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口喝干手里的半杯威士忌，路奇力将那酒杯重重地在柜台上一放，双目有些赤红，瞪着眼前的何欢。
    死神喝酒也是会改变脑子里的思维状态的。曾经害怕的人，变得也没那么可怕；曾经憎恨的人，变得也没那么可憎。
    酒吧里，奔放有活力的人，无聊而消遣的人，愁闷并解愁的人……同聚在这小小的空间里，吵闹的声音，不绝于耳，却丝毫不影响吧台前两人的心情。
    “所以呢？这就是你举棋不定的原因？”路奇力以咄咄逼人的姿态，半站起身，直视面前这个陷入迷惘的男人。
    何欢看着他略显激动的眼神，默然不语。
    路奇力自怀里取出一个黑色的烟盒般大小的盒子，拇指与食指捏着，在阿修罗的面前晃了晃。
    死亡之魂！
    “你不会不认得这个东西了吧？”
    何欢的心被深深地刺痛着。十年了，他一直为了得到这个东西而奔忙着，突然间，在同一天里，这东西竟一个接一个地出现。
    “阿修罗……你，是知道我对露西娅的感情的吧？”路奇力缓缓坐下身子，目光有些迷离，有些沉醉……
    “我知道……”说着这三个字，何欢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心情，只是缓缓地点着头。
    “知道啊……”仿似自嘲地一笑，路奇力双目又盯住了对方，“可是，我也在意她的感情啊！死神的感情，几千年，甚至几万年，都不会改变。我尊重她的选择，因为我在意她的感受。可你呢？你现在算是怎么回事？因为你变成了普通的人类了么？”
    酒，继续不断地往喉咙里钻。
    何欢的心，似乎要被这烈酒给燃烧殆尽。
    他缓缓将手里的死亡之魂捏紧，捏在掌心里。
    “我以为，这十年里，你的心依旧呢！看起来，是我看错了。”路奇力嘲弄地看着对方，说道，“真可笑，今日我巧合之下，从一个前来地球的死亡设计师身上，得到这个死亡之魂。我心里一心想的，是巴巴地给你把东西送来。却没想到，见到了你这样的孬样！”
    他站起了身子，又道，“我决定了，我要自己去那边。最大不了，也就是灵魂受那永恒的苦痛而已。”他转过身，半边脸对向阿修罗，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阿修罗，你的灵魂，到底是为了什么才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上的？你现在，就好好守着你的这些人类吧！”
    ******
    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吧台前，一杯杯地喝着酒，本是渐渐迷醉的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一道微光，似在那里闪着。光芒之中，是露西娅那温柔的微笑。
    “我的灵魂，是为了什么才回到这个世界的？”他看着露西娅渐渐模糊的眼睛，泪水不由自主地滴落了下来。
    “是为了你啊！露西娅！”
    调酒师看着面前的年轻人，有些可怜，也有些担忧。很显然，他看出这个人已经喝醉了。
    “先生，你没事吧？”
    何欢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双手搭在对方的双肩。
    “如果，有一个女孩子，等了你几千年，并且愿意继续等你几千年、几万年，只因为她深爱着你，而你也深爱着对方，那么，你会不会放弃身边的所有，就算是死，也会去找她？”
    “当然会啊！”调酒师微笑着，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为什么？”
    “因为，对方既然等了你几千年，那说明你也是一个可以活几千年的人。坦白说，几千年后，人类是不是还存在都不知道。我就只知道，到那时，依然还能爱我的人，是那个女孩子。”
    ******
    已经七点半了。
    天早已黑了，时间本来很紧张的，但现在已经不紧张了。
    一切，霎时间都似乎变得不再那么重要。
    关于八点前回复赵严的事，也没什么，一会给赵倩倩打个电话，让她转达一下自己的意思便好了，他相信赵严一听就会明白。
    现在，最后的一件事，是去再看看自己的父母亲。
    仔细想来，眼前，唯有他们是最令自己不舍的了。
    以生命之光的能量，驱散了身上的酒意，他走过那个曾经阴暗的过道，很快回到了自家那栋楼的302室，敲了敲门。
    开门的张翠花，看见儿子突然出现在面前，先是一愣，随后笑逐颜开。
    “阿欢！是你呀！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不跟我们提前打个电话啊？”
    何欢仔细端详母亲的脸，十年了，这张脸，又贴了几道皱纹，黑发之间，又夹生了许多白发。
    他鼻子一酸，眼眶里也是湿湿的，上前一把抱住了母亲消瘦的身体。
    “妈！我回来了！”
    “这孩子，长这么大了，反而变得小孩子气，还哭上了啊！”张翠花笑着说道，擦了擦自己眼角泛起的泪花。
    何大伟正在享受着一瓶老白干，见到何欢，喜道：“阿欢！来来来！咱爷俩喝一杯！哭什么啊，你们俩？别婆婆妈妈的样子！”
    半年不见何欢，何大伟心情也是略略有些激动。
    “哎，好嘞！”收拾了一下心情，何欢走到餐桌前。
    家里吃饭晚，这个点，正是才开饭的时候。
    一家三口边吃饭，边聊了起来。聊得最多的，还是何欢找女朋友的事。
    “对了，阿欢，我看那个倩倩就不错，又漂亮，又懂事，你要有能耐，把她追到手得了！”
    何欢听言，只得对母亲报以苦笑。
    何大伟瞪眼道：“你瞎说什么呢！人家倩倩小姑娘家，比阿欢小了整十岁，这还在学校里读书呢，她会跟阿欢扯一块去？”
    听着父母亲的唠叨，何欢的心，却一阵阵地抽痛，望向窗外漆黑的夜。
    ******
    死亡之星。
    阴森森的中心会议室，阴森森的气氛。
    “紫雾……死了？”
    “是的。”守护灵魂生命牌的护卫有些畏惧地回答道，“便在刚刚不久，紫雾大人的生命之微光，消散不见了。”
    “怎么会有这种事？”莫洛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杀伐的气势，看了身旁刚回来的斯蒂芬一眼，又看向维尔、库腾与桑吉三人，一字字说道，“难道，阿修罗他……已经恢复原本的实力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