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镇中寂静无声,落叶被风吹过大街小巷,显得破败萧条。
将军府中却是截然相反的景象,三进三出的院子里哀号连天,整个镇子的人都汇聚在这里了,有的被绑在木桩上,有的被关在囚车里。
“水,我要喝水??????”
“给我药,我想吃药啊!”
“娘子,娘子你在哪里?”
院落里此时的情景,真当得上一犬吠鸣百犬吠声,不分男女老幼都在哀号,他们的瞳孔中基本没什么神光汇聚。
一个身着碎花长裙的女子正提着一篮吃食,游走于众人之间。
将军府外三个身影并肩而立,李洪兵叹息一声,偏过脑袋不愿再看乡亲们的惨状,“你们今晚就走,不再多留了?”
崇轩和杨柔同时点头,崇轩无奈道:“今晚陪她再赏过瑶光湖最后一道美景,就动身去唐门,也不知道我要见的二小姐美还是不美?”
“切,那姑娘再美也不是你能垂涎的。”杨柔一脸鄙夷,见崇轩置若罔闻便转而对李洪兵问道:“李大哥有什么打算?”
“我啊,本来是想着去黄泉世家一趟的,不过放心不下这么多人,就再等等吧。”说话间,李洪兵又将目光放在那满院子癫狂悲呼的人群里。
那里有与他共同生活三年的乡亲们,也有和他厮守一生的女子。
崇轩默默点头,就在这时李洪兵补充一句,“崇轩兄弟,那把昆吾剑你拿去吧。”
“你不用?”
“重出江湖,我有白眉一柄足矣。”
“好,多谢大哥。”到此崇轩再推辞就显得不够干脆了,索性笑纳了李洪兵的好意。
将军府依然哀号连天,那挎着食盒的女子四处游走,下足了功夫苦心,可肯吃下她带来饭食的却是少之又少。
走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面前,她拿起一个馒头递过去,那小孩随被绑在木桩上,可依然倔强的喊着只想吃药不想吃饭。
昨晚被石金刚吸干精元有幸重生的人里就有他,这孩子经历过生死之后,身体相当虚弱,看的那女子也跟着揪心,他的父母,早已不在人世了。
“我不吃馒头,不吃!我要吃药,我要见我爹娘!”平日里温文尔雅的狗娃发疯一般的狂吼,面容狰狞的像是要扑上去咬死眼前女子。
看着狗娃面红耳赤的病态,那女子叹息一声,只好收起馒头走向下一根木桩。
就在她来到一位妇人对面,正准备递出手上馒头时,不远处的囚车里,一个蓬头垢面的长须男子突然抬头,“那女娃,放我出去。”
女子微微一怔,循声扭头看去,只见那男子衣衫破败,略微驼背,三尺长的肮脏胡须因其坐着而拖到脚下木板上。
这人看起来似乎神志清醒,顿时引来李洪兵妻子的目光。
李洪兵也快步赶到那囚车外面,看了眼说话的中年男子,开口问出一句,“你是谁?”
原来经夫妻二人仔细打量,发现这人竟不是七星镇人士,昨晚在制服疯狂众人时,一来场面混乱二来天色漆黑,故此便没人发觉。
随后而至的崇轩与杨柔也好奇盯着囚车里的男子,这时那人伸手拨开双鬓,冲外面四人咧嘴一笑,“我是大夫,我能治好外面那些人。”
听到这话四人面面相觑,李洪兵摇头叹息一声转过身去,“唉,看来还是疯了。”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你看老夫像疯子吗?”
“不像,我看你根本就是。”这话是崇轩没心没肺说出的,气的囚车里那老家伙吹胡子瞪眼,可受制于人硬是没脾气。
院里数百人还在哀号,李夫人正要转身去给别人喂食,这时那不知姓名的外人伸手指向她的背影,“你已为人妻有些年头了,就不想知道自己为何一直没身孕?”
正欲走开的女子娇躯一颤,呆呆杵在原地好久,李洪兵匪夷所思的转过身来,看向那不知疯了没疯的人,眼底闪过一丝难掩的激动。
那疯子一语惊人,却不急着给出答复,转而指向崇轩,又隐晦点了点李洪兵。
“你小子天生剑骨,又身怀多家上乘剑法,但照你这样,最多和他一样在外家剑道登顶,永生摸不得内家门槛。”
崇轩微微一怔,想不到李洪兵反应比他还大。
不带白眉根本瞧不出是剑士的男子眉头一皱,愈发看不透被困于囚车中的陌生人,“你到底真疯假疯?”
那人不顾自己的披头散发,哈哈笑道:“世人看我似疯癫,谁知我乃医中仙?”
一直沉默不语的杨柔手抚下巴,沉思片刻红唇轻启,“我倒是听说过,有个用针的医术高明,每逢绝症杂症,必先亲身体会病痛,说的是你?”
“正是老夫,我乃刘知命,人称针仙儿,癫儿医,世间诸多要命事,没有老夫施一回针不能解决的,若有,施两回便是。”
这刘知命摇头晃脑夸夸其谈,说起话来也有些泼皮无赖的气派。
李洪兵与夫人面面相觑,崇轩则报以质疑目光,唯独杨柔若有所思,她却是听过此人的一些传言。
据闻这针仙非疑难杂症不治,治病也不靠药物,只是施针,而且每逢绝症,都要先让自己也深受其害感同身受。
这般赌命行径,一旦碰上真正大罗金仙也没辙的病,最少也得一尸两命。
如此胆大作风,若不是真在医道有极高的造诣,谁敢效仿?
一时间江湖上有关此人的种种传言先后浮现在杨柔脑海,其中更有一段狂言是刘知命自诩的:阎王要你三更死,我必保你过五更。
李夫人提着篮子的手微微紧了紧,柔声向李洪兵说道:“夫君,不如就让他试试吧?”
“对,反正也就一个人,如果是个招摇撞骗的,咱们再把他关回去就是。”杨柔说话时,已经解下手臂上缠绕的软鞭,将鞭子一收一拉怕怕作响。
李洪兵犹豫再三,终于忍不住开口,“刘针仙?你真能治好乡亲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