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层檐第一层的守阁奴只觉眼前寒光一现,便有三道凌厉无匹的剑气自左右及前方掠向自己,那剑光的速度之快,甚至让他生不起丝毫躲避的念头。
就在那三道剑光即将收去一条人命时,二者之间却是凭空穿插进一道模糊人影。
梵天策瞬间跻进剑与人之间,须臾挥手放出自身雄浑的气机,在身前撑起一道肉眼难寻的屏障,紧接着三截断剑便是被屏障隔开。
眼瞅着自己发出的三截断剑挂空片刻后相继坠地,周青山非但不怒,反倒是眼前一亮,嘴角噙着一抹恬淡的笑意。
那只此刻还沾着鲜血的手缓缓搭在腰间的剑柄上,就在周青山眸子里逐渐绽放出一丝战意时,只见他那只握剑的手却被人轻轻拨开。
“退下吧,莫不是真以为那掺了三分私心在里头的剑仙榜上,你领先梵宗主五位,就当真是他的对手了?”
身后传来的沙哑嗓音令周青山微微一怔,可也仅仅就只是瞬息,他便回头看了魔剑仙一眼,一言不发的将手从剑柄上拿开,退后两步。
也不管身后二人如何,魔剑仙自顾自脸上带着笑意上前两步,不曾开口却已是放出一身如潮似海般延绵不绝的气机。
一时间这八层檐第一层,亦是最大的一层阁楼里,遍地皆是翻滚不休的剑气,唯有梵天策与那守阁奴脚下才有七尺方寸的净地。
两人四目隔空相对,暗地里竟已展开了一番微妙的博弈,三个呼吸之间,那跌落在梵天策脚下的三截断剑,竟是给满地翻滚的剑气绞成齑粉,旋即四散而去。
梵天策微眯起眸子,不动声色的为那守阁之人挡下一记杀招,竟是顶着四面八方的剑气硬生生踏前一步,“想必你就是魔剑仙吧?来我一气剑宗何事?”
“嘿嘿,早听说梵宗主你生平好收揽天下名剑,今日前来拜访,一是想与梵宗主比试一下,二嘛……便是想借这八层檐所有藏剑一用,自然,也包括梵宗主你那一把。”
梵天策一听这魔头来意心中便是了然,近几日江湖上四处盛传魔剑仙的事迹,想必他是通过与高手过招来使自己剑术圆满,也就是砥砺剑心。
而从随着剑主命丧魔剑仙之手而一并消失的名剑黄泉,以及今日魔剑仙提出的第二个要求来看,梵天策也是猜到,这魔头该是要采撷现成的剑意来弥补自身意境的空缺。
这一点倒是与他梵天策收集天下名剑的做法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两者之间为达同样的目的,这做法可是天壤之别。
梵天策年轻时,还未组建八层檐只是独自一人闯荡江湖,便经常不惜代价收购一些‘滚地龙’摸金得来的无主名剑,也经常与人赌斗,这所赌之物必然就是双方各自佩剑。
那时候的梵天策,几乎十次跟人交手便有八次是为这赌斗,而但凡涉及名剑,每次他都是摆出一副要跟人拼命的架势。
梵狂人这个名号,二十年前在江湖上还是传的响当当的,其风头甚至一度压过黄泉听涛。
再来看魔剑仙,这厮为了几柄沾着宗师气运的名剑,可谓是行事手段狠辣果决,甚至不惜搅的江湖上腥风血雨……
“呵呵,我若是不借?”想通了个中缘由后,梵天策望着魔剑仙似笑非笑的眯起眸子,杀机已经在眼中开始酝酿。
魔剑仙嗤笑一声,那笑声在空旷的阁楼中响起,极为刺耳。
没有等到答复,梵天策却是猛的睁大双眼,眼底精芒绽放的转身甩出一掌,站在他身后的那守阁人还没反应过来,便是给那一掌拍的整个人倒飞出去,直接在空中带起一道血柱撞穿了厚实的墙面。
惊愕骇然的目光先是落在梵天策身上,旋即看到梵天策身后,自己方才站立的地方莫名卷起一条剑气地龙,那身子撞穿墙壁后仍在倒飞的守阁人这才吞了口涎水,一脸释然。
而梵天策则是救人之后,脚尖猛跺地面,留下一处尺许长足足三寸多深的凹陷后,整个人身子也是噌的拔高跃起。
只见方才那一道地龙升起后,毫不犹豫便是掠向梵天策脚下。
魔剑仙嘴角扯出一丝笑意,手指隐晦的掐了个法诀,那剑气地龙移至梵天策脚下后,本该徒劳无功的,此时却是吸引的整个阁楼里森然的剑气尽数汇聚。
当满地剑气犹如浪涛般,滚滚而来汇入那拔地而起的涡旋时,整个剑气地龙气势猛的暴涨,须臾间竟是上涨至将梵天策困于其中。
看到梵天策被自己的剑气吞噬后,魔剑仙嘴角笑意不由更甚,而手上法诀则是微微一变。
下一刻,只见那地龙依旧是势如破竹的暴涨,直到一鼓作气穿透了七层屋顶,最终将这八层檐的顶底连成一线,而梵天策则是板上钉钉被困其中。
胡媚儿与周青山两人互相交换了目光,看到自己主子照面就占了上风,他们两人脸上自然也是不无得意。
而就在这大局看似已成定势时,魔剑仙却是突然惊咦一声,脸上笑意逐渐凝固,眸子里也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凝重。
那道剑气地龙从外面看起来,或许没什么新奇之处,可置身其中的梵天策却是明白,自己周身那反复尝试着破掉自己护体罡气的牛毛剑气,怕是足足有数十万的量!
然而就是这数量庞大到骇人的剑气,一道道首尾衔接配合着去将梵天策的护体罡气抽丝剥茧,可却就是不得寸进。
这,便是让魔剑仙收敛笑意,眼中浮现一丝凝重的原因。
此时此刻,身处那道剑气地龙的风眼正中,梵天策依稀能够看到外界魔剑仙三人那有些模糊的身影,周身那密密麻麻的剑气,对他而言就像是根本不存在似的。
缓缓的,只见这一气剑宗的宗主右手掐了个晦涩玄妙的法诀,左手高高举过头顶,剑指正好遥遥对应着八层檐那屋顶的八角中心镶嵌的一颗夜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