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救命啊!”
在国防大学一间研究生宿舍里,安静轻轻展开一封纸质并不怎么好,却依旧小心翼翼折成比翼鸟形状的来信,映入眼帘的,是那张牙舞爪却力透纸背的熟悉的字体,第一句话,就是向自己“求救”。
展开信笺的时候,安静几乎带着一种虔诚的心态,但看到这句话后,却仿佛看到了雷动故作愁眉苦脸的样子,安静不由噗嗤一笑,随即却有一丝担忧、一丝牵挂,悄悄笼上眉间。
和雷动重逢之后,两人依旧聚少离多。一个在兼任侦察兵学院第一位编制内文化教员的同时,还要努力完成自己全新的、繁重的学业;而另一个,则要进行几乎毫无休止的训练训练和训练。
所以,即使在学院内部,两个人见面的机会也不是很多。但即使如此,两个人都感觉到,不但他们的身体在接近,他们的心,也贴得更近。而偶尔的见面,只有短短几句话,或者只是远远瞥见对方的身影,都会让他们心中涌起无限甜蜜。
可惜,这样的甜蜜,也没有能够保持很久。
在入学一个月,完成了几项基础学习和训练之后,第四分队,作为菜鸟云集的新成立建制,就被雷天刚轰出学院,进行为期半年的野外实战训练。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这还是雷动第一次寄信来。
“你猜我刚才在做什么?老天爷啊,我在地上掏蚂蚁窝!黄希文那个死变态,他居然要求我们100公里强行军刚结束,气都没喘一口,个个头昏眼花的时候,让我们掏蚂蚁窝,还不许弄死一个蚂蚁——这个死变态!”
安静浅浅地笑了起来,以她对雷动的了解,接下去,一定是惊天动地的一番自吹自擂,果然:
“哈哈,可惜啊可惜,可惜这家伙失算了,他也不想想本少爷是什么样的人?本少爷天赋异禀,英伟不群,兵来将挡,水来土屯,胯下马掌中枪,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些许阴谋算得什么?看见黄希文那家伙目瞪口呆瞠目结舌不可置信的样子,真是……爽!”
“这一个月的训练总算是告一段落了,现在,我正在直升机上转场。也不知道那些变态的家伙,究竟要把我们弄到什么地方去。其实,到什么地方去,训练些什么东西,这些都没什么,唯一让我感到难受的,就是想你,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信很短,看起来写得非常匆忙,安静看了一遍又一遍,满心喜悦之余,也不禁有些淡淡的担心,不知道,雷动究竟在什么地方,又在受什么样的苦?
安静当然不会知道,雷动一干人等,已经被扔到了茫茫戈壁。就在安静读着这封信的时候,雷动,正背着小山一样装备,在烈日中疯狂地奔跑。
天空一丝云彩也没有,太阳却显得极大极近,仿佛直接压在人的头顶一样,而那颜色,也不是人们平常见到的金色,不是夕阳西坠的红色,竟然是暗金色中带有一丝惨白惨白的银色,而那热力,却出奇地高。远处近百公里内的大沙漠中,连绵不但的沙丘,在眼前绵延开去,在这炽热的阳光下,竟然显示出一排红彤彤的颜色。
热!
完全没有其他感觉,就是单纯的热!
太阳是热的,脚下的沙粒是热的,周围的空气也是热的!
气温已经超过42度,地面温度更是高达70多度,就算穿着厚厚的沙漠战靴,那股热气也烤得脚底生疼。
在这种气温的包围下,带着高达几百公斤的负重,在茫茫戈壁中全力奔跑的一群人,只感觉到整个天地,都处在一座无边无际却又热浪滚滚的大洪炉中。这比烈火还要炽烈的热浪射在人身上,就仿佛一把把灼热的刀子,狠狠扎进皮肤、深入肌肉,甚至连五脏六腑都感到一种架在烈火上烧烤一般的疼痛感!
“这特么是要把我们做成烤全羊啊!”乌云一边跑一边哀叹。
“闭嘴!不想渴死就少说话!节约水分!”黄希文低低地呵斥一声,声音嘶哑,犹如被钝刀割断了嗓子的乌鸦,呕哑嘲哳,难听之极。
这边刚把乌云每日例行的吐槽压下去,那边雷动又开口了:“为什么要我背这么多东西?我抗议!这是报复!”
黄希文的火“腾”就冒起来了:“少废话,谁让你力气大的?不把你的极限逼出来,你怎么突破?”
“我……”
“再说一句,信不信我直接叫架直升机让你背?”
雷动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乌云和贝世亮等人幸灾乐祸地看着雷动,纷纷窃笑起来。
而黄希文多说了几句,感觉嗓子几乎要被烤化了,低头在背负式水囊的吸管上,小心翼翼地吮了小小的一口,在嘴唇稍微有那么一丁点湿润感觉的时候,马上停止吸吮,恋恋不舍地放开吸管。
这水囊里只有不到一升水,可是在戈壁里的训练,还有30多天呢!接下来,更要深入大漠,那才是最艰苦的日子的开始。
“我可不是雷动那样的变态!”黄希文在心里提醒自己,看了看跑在最前面的雷动,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啊!
上个月,山地适应性训练的时候,黄希文就发现,背着50公斤的标准负重越野,对全队所有人来说都轻松无比,对雷动和乌云两个大变态,更是轻的跟个屁一样。
于是,增加!
仿佛无穷无尽的弹药、侦察器材,野战口粮,各种用得着用不着的装备,数十公斤的大树桩,湿木头,一件一件往身上加。
最终,在加到200公斤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达到的极限,而雷动和乌云,竟然还是那么轻松自如,甚至还有心思逗闷子。
这还了得?
怒龙大队的体能训练,一项基本原则就是逼出每个人的极限,然后再不停地突破这个极限,最终达到一个人最巅峰的状态。
接着加!
终于,在几天前,当负重增加到300公斤的时候,乌云也没力气耍嘴皮子逗闷子了,可是雷动这个变态中的变态狂,负重都超过500公斤了,身上的背囊武器器材都堆成山了,居然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说起来,黄希文不得不感叹,自从修习雷动传授的修真功法之后,每个人的身体都在得到不断强化,以前,自己在戈壁训练中,最多能够扛起100公斤的物资,再多,就会影响行动,可是现在,负重增加了一倍,但跑起来竟然比以前更加轻松!
“妈的!”黄希文心里狠狠骂了一句,唇舌蠕动了几下,努力让火烧火燎的口腔里,产生一点点可怜的唾液,维持一丝湿润的感觉,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一眼疯狂奔跑中的雷动。
那个家伙,现在背着4箱手枪子弹,5箱7.62毫米步枪弹,15箱机枪弹,1箱12.7毫米狙击步枪专用弹,两箱手雷,左右大腿枪套各自插着一只05式手枪作为自卫武器,左右肩各背一只23式突击步枪,左手提一只通用机枪,右手12.7毫米口径的21式重狙,背上固定带支架的六管火神炮一门,以及60迫击炮一门,“霹雳”式简易对空导弹发射器一部,再加上各种说不上来的侦察器材,野战口粮,水囊,腿上,还绑着铁砂制成的沙袋。
这让雷动看上去就像一头身材庞大的骆驼,又像一只变异的巨型刺猬,更像一座移动的小山,而实际上,这就是一座移动的战斗堡垒!
“明天,还能给你加点什么呢!”黄希文的喉结,不由自主地轻轻蠕动了一下。
安静再次收到雷动来信,已经是三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信的开头,仍然是嚣张的张牙舞爪的笔体,以及可怜巴巴的求救。
“亲爱的救命啊——”
雷动这样写道:
“再猜猜我现在在什么地方?对,你猜的对,我现在是在转场的飞机上。可是,你能猜得到我们要转场去什么地方吗?猜不到了吧!感谢教官们,他们没有像上一次那样保密,而是慷慨大方地直接告诉我们,下一步的训练地点,是雪域高原!我xxx——粗口,脏话,请领会精神自行脑补——这群死变态!这是要往死里整我们的节奏啊!”
雷动气急败坏的样子,在安静眼前浮现出来:“现在什么季节?十二月!那嘎达的最低温度,已经降到了零下40多度了!天没天理人没人性啊!我告诉你,这回他们彻底把本少爷惹火了——少爷我跟他们死磕!”
“如你所知,凡是惹火了本少爷的人,下场一般都不怎么美妙,这回肯定也不例外——昨天,少爷伙同乌云几个菜鸟,打退了一二分队的联合突袭,看着那帮孙子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那叫一个爽!”
随着这封信一起寄来的,还有一个小小的包裹,里面,是一束浅黄色的无名小花。
看看时间,这束花在路上已经经过了长达一周的跋涉,但直到现在,当安静从包裹中取出那支密封的小小玻璃瓶,小心翼翼地剥去封口胶条的时候,这束花仍然鲜艳欲滴,充满了让人安宁的力量,更充满着令人咋舌的生命力。
雷动当然不会告诉安静,为了这一束“爱情之花”,他几乎被黄希文骂个狗血喷头。
当时,经过两天两夜整整四十八小时的强行军之后,这只由7人组成、编制比正常特战分队小的怒龙第四分队,居然在茫茫沙漠中,到达了一片小小的绿洲。
淡蓝色的小河,在沙漠中蜿蜒而过,夕阳下,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似乎笼罩着一层优美的雾气,而小河两岸,一片翠绿的青草地上,开着各种各样的小小的花儿,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着。
雷动几乎一眼就看到了那一丛鲜艳的柠条花,在黄希文下达的“原地休息”命令的同时,就已经欢呼一声,大踏步飞奔过去。而乌云和贝世亮也直奔小河而去。
尽管他们每个人无论是内功修行还是肉体强度,都有了极为变态的进步,但经过连续四十八小时,长达400公里,缺衣少食不眠不休的奔袭之后,除了雷动那个死变态,其他人此刻都已经疲惫不堪,浑身上下都跟散了架似的,喉咙里更像是熊熊烈火焚烧一般,干得发疼。
看见眼前的小河流水,青草鲜花,哪里还忍得住?
还得说是雷动,体力不是一般的变态,现在身上驮着的装备已经高达1吨左右,却仍然能够飞也似地撒腿就跑。
那簇火红的鲜艳的爱情之花就在眼前了,雷动心里竟然有几分激动:这可是常年来往于大漠之间的人,都难得碰到的好东东啊!
距离那簇花还有几百米远,雷动就已经伸出双手,似乎迫不及待地要触摸那千折百回在能抵达的温柔。
近了,近了,50米,30米,20米……
猛然间,雷动双眼一凝,射出危险的光芒,踏出的右脚猛然一横,全力在地上猛蹬,强大的爆发力瞬间从腿部爆发,高速运动中的身躯猛地停住,随即,背着小山般物资的身体陡然一侧,硬生生向右边挪开一米,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向地上摔倒。
“噗!”一颗大口径教练弹擦着雷动的身体,狠狠地钻进眼前的沙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一蓬流沙腾地溅起,几乎打到雷动脸上!
“敌袭!”
雷动暴喝一声,身体在接触地面的同时,双手在地上一撑,身体一折一扭,竟然如同一条水中的游鱼般,在炽热的流沙上飞快地“游”出十数米!
身后,不同方向射来的子弹,不断追着他的身体射过来,“噗噗”的声音不断传到耳边。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乌云和贝世亮的惊叫声也已经传到耳边。
“狙击手!”
“诡雷!”
“轰轰”两声巨响,那是99式反步兵地雷特有的爆炸声!
“卧槽!”乌云沮丧而又不甘的声音叫起来,连绵不断枪声随即响起,竟如同连成一片,瓢泼大雨般铺天盖地地笼罩过来,片刻间,这片小小的绿洲,竟然变成了一个危机四伏,的杀人战场!
雷动用尽全力,在地上闪转腾挪,身体竟似带起一道道残影,每一个动作的变化,绝对不超过0.1秒,远处飞来的子弹,追着他的身体,不断发出噗噗的声音,地上不断升起一团团沙雾,却始终无法命中!
高速运动中,雷动身体已经逼近绿洲边缘,眼看前方就是一片矮小的树林,雷动奋起全身力量,啪啪啪啪一连串声音从身上响起,承担了一吨重量的物资都没有断掉的绑带,顷刻间寸寸断绝,紧接着,身上小山一般的各种背包噼里啪啦地向地上掉落。
但不等这些背包掉到地上,雷动已经飞快地手脚并用,“砰砰砰砰”四声巨响,四个上百公斤重的背包,带着呼呼风声,利箭一般飞射出去!随着通通通通四声沉闷的身影响起,十数米外的几个方向上,沙雾升腾,除了已经头冒红烟、被判阵亡的乌云和贝世亮之外,每一个队员面前,都恰巧落了一个,挡住他们在地上不断翻滚运动的身体——就在这间不容发的时刻,就在这平沙莽莽黄入天的大漠上,硬生生为每个队员制造了一个简陋的掩体!
这个时候,无论是黄希文还是骆浩然宋金刚,都已经几乎被强大的活力压得抬不起头来,只能拼命地在沙地上闪转腾挪,用尽平身力气、做着千锤百炼几乎已经成为本能的军事规避动作,即使如此,骆浩然和宋金刚身上也已经冒起了代表轻伤的白烟!
雷动几十米外凌空飞来的掩体,在千钧一发之中,给了几个人喘息之机,几乎毫无停顿地,密集的枪声响起,他们开始换还击了!
而就在同一时刻,雷动趁着四个巨大的背包凌空飞起稍微扰乱了一下对方视线,腰身一挺,双手一翻,两支枪已经对准子弹射来的概略方位,猛烈开火!
“通通通通通通通通……”
左手,射速高达每分钟6000发的六管火神炮发出低沉的吼叫,六根飞速旋转的枪管射出连绵不断的弹雨,刹那间就对400米之外、长达100米的正面,完成了一次无差别的覆盖。
右手,12.7毫米口径的重型狙击步枪,对着1000米外一座小小的沙丘,连续射出三枪,一缕红烟,瞬间升腾、飞散,很快就笼罩了那片沙丘。
最令人惊骇的是,数十公斤的枪支,加上强大的后坐力,竟然四号没能令雷动的手稍微颤抖一下,两支枪简直指哪打哪,而平端着两支重型枪械不断射击,而且在地上飞速做出种种军事规避动作的雷动,在猛烈喷射的枪口焰的映照下,简直犹如魔神!
随着双方不断射击、规避,超过20条身影,在远处,以特种作战最常见的疏散队形,缓缓现出身形,逼了上来。
……
战斗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在四分队只剩下轻伤的雷动和重伤的黄希文,一二三分队也只剩下了不到10个人的时候,这次偷袭战宣布结束,最终的结果判定:平局!
在没有地形隐蔽的沙漠上,面对超出自身三倍敌人的偷袭,再加上一上来就损失了两名队员,取得这样的成绩,已经足可以满意了。而如果考虑到四分队有两个家伙还是刚刚开始基础训练的菜鸟,队员之间配合也没有达到足够默契的程度,而对方却是身经百战、经验无比丰富的最精锐战士,不但守住了自己的阵脚,更能及大地杀伤敌人,这样的战绩几乎已经能够称得上奇迹!
但是,在“敌人”撤退,小队全部集合起来的时候,雷动就知道,这事真没完!
“不错,不错,干得真不错啊!”黄希文仍旧笑嘻嘻地,可是看他几乎要跳起来的耳根处的青筋,看他望着乌云和贝世亮的眼神中喷出来的怒火,每个人都知道,这家伙憋着的火大了去了!
下一刻,黄希文果然就爆发了!
“你们是猪啊!”黄希文一跳三丈高,“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了?在你们历经千辛万苦、筋疲力尽,终于到达目的地的时候,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不是休息,不是放松,不是放下你们的武器!而是把你们的武器握得更紧,把你们的眼睛瞪得更大!小心小心再小心!因为每到达一个地方,都意味着你很有可能跌入了一个陷阱!都意味着很可能有最危险的敌人,专门等着你们放松的那一刻,在你们身体最疲惫、心情最放松的时候,发起最致命的进攻!”
黄希文盯着乌云,几乎气得打哆嗦了:“你,记不记得这三个月死了几次了?怎么就不长点记性呢?记吃不记打的东西!”
站成一排的队员们,老老实实听着,就连一向以吐槽和顶嘴为本职工作的乌云,也没有说什么。
实在是这一次大伙儿都有点过于放松了,被人骂都还不了嘴!
可是话又说回来,在大沙漠里奔跑了两天两夜,突然见到眼前的绿洲,谁忍得住心中的狂喜?谁的心头不会出现一丝破绽和放松?
要怪,就怪那帮偏偏选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发动偷袭的家伙们!就好比你谈了七八年恋爱,终于结婚了,可就在马上要洞房,猴急猴急地脱裤子那一刻,一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忽然在你屁股上踹了一脚!你郁闷不,你抓狂不,你愤怒不?
“还敢再无耻一点么?”乌云一阵腹诽。
黄希文的目光,终于从乌云身上,转到雷动身上,本来大得跟牛蛋似的大眼,此刻却眯成了一条缝,好半晌才开口道:“你不错,够聪明,够机变,够变态,能在这种突发情况下,及时作出正确应对……”
雷动站的笔直,心里很是得意,却又有些奇怪,更有些隐隐不安的感觉。
“可是,我仍然要说……”黄希文再一次开启了一跳三丈高的暴怒状态:“假如你警觉一点点,以你的本事,几百米外就能发现不对劲!你在想什么?你的猪脑子被沙蝎搅成浆子了?下一次你还这样,还在训练的时候想着那些情情爱爱,我特别让你背着直升机跑到地老天荒!听到没有?”
“是!教官!”雷动大声回答,手指贴在肥大的沙漠迷彩裤缝上,裤袋里那束被小心翼翼收好的“爱情之花”,似乎正在传来阵阵温暖,心里不住嘀咕:“不用这么大声吧?看你文质彬彬慈眉善目的,怎么也是一副毛包脾气?连媳妇都不让想,有没有人性的?……最多下次小心点好了……这次算我倒霉!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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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时间一晃而过,在这三年中,安静一共接到雷动十封信,每一封信的开头,都是同一句。
“亲爱的救命啊!我被活埋了啊,那个变态竟然在冰川上制造陷阱,等我们掉进去的时候,竟然还制造了一场雪崩,要靠自己爬出来的啊,憋死我了……”
“亲爱的救命啊!黄希文简直就是个大变态!他会让你在几乎没有氧气的高原上跑100公里,等你精疲力尽的时候,手里拿一瓶高度白酒,一只烤得金黄色的烧鸡,告诉你,要想喝到这一口下去就能,全身暖烘烘的美酒吃到这滋滋冒着油的美味烧鸡,享受到舌尖上的共和国的美好滋味,还得再跑50公里……我好饿……”
“亲爱的救命啊!我们脱得只剩下一条八一大裤衩,被sm捆扎术绑在一块礁石上,只允许带一把军刀,四周全是鲨鱼,鲨鱼啊有木有!严正抗议,强烈谴责,这纯粹不把人当人啊!”
“亲爱的救命啊!刚刚在雨林里捉蛇来着,那个变态告诉我们,捉到蛇不算本事,还得不让蛇跑掉,又不让杀,肿么办啊?多亏我聪明啊,猛挤蛇头,让它的嘴张开,然后把蛇尾巴塞进去,看着那蛇在地上转圈子,就是跑不掉,我真是太聪明了——可是不是有些太残忍了呢?”
“亲爱的救命啊!你能想象被人一脚从1万米高空踹下去,到500米才允许开伞是个什么感觉不?天是那么蓝,地是那么炫,空气吹出来的风跟刀子似的往身上戳啊!伞刚刚张开,勒得全身疼,疼劲还没过,就摔地上了啊有木有,摔的地方差两米,姿势稍微差一点就告诉你摔得不对换个姿势重摔啊有木有!”
“亲爱的救命啊,我现在在开直升机——开飞机我倒是喜欢,可是那些变态的家伙,居然规定飞行高度不得超过1米!舷窗外就是草坪,贴着草皮飞啊,只要一开舱门,就能把腿伸到地上当刹车用了!拜托,就算是超低空突防,也不用费这么低吧……”
“亲爱的救命啊,我们现在又被扔到沼泽里了,这里的泥真粘,糊在身上,洗上个十天半月都洗不净——现在我完全就是一个泥猴的形象,关键在于,沼泽里,到处都漂浮着……呸呸呸,不说了,太坏胃口了!”
“亲爱的救命啊!那帮变态变本加厉了有木有!训练训到要死人不算,每天还要抽出一个小时学外语有木有!杰彭语也就算了,米尼亚语也就算了,这些咱都有底子,可是那倒霉的乌古查特语太拗口了有木有!虽然说那帮东乌古查特恐怖分子实在太嚣张,可是打过去灭了他就算了嘛,为什么要学他们的鸟语,为什么还要要求话说出去得让人听不出一点生涩?我宁愿去找个阿非瑞卡土著部落语言学去……”
……
沙漠戈壁,草原沼泽,高原山地,热带雨林,深海岛礁……三年时间里,雷动进行了超过20种特战作战地形训练!
每三个月左右,雷动都会趁着训练间歇转场的空闲,给写上一封信,顺带着采撷几朵鲜花,用怒龙大队专用邮路,寄给安静。
除了写信,这三年之中,雷动和他的第四分队的小伙伴们还回过学院五次——平均每半年一次,每次半个月左右,主要是学习各种令他们头大无比的“文化课”。
对乌云这样的崇尚简单的暴力的家伙而言,野外训练固然是一种痛苦无比的折磨,但相比之下,他宁肯受这样的折磨,也不愿意回学院经受学习的“摧残”。
但对于雷动而言,这短短的两周,却宛若天堂。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见到朝思暮想的爱人更开心的事情吗?还有比享受爱人的软语温存更惬意的事情吗?还有比沐浴在爱人似乎要将自己融化的目光中更美妙的事情吗?
而对于安静来说,这短短的每半年一次的半个月时间,也是她最美好的回忆,是她在紧张的学习之余,能够得到的最好的心灵慰藉。
作为一个文学系毕业的博士,转做信息战的研究生,这中间的差别,实在过于巨大,尽管智商高达150以上,但完全没有接触过得领域,让她仍然不得不承受巨大的压力。
偏偏,这种压力竟然找不到适合倾诉的对象!
母亲远在千里之外的故乡,无论如何不愿意搬到汉京这座特大型现代都市居住,用她的话说就是“不去受那份洋罪”;
唐老太爷对她固然关爱备至,整个老唐家也都对她十分关心喜爱,但无奈年龄、辈分差距实在太大,何况这些“小事”怎么好去麻烦每天大事都忙不过来的刘家人?
雷动的母亲倒是对安静很不错,也很愿意和安静聊聊天,但她毕竟很大可能是自己未来的“婆婆”,说说日常小事还可以,说这些话,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有些放不开。
现在的同学还不够熟悉,以前的同学,熟悉是熟悉了,却也不能向他们透露和军事秘密相关的话题……
只有雷动,可以静静地倾听她的倾诉,倾听她的思念,倾听她的烦恼,倾听她的幸福。
安静发现,自己越来越期待雷动的来信,越来越期待和雷动的相聚。
来信,读信,见面,思念,再来信,再读信,再见面,在思念……在这种一次又一次的反复中,再心情不断的起起落落中,安静忽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已经对这种循环产生了极强的依赖,自己已经再也离不开这样的情愫,再也无法忍受没有思念、没有雷动日子了。
每一次来信,她都会急切地期盼下一封,每一次见面,她都会热切地期待下一次。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再这样下去,我都快变成‘望夫石’了……”低着头,安静白皙清丽的脸庞上,悄然飞起一片红云……
……
黄希文看着站成一排,傲然挺立,充满精悍之色,隐隐已经有一股冲天煞气,更有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种舍我其谁豪气的兵,缓缓点点头,提高声音道:“现在,我宣布,第四分队新队员基础训练,全部结束!至于成绩……”
眼睛逐一从雷动、乌云身上缓缓掠过,一字一顿地道:“成绩,令我震惊!”
“三年!三年时间里,你们完成了27种特殊地形下的特种作战训练,完成了我军主要装备的熟练操作,小队间的战术达到完全默契,五门主要外语学到跟自己母语一样熟练!”
“完成这一切,你们用了三年时间!在此之前,大队分队完成训练的最快记录是六年,个人最快纪录,是五年!”
“你们用自己的努力,用自己的智慧,用无法计数的血和汗,用了三年时间,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在最后一年的训练中,其他三个分队,在对抗中已经无法单独和我们对抗,只能以绝对优势兵力,困难地取得局势的均衡!”
“我不得不说,你们是最棒的!你们是我见到过的最好的战士,我,以你们为荣!”
不仅雷动乌云,就连骆浩然和宋金刚,听到黄希文这番话,也不由昂首挺胸,脸上放射出熠熠神光。
“重要的是,当然不得不到说的是,由于我们的秘密修炼,我们每个人的战斗力,都已经得到了翻天覆地的提高!”黄希文神秘兮兮地打量了一眼四周,仿佛生怕有什么人在偷窥似的,而下面站立的六个人,脸上也都露出了相同的神秘二会心笑容。
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倒是一点都不夸张。三年下来,基础最好的乌云和黄希文,都已经成功跨入筑基期,其他几个人,也都冲破了炼气期的障碍,跻身修真者之列,速度、爆发力、耐力、对力量的控制、对周围环境的感知……每一项身体机能都有着堪称变态的进步。其战斗力,已经不能用通常战士的标准来衡量了。如果不是为了更好滴锤炼他们的作战能力,在训练中严禁使用他们的“超能力”,恐怕一二三分队齐上,也不见得能给他们造成多大麻烦。
“不过,”黄希文顿了顿道:“个人的战斗力再强大,对于一个战士来说,也只是有了一个好的基础,这个道理不用我多说,要想在军人这个职业上到达巅峰,要想在战斗中战无不胜,我们必须不断向前进,不断培养战友之间的信任和默契,不断迎接新的挑战!这种挑战没有尽头!我希望大家永远记住,我们,是祖国手中最锐利的那把尖刀,我们的一切,都必须以斩断敌人的魔爪,把我们的锋刃捅进敌人最致命的要害为目标!将一切来犯之敌完全、彻底、干净地消灭!”
“们誓言守护我们的国家,守护我们的土地,守护人民的尊严和利益,我们秉承我们的信念,奉献我们的生命,我们誓言——背叛国家者——”
“杀!”
“背叛民族者——”
“杀!”
“背叛人民者——”
“杀!”
“侵我国土者——”
“杀!”
“犯我人民者——”
“杀!”
“啪”地一声,雷天刚关闭了眼前的的四分队训练视频,黝黑的大脸上露出复杂的笑容:“这帮小子,还真是不会让人失望,只希望在未来那无边的血与火中,他们会变得更加成熟,更加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