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很黑,我看见拔躺在屋里,两眼无神地望着天棚,烟像只小猫似得伏在他的身边,小小身体在不时地抽搐。
而拔的母亲住在另一间屋子里,没有出现在这里。
我的眼睛在一瞬间迸射出无尽的怒火。
我看见拔的左手没了!一看就是被利器生生斩断的。
一个靠采矿养活老母和孤儿的汉子没了一只手往后的日子该是何等的艰难!
烟看见我回来,站起来一头扑进我的怀里:“庄哥哥,爸爸他,呜呜!呜呜!”
我强忍着悲痛抚摸着烟的小脑袋:“烟儿,不哭,不哭,有哥哥在。”
我抱起烟来到拔的身边:“拔叔,出了什么事儿?”
拔呆滞地眼睛看着我,在认出是我后情绪有点激动地说:“我的矿没了,我的矿没了。”
“拔叔,慢慢说。”我取出一颗疗伤丹塞进拔的嘴里,并重新给他的伤口涂抹上疗伤药,然后包扎好。
“我的矿被他们抢走了。”拔叔悲怆地吼到。
“拔叔!别激动,慢慢说被谁抢走了?”
“被黑虎山的鬼匪抢去了,他们说那个矿是他们的,我据理力争他们就......”拔叔举起了那只没有了手的手臂。
黑虎山!
黑虎山盘踞着一帮鬼匪,净干些打家劫舍的事儿,这个我知道,怎么说我也在元镇住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没看见也听说过。但是我在元镇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从没听说过他们欺负过元镇的鬼民,不但现在没有,过去好像也没有过这样的先例,为什么这次会出现这样的事儿。
“拔叔,在黑虎山鬼匪来之前,还有别的鬼找过你吗?”
拔叔想了一会儿:“元宽的管家今天上午到过我的矿上,曾提出要收购我的开采权,但是他只出价一千气石,还是下品,这简直就是打发叫花子。”
“你没有答应呗?”
“我当然不会答应,别说一千下品,就是一千中品我也不会答应,这个矿半年的开采权我最少也能采出十万中品气石。”
十万中品气石等于一百万下品气石,元宽竟然出一千下品收购!这简直就是欺鬼太甚。
“元宽的管家在你拒绝后说什么了吗?”事情几乎就算明了了。
“他只扔下句‘不识抬举,走着瞧’就走了。”
“然后黑虎山的鬼匪就来了?”
“庄贤侄,你的意思是说黑虎山的鬼匪和元家有关系?”
岂止是有关系,摆明着黑虎山的鬼匪就是元家找来的。
“拔叔,你好好休息。不必放在心上。该是我们的就一定还是我们的。”
这一夜我就在拔叔的屋子陪着他,知道第二天天亮。
我出了镇子,我要去拔叔发现的那个矿去看看。
拔叔发现的那个矿在元镇的南面十几里处的一座相当不起眼的小山下,我到达这里的时候,老远就看到小山被挖掘的一面有很多鬼在那里,而且我还看到了那辆四皮犀牛拉得大车。
我潜伏到山顶居高临下看着下面。
拔叔发现的这个矿竟然是个露天矿,根本不需要多少开发成本,只要把山皮一拔下面就是优质的石矿,怪不得会引起元家的眼红。
一个一身绫罗的胖鬼背着手站在矿坑前对着四周指指点点,他身边围着很多鬼,其中一些明显是土匪打扮。
我注重那些土匪的修为,普通鬼匪都是红衣的水平,其中三个头目模样的家伙,两个生魂中期,一个生魂圆满。
那个一身绫罗的胖鬼我不认识,不过我估计他如果不是元宽就是他手下的那个管家。
元家和鬼匪勾结算计拔叔的矿算是坐实了,下一步该干点什么我要回去好好想想了。
我从山上下来,不想冤家路窄竟然又一次看见那个拿马鞭捅我的元府家丁。
“站住!干什么的?哦,是你呀,鬼鬼祟祟的跑这儿干什么来了?”家丁身后还跟着两个家丁,晃晃荡来到我面前。
“采草药。”边说我还把手里的一把草药举起来,晃荡两下。
“以后不许在这个范围里采草药,快滚!”
我微笑着看了这个家丁一眼,就准备滚,谁知还没等我滚,那边传来一声喊:“辛二,什么事儿?”
辛二马上高声回答:“回刘爷,是个采药的。”
“采药的?带过来!”
辛二一转脸马上又横眉冷对了:“走,刘管家要你过去。”
原来那个胖子就是管家。
我被辛二像押俘虏兵一样押到那个肥猪面前。
刘管家的记性非常好:“辛二,这不是昨天你在街心盘问的那个家伙吗?他在谁家租住来着?”
“拔家。”
“拔?!!”
这个名字一出,那些个鬼匪看像我的眼神立刻不善,就像我抢了他们老婆并且还把他们妈糟蹋了一样。
刘管家含笑薇薇地看着我,但我却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阴冷。
“好了,你走吧!”
我以为我听错了,按理说刘管家在知道我租住在拔家后就不应该放我走才对,这里荒山野岭都是他们的鬼,干掉我应该没有任何心里负担,而且那些鬼匪已经摩拳擦掌了,只要刘管家有一点表示他们就会像狼一样扑过来。
刘管家竟然放我走了,为什么会放我走?
我用不着向刘管家道谢,所以我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走出挺远,我隐约听到辛二问:“为什.....干掉?”
刘管家的身音飘飘渺渺的:“山.....自有妙计。”
我回到拔家,安静地等着天黑。
下午时分,拔家门外又多了好几个守卫,其中还有一个生魂中期的鬼匪。
在我走出大门的时候,那个生魂中期的鬼匪立刻拦住了我的出路。
“外乡人,刘管家怀疑你潜伏元镇意图不轨,让我来看着你,并不许你走出这间院子半步。”
我陪着笑脸:“大叔,我出去买点东西,去去就回。”
“说不行就不行,滚回去!”鬼匪一声大喝,同时侧身一脚,我就像坐土飞机一样被踹回来了。
我假装躺在地上挣扎半天才起来,回到了屋里。
外面传来放肆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