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那名预言师他不能这般高调,需要隐藏掉自己的锋芒才能求得周全,只不过这对他来说却是痛苦的,明明知晓那些天灾的发生却不去阻止,这对他而言和杀人无异。
也正是因为如此,无论我去救他多少次,他也依旧逃脱不了自己的宿命,这便是他自己种的“因”,便也应当由他自己来承受这个“果”。
当然,通常教训别人容易,指点自己却是很难的。
所以,此时此刻的眼下,我也不得不去承受属于我自己的“果”,那就是我多管闲事的“果”。
目视着眼前这群村民一个个都开始转化成了怨灵的形态,我也不想再多做啰嗦,转而架起了弓弦,做出了应战的姿势。
然而,我却全然忘了,这里是魔域,他们一个个也本就是无法被消灭的存在,而且还数量如此之众多,即便我的身手再如何好,也很难能再在这片地界中那么轻易的突出重围,更何况,我也本就不是一个善于近战的人。
看样子,要想直接从这里杀出去,还得耗费一些功夫了。
我不由苦笑一声,嘲讽着自己的失策,一遍一遍于心底提醒着自己“因果”啊“因果”,这便是传说中的因果么?
不过,令我万万未曾料到的是,这仅仅不过是一个开始罢了,于我生命中一场更大的因果,正于此刻悄然而至。
而我,却几乎无知无觉……
蓦然间,也不知是从哪儿传来一声仰天的兽吼声,如雷鸣般震耳欲聋,令整片天地的漩涡都跟着消散了开来,而当我依循这那个声音抬头看向天空之时,便于那黑压压的云雾下,看见了一个令我感到心悸的庞大身影。
之所以令我感到心悸,却并非是因为它的模样多么可怕,而是因为它有着一身极其通透漂亮的鳞甲,以及雪白耀眼的鬃毛。
盈亮的鬃毛于风中飞舞飘散,带着丝丝绚烂的光芒,反射在那一身漆黑的鳞甲上,照出星星点点的光泽,亦将那匀称而魁梧的身形衬托得膘健非常,令我甚为满意。
啧啧,若是能将它收为坐骑就好了。
脑子里蓦地闪过这么一丝心绪间,抬头已见那只黑麒麟正飞扑到了我的面前,方才还凶神恶煞地围绕在我周身的那群恶灵们顿时慌乱的四下奔逃,它却猛地一踏脚,三两下的就截断了它们的去路,像是赶牲口般,将它们一群群的撕裂开了,有的顶入天空,有的踏在脚下,再张开血盆大口,将它们一个个吸食殆尽,连渣都不剩。
这便是于这魔域中的唯一法则——弱肉强食,相互吞噬。
于是,就在这短短的眨眼之间,眼前便瞬间变得空旷无人起来,独剩下我和那只麒麟站在这无人的村庄前,四目相视。
它的眼睛是纯净的红色,通透好看,像是一面红宝石制成的镜子,将我的身形映照得清清楚楚,眼中并没有任何一丝的怨气与狠戾,反而充斥着像是被本能所驱使着的兽性,这令我的心也跟着微微放松了下来。
然而,它却率先一步摩挲着蹄子,微垂着脑袋警惕地看着我,嘴里发出犹似警告的嘶鸣声。
“哦?你是想挑衅我么?”我亦是微微一笑,不知怎地,竟对眼前这只不知好歹的麒麟产生了些许兴趣来:“好吧,那么我便如你所愿,只不过,你要付出的代价,可是会很大的呢。”
怎知,很多年后,当我再次回想起这样一句话,却发现自己仅仅只是预言对了一半而已。
当年的诸多痴狂,无数骄傲,也都成为了我给将来的自己种下的“因果”,奈何无常……
当然,对于那时的我来说,却是无从察觉的,因此当时的我便很理所当然的,将那只我看得甚为顺眼的麒麟给收服了来,然后驱赶着它载着我来到了那魔域尽头的出口处。
魔域的尽头原本曾经是没有关口的,可是不知何时,在人类大战中一名叫做蚩尤的首领不幸战败,因此便被驱逐到了这处境地中,所以这就导致我每次想要穿梭于魔域中时,都免不了要与其大战一番。
老实说,这家伙还挺难对付的,也难怪他会被人类封为战神的存在。
不过这一次,却有些不同了,只因我不再是独自一人的作战,而是身驾着一只身手矫捷的麒麟。
它的行动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灵活,虽然有一半原因是由于我用符咒强行驱使着它,我想一旦符咒的力量消失了,它要做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扭头过来咬我一口吧?
不过我却并不太在意这一点。
拥有野性的灵兽向来是很难驯服的,而一旦能将其驯服,也是很有成就感的。
所以,当我即将带着它突破那天镜的幻界之时,我突然笑着俯身凑近到它耳畔前,冲着它小声道了句:“嘿,麒麟,假如你能成功突破天镜的话,那不如就从此跟着我,让我来渡你,如何?”
本不过是一句犹似玩笑的话语,却令它骤然惊吼一声,亦不知是在恼怒还是在应答,引得我呵呵的笑出了声来。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也不清楚我为什么突然会发出这样的小声,只是当我反应过来之后,那一串银铃般的笑音便已从我的双唇处飘散了出来,令我心中恍然。
而与此同时,我那轻扬于风中的手,此刻却像是于那疾驰的风中捞出了什么冰凉的东西。
我扭头一看,发现不知何时,于自己的手里竟然就出现了一柄泛着银光的长弓,看上去充满了灵力,乃是由人意念所化。
我微楞了一下,旋即便知晓了它的由来。
传说中天镜本是个难得的仙物,能够映照出人灵魂最深处的渴求,而我此次来到魔域本就是为了寻得一只趁手的兵器,所以我能在这镜中的幻界内,用自己的意念制造出这柄银弓来,便也就没有什么好稀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