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叶萧绷不住了,这不是跟沈凡较劲的时候,他正色问道:“沈哥你是说容孤院那里有孩子失踪?”“嗯!”沈凡重重地点头,收起了几分嬉皮笑脸样子,道:“听那里的孩子说,容孤院里不止是一个孩子失踪得无影无踪,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小娃子还有账没结清楚了,你沈哥我不能不闻不问,幸好你们来了,这个悬赏,就交给你们了怎么样?”沈凡还是在笑,只是神情中莫名地就能让人感觉到肃然来。
与以前,有些不一样。
叶萧点了点头,沈凡就是一喜,不等笑容完全绽放呢,他又看到叶萧摇了摇头。
这是意思?
逗我玩?
沈凡有些急了,伸手入怀就要掏什么东西出来?
不等他手往外伸呢,叶萧一只手按上去,沈凡挣了一下,愣是没能把手抽出来,诧异地抬头望过去。
“别掏了。”叶萧收回手,打着哈欠道:“不用看我也知道你要掏什么?”迪迪站在叶萧旁边,双手抱胸将鼓囊囊的胸肌凸显出来,用力地点头。
他习惯了叶萧跟沈凡拼耻度时候在旁边扮演凶神恶煞模样,不用提醒也配合得无比默契。
迪迪还真知道,沈凡还能掏什么啊,不就是一张悬赏令吗?
天知道他怎么每次都能提前准备好这东西,遇到叶萧和迪迪就掏出来。
这个疑问盘在心头久了,麻木了都,迪迪连好奇都没有,完全不感兴趣。
沈凡迟疑了下,到底没有把手抽出来,就这么保持着一手探入怀中的姿势,试探地问道:“叶兄弟,你的意思是?”叶萧很干脆地一摆手,就两个字:“不接!”“啊~”“啊~”“啊~”连着三声,分别是昭昭、迪迪,还有沈凡!
叶萧的答案,他们每一个想到,全是一副作势要掏耳朵,怀疑是不是耳朵出问题听差了的样子。
怎么会不接呢?
遇到这种事情,叶萧怎么会不出手?
昭昭和迪迪毕竟跟着叶萧久了,惊呼一声后就觉出不对,两个人齐刷刷地以手捂口不再出声,对叶萧抱有充分的信任。
顿了顿,叶萧才悠悠然地继续道:“你的悬赏不用掏出来了,条件我不会看到,更不会接。”沈凡觉得这话有些耳熟,似乎曾经在某个时候,叶萧曾经对着他说过类似的。
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叶萧便用淡淡的又坚定的语气道:“不用你的悬赏,这个事情,我也会做。”“只因为这样的惨事,不应该存在。”叶萧徐徐地道出,迪迪和昭昭露出“果然如此”之色,自家的“亲哥”和“道士哥哥”就说不会坐视这种惨事当没看到的。
沈凡神情则变了变,他想起为什么觉得叶萧那番话熟悉了。
曾经了某次发生过相近的对话,只是当时叶萧说的是别拿出来,别说出条件,“我”怕听了忍不住。
与那个时候相比,现在的叶萧更淡然,却也更坚定。
他要做这个事情,只因为这是他想做的,他的某种坚持某种理念,跟悬赏无关,亦不想掺杂入其他东西,使目的不纯。
沈凡常挂脸上的玩世不恭收敛了起来,用欣赏的目光望着叶萧,感慨道:“叶兄弟,你成长了。”“太好了。”毫无征兆地,沈凡脸皮子一抽,又变成那种没正形的样子,一副“赚到了”的表情,喜滋滋地道:“省了,省了。”他的手毫无压力地从怀里面抽了出来,空的。
这个无耻劲头,也没谁了。
迪迪和昭昭看得目瞪口呆,感觉对耻度的定义再一次刷新了,愣是看着沈凡施施然站起来,向着门外走去,全程脑子都转不动了。
叶萧对沈凡这货的无耻了解到了骨子里去了,一只手早就等在那里,沈凡刚站起来一转身,步子还没有迈出去呢,便被他一把拽了下来。
“撕拉~”一声裂帛,沈凡龇牙咧嘴地叫唤:“轻,轻点,我的衣服啊~~”其声凄惨,仿佛他那件衣服不是早在被猎王村人拎住时候就破烂得跟布条有得一拼了,而是刚刚新做出来的新郎官袍子似的。
“先别走,报酬拿来,不然你走不了。”叶萧满脸微笑地说着,撕了沈凡衣服的那只手顺手摊开在面前。
“呃?”“报酬?”沈凡一脸错愕,迪迪和昭昭扑闪着眼睛,一头雾水。
“你不是刚说不要了嘛。”沈凡想要跳脚起来,“做人不能无耻到这种地步,刚吐出来的话马上就要舔回去。”他说得恶心,叶萧笑得淡定,很是理所当然地道:“我说了不要悬赏,没说不要报酬啊。
救命钱你总要给的吧,拿来。”……救命钱?
……这是什么鬼?
沈凡愣了一下,不愧是一代奸商,旋即反应了过来,再次跳脚。
“你救我下来,还要钱?”他这回没有跳成,屁股刚刚离开位置,当即就被醒悟过来的迪迪站到了后天,两手按肩膀上给他摁了回去。
迪迪配合得那叫一个默契,望向叶萧的目光叫一个欣慰,脸上神情好像会说话一样,俨然是一句:“我就是说嘛,这才是俺亲哥。”叶萧刚刚说得大义凛然,坚决地推拒悬赏什么的,迪迪虽然完全能够理解,坚决地表示赞同,但还是隐隐地觉得不对。
这个……有便宜不占王八蛋,送上门的报酬不要实在不像是叶萧的作风呐。
现在迪迪不就懂了。
敢情是原则要坚持,报酬也要收入囊中,只是换个说法嘛。
迪迪都懂了,沈凡哪里还不明白,拿手指着叶萧瞠目结舌:“你……你……你……”“你”了半天,愣是说不出话来。
在这时候,沈凡深深地有了一种“青出于蓝”的感慨,有了“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悲壮。
想当年初见时候,小道士是多么地单纯,怎样地可爱。
哪想到经过他锲而不舍的熏陶,最后会变得这么地……无耻啊!
沈凡是什么人呐,打击什么的都是毛毛雨,转眼就恢复了过来,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似在酝酿着什么说辞。
偶尔眼角余光还在瞄向房门,要不是迪迪受到了叶萧眼神提醒,一不留神还真可能让这货给溜走了。
“那个……”沈凡上下嘴唇刚一碰,话还没有出口呢,叶萧就是一摆手,打断道:“沈哥,你不用忆苦思甜,也不用说咱们交情有多深,这些我全都认。”“要不这样,你要实在囊中羞涩,兄弟也不能为难你不是?”叶萧声音拔高,向着门外叫道:“那个谁,小三子,把这货重新吊……”“停!”沈凡脸都绿了,立刻又白了,煞白煞白的,连忙服软。
叶萧向后一靠,后背靠得椅背上,笑眯眯地望向沈凡。
那眼神,跟猫儿笑眯眯地望着跑不动的老鼠相差仿佛。
沈凡不太死心,他还想再抢救下,试探地问道:“哥看你们伤势都有些重,啧啧啧,怪不落忍的,要不这样,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口井……”“嗯?”叶萧从鼻子里哼出声来,稍稍坐直,截住问道:“沈哥你说的是沃玛教,古代獬羊人留下的那口井?”“你知道?”沈凡更加错愕,脱口而出。
迪迪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昭昭也是一般无二。
他们下意识地就想点头,这条件可以啊。
沈凡错愕归错愕,手还是自然地伸入了怀中,好像要掏什么东西出来。
叶萧瞬间就明白了,敢情这货早先准备拿出来当做悬赏筹码的也是这种线索。
“不用了。”赶在沈凡把手抽出来前,叶萧打断道:“那口井我们知道,虽然不清楚具体位置,无非是多花点功夫罢了,总能找到。”“就不劳你用来当报酬了。”迪迪一听就明白过来了,那井在那又不会跑,无非是多花几天功夫的事,险些就让沈凡给忽悠了。
牛魔人是多实在一头牛,当即两膀子用力,捏得沈凡龇牙咧嘴地喊痛。
“那个啥,小三子……”叶萧又开始扯嗓子了。
“好好好,要什么你说就是,哥全认了,认了。”沈凡垂头丧气地举起双手,认怂。
不认怂不行,叶萧这货深受他的熏陶,是真能干出来再给他吊三天的事情。
破财消灾吧。
在沈凡看见不到的角度,迪迪和昭昭一起握拳一挥,喜笑颜开。
“沈哥,你看兄弟我这道袍,破成什么样子了?一条条的。”叶萧达成目的,笑得阳光灿烂,指着身上道袍说道。
沈凡露出狐疑目光,在道袍上扫来扫去的。
叶萧的道袍破归破,补丁加缝线的,但那里有扯成一条条的?
沈凡很想弱弱地来一句:“哥还没瞎呢,你就别瞎说了成不?”叶萧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先一步堵住了他的嘴:“沈哥,你看你看,原本是都扯成条儿了,是昭昭给缝的,这手艺,潮点,穿不出去见人。”为了敲沈凡的竹杠,叶萧也是拼了,毫不犹豫地黑了昭昭一把。
小狐女在后头鼓着腮帮子,气鼓鼓地,不带这样的,帮忙缝衣服还得被说手艺潮。
沈凡额头汗都下来了,点头道:“好,等你们到了比奇城,我负责提供一件顶级道袍的线索,保证比你原本要好。”叶萧也不指望沈凡能当场掏出来,有这个结果他就很满意了嘛。
沈凡松了口气,屁股还没离开位置呢,叶萧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沈哥,咱俩谁跟谁,一事不劳二主,你看咱迪迪缺身铠甲……”……这个时候就咱俩谁跟谁了?早干嘛去了。
沈凡感受到肩膀上属于迪迪的手力量越来越足,心知不答应别说出门了,屁股都离不开座位。
“行,在我。”沈凡咬着牙,认了。
这该结束了吧?
沈凡马上就知道,他还是太天真了。
昭昭清脆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哥,人家还缺件舞裙,以前的好衣服上次都卖给你了嘛。”沈凡仿佛可以看到有一条狐狸尾巴在昭昭后头摇啊摇的,眼前一黑,用最后的力气从牙齿缝里迸出了一个字:“好!”“我,可以走了吗?”为什么,他的声音里饱含了悲愤?
沈凡一个呼吸的时间也不想在这个房间里再呆下去,每一刻他都听到了“咚咚咚”的声响,那是敲竹杠的声音。
“可以,可以。”叶萧热情地起身,把着沈凡的胳膊向着外头走去,“来,我送送你。”他有那么好?
沈凡、迪迪、昭昭,不管是自己人还是外人,全都表示不相信。
坚决不信。
果然,迪迪和昭昭才后头望过去,看到在所谓的“送送你”过程中,叶萧全程都在跟沈凡咬着耳朵,似乎在说着什么悄悄话。
从背影处,可以看到沈凡先是坚决地摇头,继而打了一个哆嗦,然后悲愤地点头,最后逃一般地窜了出去。
隐隐地,依稀还有一声饱含着悲愤与心痛的叫声,远远地传了过来。
叶萧一脸满意地回了房间,面对迪迪和昭昭狐疑的目光,毫无诚意地一摆手,道:“估计是夜猫子叫春,别管他。”“啊~”迪迪和昭昭齐刷刷地张开嘴巴一时合不上来,在心中为沈凡默哀了起来。
紧接着,叶萧神情一肃,道:“竹杠敲完了,我们来说说正事。”