯”一下,倏忽而止。随后,便见一个娇柔的身躯盈盈飘至,来到三人面前,正是旱神女魃。只见她青衣飞扬,颇具仙气,三尺长发随风散开,露出干枯紧皱的脸,有如一张扭曲的人皮盖在骷髅之上,与她那仙气渺渺的身躯形成鲜明对比,更加令人不寒而栗。
黄帝轩辕睁开双目,望了眼前这数千年不见的女儿一眼,不知为何,心头生起的第一个感觉,不是愤怒,不是惆怅,不是感慨,而是,一种难明的心酸。
“魃儿,你……来了?”终于说出这样的字句,轩辕的心头,殊无喜意。
“是的,父皇。女儿今日前来,是为了好好报答,当年父皇待我的一片好意!”旱魃扭曲的脸咯咯怪笑,显得极其可怖。随着她身躯的抖动,她身周本便干燥至极的黄沙,似是更加干枯了一些。而因此,她脸上的面色,倒似略略显得红润了点。
“你至今还要怪罪为父的狠心么?昔时,你明明可以控制自己的能力,可你却不加克制,累得无数百姓因干旱而死。为父未将你处死,而是发配到沙之星去,已是最大的恩赐。想不到你直到今日,仍是不知悔过。”说及昔年的事,黄帝心头怒气渐生,方刚的那点爱怜之意消散无踪,怒声斥责道。
“嘻!你果然还是向着他们呢!你的女儿天生苦命,非得吸收了这地球上生灵的水气方可得美艳容颜,偏偏你向着他们,不顾女儿的容颜丑恶。那些愚昧的人,死则死了,又有何可惜?总及不上我容貌的万分之一紧要呢!可你!却向着他们!他们不过是一群愚民,分毫不值,连蝼蚁都不如。”旱魃言及此,竟也是气得浑身发抖,浑不知自己的亲生父亲是如何被鬼迷了心窍的。
“你!……”轩辕黄帝竟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猛然站起身,手指对方。稍顷,他放下了手,道,“你待在此处,也是令这火星上的灵气徒然受损。罢了!你且随我去向那空洞无物的宇宙空间处,于彼处,我便收了你这个孽障!”
“正合我意!”旱魃竟丝毫不惧,转身先消逝在长空之中。
轩辕轻叹一声,身形一晃,也已消失在当地。
黄帝父女交谈之时,伏羲与神农却是始终正襟危坐,丝毫不为所动。
稍顷,一个庞大的身躯倏忽而至,带起一片浓浓的热浪。此人兽身人面,浑身隐隐发红,犹如火焰深藏其身,正是火神祝融。只见得他哈哈大笑,声音爽朗之极,说道:“伏羲、神农,多时不见,你二人看来气色仍是不错嘛!”
神农闻言,猛然站起身,怒视祝融,喝道:“神农,你还有脸来见我!”这祝融本是炎帝神农的属神,二人原是一体。当初,盘古罚神农来地球统治万民,其主神之躯祝融被分隔开来,留在神界。哪曾想,自地球一朝归来,身为他神躯的另一半的祝融,竟背叛了神界,投靠了当时兵败如山倒、已如丧家之犬的蚩尤麾下,此事令他心惊之余,更多的却是愤怒。如今一旦相见,又如何能够不直面斥责?
伏羲坐在一侧,微睁双目,轻瞟了祝融一眼,又重阖上,似是什么事都未发生般。
祝融笑呵呵地上前数步,说道:“神农,不要这般生气嘛!我投靠蚩尤,也是事出有因,实是无奈之举啊!”
神农怒气稍收,仍是面有不愉,道:“哦?你又能有什么迫不得已的理由了?”
“这个嘛……”祝融嘿嘿一笑,正要说话,忽然身侧一阵凉风拂过,早有一个巨大身躯矗立身旁。此人鸟身人面,体态虽大,却颇有轻柔之意,在那厢微微一笑,道:“几位老朋友难得一见,大家相聚正欢嘛!”正是木神句芒。
听到此言,伏羲终于睁大双目,巨大的蛇躯将自己的上半身高高支起,俯视句芒,口中威严无比的叫了一声:“句芒!”却不再说话。
句芒与他四目交对,微笑道:“伏羲,五千年了,咱们终于重见了。可愿与我重新合二为一,效力于蚩尤大人的麾下呢?”
伏羲的面色却毫无波动,只是久居人皇,威严神态丝毫不减,不紧不慢的语气说道:“句芒,时隔多年,可不曾听你跟我解释一句,为什么?”句芒本是伏羲属神,二人关系,正如祝融之于神农。他本性温和善良,多年以来,伏羲始终搞不明白他投于蚩尤麾下的缘由。
“有这个必要么?”句芒微微一笑,笑声温和至极,犹如春风拂过碧绿的大地。很难想象,这样温和的神明,为什么会心甘情愿跟随蚩尤这样的大魔神,也难怪数千年来连蚩尤自身都无法彻底地信任他。他笑容不减,缓缓说道:“即便你有心知晓,也请带着你的灵魂,跟冥界的阎王相询吧!”话音一落,忽然身形一变,浑身充满了绿色盎然的浓重力量,脚下两条青龙腾升而起。
“既然如此……”伏羲神色略微黯然,一声长啸,金色的立体八卦图已在身后展开,长身飞起。
“哈哈哈!这么快就开战了么?还以为老朋友之间能够多聊一会呢!”祝融的身形也是一展,脚下两条红色火龙载着他飞至句芒身侧,与伏羲相对。
另一厢的神农反应过来,正欲展出兵刃,忽见祝融狂喝一声,浓浓的烈火自他口中一气喷出,正喷在身边的句芒身上,将句芒巨大的身躯连同那两条青龙一道裹住。
这一下变故突起,倒是令神农大吃一惊,一时间呆住,不知道发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