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樊城外芦苇荡，今早发生过一场声势浩大的对决，气势恢宏丝毫不逊色于当初醉剑仙与白眉在紫竹林那一战。
    因为当时天色才刚破晓，大多才子佳人还在留恋被中温存，没人有这等眼福亲眼见证此战胜负。
    崇轩和叶江流二人战至力竭，两根树枝尽数折断，两人也并肩躺在芦苇荡中，任由漫天的芦苇随风落下铺在身上。
    崇轩大口喘着粗气，胸腔沉浮不定，“没看出来啊，你小子这么厉害，你跟你师父学的到底是什么剑法？”
    “不知道。”
    叶江流开口时，同样的气喘如牛不比崇轩强一星半点，“师父教我的只有剑招路数，他临走前给了我道德经、春秋、战国三本书，说要我看书自行领悟剑意。”
    “读书人就是好，光看书就有望看出个剑仙来，哪像我认识的字加起来不超过一百，写信都常被人家笑话。”
    崇轩这话说的不假，至于是谁笑话他，那这么多年来数都数不清记也记不得了，反正王富贵那小子就总爱自己写信时他站在旁边瞎乐呵。
    叶江流没有就这件事情往下开展话题，歇了会儿缓过气来问道：“打算什么时候进城，我和你一路啊？”
    崇轩美美吸了几口气，呼出后贪婪的再吸一口，“现在！”说话间他还真从地上坐起来，虎躯一震抖掉身上的芦苇。
    “你等等，我去拿那柄灵犀。”叶江流没有为崇轩说风就是雨而震惊，也干脆跟着起身，要去屋里取那自买来便尘封匣中的灵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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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对决时天色还刚拂晓，等他们打完已经是阳光明媚，再懒的小贩为了不挨家里婆娘的骂也已经滚出来开始摆摊吆喝。
    这帮小老百姓聚在一起，除了哪家的柴米油盐便宜，再就是有一句没一句天南海北的胡吹乱侃。
    仿佛天底下就没什么事能瞒得过这些升斗小民，他们才是当之无愧的百事通啊！
    一个麻子脸尖嘴猴腮的家伙架起烧饼摊子，对隔壁卖菜的老头笑道：“老刘，听说一气剑宗宗主跟咱们王爷比剑输了，好像还受伤不轻呢。”
    卖菜的老刘投来个鄙夷目光，嗤笑一声，“切，那都是半个月前的破事了，你现在才拿来说。”
    “我那不是最近身体不舒服就在家呆着吗，您老知道些啥，给说道说道呗？”麻子脸谄媚一笑，那脸上密集的麻子更自成一道风景。
    说实话，老刘是半眼都不愿看到这厮的猥琐，不过看在这后生识时务递来个烧饼的份上，就字正腔圆给说道起那件事的来龙去脉。
    卖菜老头说的头头是道，卖饼小伙听的是乐此不疲，一唱一和间就差把靖安王给说成神仙下凡的牛气人物。
    一气剑宗那可怜宗主梵天策则被说的好像他们这般也能一战似的悲催。
    凡事都有胜者王侯败者寇，这话糙理不糙的道理即便在市井乡间也一样行得通。
    比如麻子脸上回没卖出烧饼，把菜都卖完了的老刘就在隔壁扒墙角笑看这厮被老婆追着打的好戏来着。
    就在这一老一少聊的兴起时，有个挑扁担卖糖葫芦的路过，见是两个熟人也就插嘴进来。
    “你们听说了吗，蜀地那边正闹妖祸呢，老百姓都差不多死绝了。”
    “啥？这又是啥时候的事，咋感觉我在家躺了几天再出门天都变了。”
    “我昨儿个在天香楼外头摆摊，听里头说书的说了几段，怎么，这是真事儿啊？”
    “可不是，我大舅子他姨夫就是昨天从蜀地逃难过来的，听说现在剩下的活人都削尖了脑袋往唐门钻呢。”
    那卖饼的麻子脸眼皮一挑，狭促道：“蜀山就不管管？”
    “管了啊！听我大舅子他姨夫说蜀山联合唐门两家都在发死力，愣没把那场妖祸平下去，还是咱这地儿风水好啊。”
    “那是，有王爷镇着的襄樊城，什么妖祸能闹得起来。”
    另外两人跟着点头附和，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点评江山，生意都顾不得关照，自然也不会留意不远处驻足站着两个人。
    叶江流见崇轩走着走着突然停下，且伸长耳朵似乎在细听那几个小贩的对谈，不禁心有疑惑，“怎么了？”
    “蜀地那边闹妖祸，有我朋友在。”
    崇轩听那几人说的绘声绘色，难免为杨天王富贵二人担忧，唐云海和唐雨嫣兄妹他也挂念，可他更愿意相信这兄妹二人的本事。
    那是在蜀地，得有多大规模的妖祸才能波及到唐门嫡长子女的安危？这难度怕是不比天子脚下挟太子来的容易。
    叶江流沉思片刻，抚摸着视为媳妇的剑匣脱口一问，“那你要去蜀地？”
    “都到这了，怎么也得先去一气剑宗溜一圈再马不停蹄赶过去，我那几个兄弟命都很硬的，我一点也不担心。”
    崇轩既算是回答，也算是安慰自己的说了句诛心话。
    叶江流掌心落在崇轩肩头，给了个笑容道：“师父让我能在靖安王手下撑过百招就去闯荡江湖，若我侥幸撑过去了，不如就跟你一起去蜀地？”
    “好啊，你小子剑法高明不在我之下，再算上蜀地另外两个朋友，咱们四人联手什么妖祸不能平。”
    看自己一番苦心没白费，成功分散了崇轩一部分注意力，叶江流会心一笑，他知道，若是崇轩一边担忧蜀地那边朋友的安危，一边去挑战梵天策，不说与寻死无异，却也会落得个输的憋屈的下场。
    思及此处，叶江流甚至还抱着剑匣朝崇轩作了个揖，抬头嬉皮笑脸说了句小说中学来的台词。
    “晚辈出入江湖，不知世间险恶，还望前辈多多提携。”
    “好说好说，跟着大哥混，保管有肉吃！”崇轩配合着演了出双簧，两人互相攀肩放声大笑。
    笑过之后，崇轩却又首期心思，目光中泛起一丝自嘲，“我就当真领悟了江湖二字的含义吗？”
    他这句话叶江流没曾听得，自嘲一笑后，两人便在此地分开，一人往剑宗，一人去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